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聲聲沉喝回蕩不止。
    那聲音中夾雜著的黯然無望，令太子臉色瞬然一變，這是他第一次在父皇身上感受到這種氣息。
    在以往，父皇始終都是手握天地，雄心萬丈的大安大帝，而今，怎麽會生出這樣的黯然感覺。
    到底發生了什麽？！
    “大哥！”
    五皇子走近，深深歎息。
    “大曲帝朝和大寧帝朝的臣服並不在我們知曉之中！”
    “除這兩方帝朝外，萬妖神山、橫山、三大書院還有道教聖地都已經宣告青天，臣服於大秦帝朝麾下！”
    “現在，中域大地上就隻剩下我們大安帝朝！”
    太子一時怔愣。
    他實在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這些消息。
    不應該是各方頂尖勢力聯合覆滅大秦帝朝嗎？
    怎麽現在變成大秦帝朝與各方勢力聯合起來，覆滅他們了！
    堂堂青天中域，萬華天寶之地，居然就隻剩下大安帝朝一方頂尖勢力未曾臣服於大秦帝朝。
    太子抬首望向龍椅上的父皇……
    他終於明白為何父皇以及在座眾臣會聽到他所說的情況後，露出那樣的模樣來了。
    原來，一切如此！
    “現在……”五皇子深沉歎道：“還不知道東域的四方聖地中還有誰與大秦帝朝有所勾連！”
    太子麵色晦暗低沉。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就算是四方聖地無有與大秦帝朝勾結者，憑借著五大頂尖勢力的聯合又怎麽可能與大秦帝朝對敵。
    要知道，現在的大秦帝朝手中最起碼有著十座頂尖勢力，那是超越一倍的強大勢力，更重要的是，頂尖勢力與頂尖勢力也是分有高下的。
    而恰好…他們是下！
    霎時間，雄闊大殿內，一股壓抑氣氛徐徐散開。
    ……
    與此同時。
    此刻天劍聖地的氣氛亦如大安帝朝一般。
    隨著一道道來自各方的消息傳抵而來，這座天劍聖地的核心大殿一片鴉雀無聲，最初的震驚與難以置信，終究還是伴著新消息的衝擊而隨之沉默。
    說什麽？
    他們還能說什麽？
    如今大秦帝朝在明麵說來，已然占有了青天大陸的南北西中西域，隻剩大安帝朝與他們東域還在強行支撐。
    但是，在東域大地上，也還有一座遠超四方聖地的道教聖地歸屬於大秦帝朝。
    “聯合抗秦……”
    “想不到居然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一位太上長老嗤笑一聲。
    “實在想不通大秦帝朝究竟有著怎樣的實力能夠讓大寧大曲兩大帝朝以及橫山和三大書院臣服麾下！”有長老不解道。
    “想不通？那還是別想了！”
    “你以為就算是他們沒有臣服大秦，我們勝算又有幾何？”
    一人慨歎道：“萬妖神山，道教聖地，陰陽家，黑影司，陰曹地府，這五方勢力都擁有輕易毀滅一方頂尖勢力的實力，再加上大秦帝朝不為人知的深厚底蘊，即便一戰，其勝算五五，已是上乘！”
    聽到這話，有長老出言反駁。
    “可不管怎麽說，之前還有些勝算，現在呢？”
    此言響起，大殿內幾欲開口的其他人都是將抵達嘴邊的話語生生咽了下去。
    現在的他們，就是大秦帝朝案板上的魚肉，任其宰割，毫無還手之力。
    一旦他們想要奮起還手。
    那麽迎接他們的，將會是來自如今臣服於大秦帝朝麾下的一眾頂級勢力強者的毀滅性打擊，一戰之下，天劍聖地近百萬年的傳承定然會被其徹底斬斷滅絕。
    而整場大戰過程……不會超過一天時間！
    百萬年基業一朝淪喪……
    這結果，擱在誰的身上，誰也接受不了。
    副掌教穆龍圖望向裴玉軒，現在天劍聖地的未來全都把握在他的手中，是就此臣服大秦帝朝，還是聯合各方與大秦對抗，亦或者說暫避大秦風頭，率領天劍聖地前往海外島嶼。
    種種選擇，全在其一念之間。
    大殿越來越多的長老和太上長老都是將目光注意落到裴玉軒身上，作為天劍聖地的掌教至尊，他自然肩負著在重要時刻站出來做出決定的重任。
    而如今，就是最重要的時刻。
    雖然眼下沒有外敵入侵，亦無強敵窺伺，但此刻的的確確已經成為了關乎天劍聖地生死存亡的重要時刻。
    平素淡然溫和的裴玉軒臉上難得浮現一抹深沉。
    如何選擇……
    嗡！
    倏然間，一縷劍意驚動大殿，不少長老隨身攜帶的長劍於劍鞘內嗡嗡作動。
    裴玉軒神色微微一變，緩緩抬首，望向遠處的眼眸間掠動一抹鋒銳，“裴旻！”
    對於這股劍意，裴玉軒太過熟悉。
    畢竟，裴旻曾經可是他的親傳弟子，隻是可惜，這位親傳弟子最終還是‘叛逃’而去。
    沒成想……
    這道熟悉氣機，今天再次出現在了聖地內。
    裴玉軒起身消失於大殿，穆龍圖以及一眾長老見此，都是緊隨而去。
    聖地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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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佇立虛空。
    那道黑衣身影渾身散發著一股孤獨、悲傷的死亡氣機；而在其一旁的白衣身影則與之完全不同，其周身堂皇浩蕩，立身半空宛若長劍試天，鋒芒畢現！
    兩道身影就這麽站在半空中，周身氣機絲毫不做半點遮掩，仿佛就是在向著天劍聖地的所有人宣告著兩人的出現。
    無聲無息間，裴玉軒甫然現身二人之前。
    “天劍聖地待你們不好？”
    “好，師尊傾力傳授，各種修行資源滿足！”裴旻正色說道。
    “那你們為何叛逃？！”裴玉軒問道：“是大秦帝朝許諾你們什麽？”
    “並不是！”
    裴旻搖搖頭，“我二人當初本就是奉帝令入天劍聖地，如今，不過是時機已到！”
    裴玉軒眼神微微凝變。
    在他身後，緊隨而來出現的一眾長老和太上長老聽到這話都同樣是神色變化，更有甚者，則是倒吸冷氣，難掩震驚！
    當初……
    當初二人加入天劍聖地的時候。
    大秦還不過是碧雲州北方的一座小小皇朝。
    倘若按照裴旻這話，豈不是說大秦的那位大帝早在尚未崛起之前就已經開始在青天大陸上布局。
    數十年布局，隻為今朝？！
    一想到，那位秦帝的驚世實力，還有大秦帝朝隱藏起來的這一切，不少震驚之人都是暗自釋懷。
    大秦……有這份實力！
    “時機已到……”
    裴玉軒望著兩人，眼眸微動，“這就是你們重新回來的原因？”
    “是！”裴旻道：“師尊授業之恩莫不敢忘，故不想讓戰火在天劍聖地內升起，還望師尊為天劍聖地的所有人考慮！”
    “考慮？”
    “秦帝是準備讓你們倆來勸說我臣服大秦嗎？”
    裴玉軒沉眸，凜然道：“單憑你們二人，有這份實力嗎！！”
    “我們二人……”一襲黑衣抱劍而立的燕十三突然開口，幽幽聲音響起，“自然不止有我們！”
    嗡！嗡！嗡！
    刹那間，一道道劍意從天劍聖地中驚起。
    這突然驚變令一眾長老四顧望去，那一道道猝然生出的劍意並非孤立而出，其主亦是出現半空，於天劍聖地無數人注視下，上百道身影向著裴旻和燕十三這邊走來。
    不少人見此，滿臉震驚！
    他們怎麽會不認識這些人。
    這其中有些人在天劍聖地中可以說是登峰絕頂，風頭無二。
    西門吹雪，葉孤城，獨孤求敗，阿青，浪翻雲，謝曉峰，張丹楓，蕭秋水，卓不凡，燕南天，阿飛……
    漸漸地，這些人匯聚在裴旻和燕十三的周圍。
    “你們都是大秦的人？！”
    裴玉軒凝眸肅立，沉問道。
    “是！”謝曉峰道。
    而其他人則是點點頭，又或者沒有回應。
    不管有沒有反應，從他們出現在裴旻和燕十三身邊的那一刻起，一切其實都已經有了答案。
    裴玉軒沉默。
    站在他身後的穆龍圖與一眾長老也都是沉默。
    那是一種不敢麵對事實的沉默，亦是一種難以相信的沉默，他們並非是難以相信這些人都是大秦的人，他們真正難以相信的是為什麽大秦帝朝中會有如此之多的劍道天才，而且都是不世出的絕世天驕！
    終於……
    裴玉軒終於還是開口了！
    “秦帝果然深謀遠慮！”
    “本來以為是天地大世出現，群英輩出，沒想到居然都隻是秦帝隨手落下的一枚棋子！”
    “掌教，如今大秦勢力已然展露，你應該清楚天劍聖地在青天大陸上已經不可能再有未來，臣服與毀滅，這是陛下給所有勢力留下的兩條道路！”蕭秋水道。
    一旁的浪翻雲開口說道：“如今武道盛傳青天，一旦大秦將所有臣服勢力疆域全部吞並消化幹淨，不過幾百年，青天大陸將會出現修行盛世，武道與仙道將並行天下，屆時大秦人才濟濟，天劍聖地還會有未來嗎！”
    “掌教，還望多做思量！”
    裴玉軒不語。
    他非常清楚這些話是否事實。
    從青天大陸的諸多勢力臣服大秦帝朝開始，大秦在青天大陸已經占據不敗之地，就算僅剩的五方頂尖勢力還奮力抗爭，那麽他們又能夠抵抗多久呢。
    現在各方每日都有無數百姓進入大秦帝朝，成為大秦帝朝子民。
    一旦大秦兼並所有，將血脈武道和仙道院徹底傳開，那時，他們麾下的凡俗百姓恐怕將會是毫不間斷地向著大秦進發，隻為成為大秦子民。
    這還隻是凡俗百姓。
    那些仙道修士和仙道宗門呢？
    其想法，不用想都清楚！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大秦仙道院雖然從明麵上來說是徹底截斷了所有仙道宗門世家的人才來源，可仙道院也給予了所有修士的一視同仁。
    而且這些仙道宗門和世家還可以將後代子孫送入仙道院，在那裏，他們後代子孫的靈根天賦能夠得到最大的培養，說不定，將來也許還能反哺他們。
    如此一來，如何能不心動。
    長此以往下去，天劍聖地亦或者是其他三大聖地和大安帝朝，他們還能夠剩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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