“咕嚕。”九艉發出一聲低沉的鳴叫，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睛直直地望進辭穆的眼底。
    雖然無法用言語表達，但那眼神中的渴望與期待卻無比清晰。
    辭穆感到一陣微妙的悸動，他似乎隱約理解了九艉想要表達的意思，卻又不敢確定。
    察覺到九艉魚尾上的鱗片又開始變得幹燥，辭穆連忙俯身，飛快的掬水澆在那條美麗的大魚尾上。
    “人魚真厲害啊，要是是普通的魚曬這麽久應該要變熟了。”辭穆柔聲說道：“其實你不用上岸找我的，如果你想見我，你叫一聲，我聽到了馬上就能過來，我怕你總是上來，把你給整缺水了。”
    九艉微微歪頭，他不明白為何辭穆總是回避他的暗示，卻又不由自主地被這份溫柔體貼所吸引。
    他的蹼爪猛地掐入蛤蜊堅硬的外殼，指尖泛白，尖利的指甲陷入縫隙。
    背對著湖邊的辭穆，寬闊的背肌因用力而繃緊，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起，蛤蜊厚實的殼身在他掌中如紙片般碎裂，白嫩的蛤蜊肉暴露在空氣中，汁液沿著他的手腕滑落。
    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陰霾，嘴角略微下垂。九艉感到胸腔中湧起一股陌生的情緒——又一次，他的暗示被辭穆輕巧地避開了。
    那人類總是用溫柔的關懷掩蓋真實的拒絕，這讓九艉既困惑失落。
    他狠狠地戳著蛤蜊柔軟的肉體，好像那是阻隔在他與辭穆之間的某種壁障。
    深夜裏，月光如銀，灑在平靜的湖麵上，泛起微微波光。
    深夜的森林寂靜無聲，隻有偶爾的蟲鳴打破這份寧靜。他的上半身在月色下顯得格外蒼白，肌肉輪廓分明，水珠沿著完美的曲線滑落。
    人魚雙臂撐地，強健的上身力量使他能夠在陸地上行動自如。
    他的豔紅魚尾拖在身後，在草地上劃出一條蜿蜒的水痕。那些被壓過的草葉散發出清新的氣息，混合著九艉身上若有若無的海洋香氣。
    他緩慢地向葫蘆靠近，那葫蘆是辭穆的棲身之所，外麵覆蓋著幾片寬大的葉子，既能擋雨又能保持內部的私密性。
    他伸出抓蹼爪，撩開那幾片遮擋葫蘆口的寬葉，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珍寶。
    葉子邊緣輕擦過他的手臂，留下幾道水痕。
    九艉略微停頓，側耳傾聽內部的動靜，確認無異常後，緩緩將上半身探入葫蘆口。
    他的魚尾在進入的過程中與葫蘆內壁摩擦，發出輕微的刮擦聲，那聲音在靜謐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葫蘆內部的空間出乎意料地寬敞，辭穆將其布置得簡單而溫馨。身下都墊著曬幹的棕樹葉和一些防蟲的幹草，皎潔的月光透過葫蘆口照射進來，為內部鍍上一層柔和的銀輝。
    在這微弱的光線中，九艉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身影——辭穆正側臥著，銀白色的長發散落在簡易的草褥上，呼吸均勻而平穩。
    那張帶著瘢痕的麵容在睡夢中顯得格外安詳，長長的睫毛投下細小的陰影。
    辭穆的左臂環抱著小小的苗苗，那孩子蜷縮在他的懷中，肉嘟嘟的小臉貼著辭穆的胸口，四肢呈現出一種如同蓮藕般圓潤分節的可愛姿態。
    他的鼻子裏還吹出一個小小的泡泡，隨著呼吸輕微顫動。
    九艉的目光在這幅溫馨畫麵上停留許久，紅寶石般的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他靜靜地注視著苗苗那張安穩的小臉，看著他肉乎乎的四肢像藕節一樣一段一段地拚接在一起，柔軟而脆弱。
    一個陰暗的念頭悄然浮現在九艉心中：要不把小崽子吃掉吧？
    這個小東西，這個占據了辭穆全部關注的混血幼崽，這個阻礙他與辭穆結合的障礙——如果他消失了，辭穆是否就會將全部目光投向自己？
    九艉的眼神變得幽深，垂下眼簾，遮掩住眼中閃過的寒芒。
    他緩緩伸出手，蹼爪向著苗苗的方向延伸，指尖泛著冷光。
    就在他即將碰觸到苗苗小小的身軀時，辭穆突然在睡夢中動了動，左臂本能地將苗苗摟得更緊了些，溫柔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苗苗……乖……”
    九艉的蹼爪僵在半空，好像被無形的力量束縛。
    雙紅寶石般的眼睛盯著辭穆熟睡的臉龐，看著那因失去右臂而顯得單薄的肩膀，看著他守護苗苗時流露出的無意識的溫柔。
    九艉緩緩收回手，眼中的寒意漸漸消融，他扭過頭，修長的上身緩緩後撤。
    九艉在撿到苗苗和辭穆之前，並不棲息在這片河岸。
    他的領地是島外那片綿延數裏的珊瑚礁區，那裏如同一座水下宮殿，色彩斑斕，生機勃勃。
    那片珊瑚礁區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每一塊礁石都有獨特的姿態。從高處俯瞰，整個珊瑚礁猶如一幅抽象畫，粉紅、湛藍、淡紫、明黃的色塊交織在碧綠的海水中。而在這片區域，大約有四百種海洋生物和諧共存，構成了一個完整的生態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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