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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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淬毒鋤入手冰涼,幽暗的刃口仿佛能吸走光線,散發著一股刺骨的鋒銳感。
    那瓶墨綠色的避瘴油,氣味雖依舊刺鼻,卻多了一絲陰冷的甜腥。
    歐陽世將它們小心收好,指尖拂過腰間那沉甸甸的破麻袋蠱囊,
    那暗紅人影紋路帶來的冰涼觸感,稍稍壓下了他心頭的灼熱與緊迫。
    “百日續命蠱……一百點功績……”
    這個念頭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腦海。
    丙等資質的枷鎖、空竅壁壘那絲微弱的鬆動、蝕月蠱冰冷的聯係,
    以及額前那根刺目的銀發——都在無聲地催促著他。
    斷魂崖,成了他必須踏足的鬼門關。
    接下來的日子,歐陽世在蟲廩的日常任務中表現得更加沉默和“盡職”。
    他利用《基礎飼蠱法》的知識,
    刻意將分配給自己的幾間腐血蜈蚣蟲室打理得“格外”符合規程,
    甚至偶爾能提前發現一兩條狀態萎靡的蜈蚣,及時處理。
    屠洪對此頗為滿意,綠豆小眼裏的精光偶爾掃過歐陽世時,也少了些審視,多了點“孺子可教”的油膩讚許。
    木梟依舊像個影子,但空洞的目光在歐陽世身上停留的時間,似乎微不可察地長了那麽一瞬。
    他利用一切空閑,暗中觀察斷魂崖的方向。
    那是一片被更加濃鬱、近乎墨汁般的瘴霧籠罩的山崖,遠遠望去,
    嶙峋怪石如同巨獸獠牙,在翻滾的霧氣中若隱若現。
    空氣中飄來的腐朽與甜膩氣息,比蟲廩濃鬱十倍不止。
    偶爾有淒厲尖銳的蟲嘶穿透瘴霧傳來,令人頭皮發麻。
    這就是蟲廩後山的禁地,腐骨蛾的巢穴,腐骨花的生長之處。
    出發前夜,歐陽世做了最後的準備。
    他將那瓶強效避瘴油小心地塗抹在裸露的皮膚和單薄的廩丁服上,
    一股陰冷的涼意瞬間包裹全身,連呼吸間那股令人作嘔的瘴氣都似乎被過濾掉了幾分。
    蝕月蠱在他心神感應中微微悸動,傳遞來一絲渴望月華卻又警惕周遭的複雜情緒。
    他將淬毒鋤緊緊綁在背後,破麻袋蠱囊牢牢係在腰間——這是他的底牌,也是懸在頭頂的利劍。
    借著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歐陽世如同融入陰影的壁虎,悄無聲息地溜出蟲廩,朝著斷魂崖的方向潛行。
    越靠近斷魂崖,環境越是險惡。
    腳下的土地變得泥濘粘稠,散發著濃烈的血腥與腐敗氣息。
    奇形怪狀的毒蕈和荊棘藤蔓遍布,稍有不慎便會觸發隱藏的毒蟲。
    空氣中彌漫的瘴霧濃得化不開,強效避瘴油的效果也在被快速消耗,視野被壓縮到不足十步。
    若非淬毒鋤偶爾揮出,精準地斬斷擋路的毒藤,劃開粘稠的瘴氣,他寸步難行。
    “沙沙…沙沙沙…”
    一陣細微卻密集的振翅聲突然從頭頂濃霧中傳來!
    歐陽世心髒猛地一縮,瞬間屏息貼在一塊冰冷的巨石後。
    隻見上方瘴霧一陣翻滾,十幾隻拳頭大小、翅膀如同腐爛骨片拚接而成的灰白色飛蛾顯出身形!
    正是腐骨蛾!
    它們複眼閃爍著幽綠的光,口器滴落著粘稠的、帶有強烈腐蝕性的暗綠色毒液,所過之處,連岩石都發出輕微的“滋滋”聲。
    它們似乎並未發現歐陽世,隻是在低空盤旋,像是在例行巡邏。
    冷汗順著歐陽世的鬢角滑落。
    硬拚是找死,這些腐骨蛾的鱗粉和毒液,足以讓凝元中階修士都脫層皮。
    他心神急轉,意念溝通袖中的蝕月蠱。
    一股冰冷的精神波動無聲擴散開來,帶著月華特有的清冷與霜息,精準地“拂”過那群腐骨蛾。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原本躁動盤旋的腐骨蛾群,動作明顯一滯,複眼中的幽綠光芒閃爍不定,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寒意侵擾了感知。
    它們混亂地互相碰撞了幾下,振翅聲變得雜亂,竟偏離了原本的巡邏路徑,朝著另一個方向歪歪斜斜地飛走了!
    “成了!”
    歐陽世心中狂喜。
    蝕月蠱的精神侵蝕與霜息,果然對依靠感知瘴氣和生物氣息的腐骨蛾有奇效!
    這給了他極大的信心。
    依靠蝕月蠱的幹擾和避瘴油的掩護,歐陽世艱難地在斷魂崖的險惡環境中穿行。
    他避開了幾處散發著濃烈腥氣的巨大蟲巢,繞過了潛伏在泥沼中的猙獰水蚺。
    終於,在一處背陰、終年不見陽光、石縫裏不斷滲出腥臭黑水的懸崖峭壁下,他看到了目標!
    三株奇異的植物紮根在腐臭的黑泥中。
    它們通體漆黑,莖幹扭曲如同朽骨,頂端卻綻放著碗口大小的慘白花朵。
    花瓣薄如蟬翼,邊緣呈現出不祥的暗紫色,花蕊處則不斷飄散出細密的、如同骨粉般的灰白色粉末——正是腐骨花!
    那飄散的粉末,正是腐骨蛾最愛的食物和築巢材料,也是致命的毒源!
    然而,守護在腐骨花周圍的,並非幾隻腐骨蛾,而是一小群!
    足有二十多隻,如同忠誠的衛兵,密密麻麻地附著在岩壁和花朵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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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隻體型格外巨大,翼展近三尺,散發的氣息讓歐陽世空竅內的墨紫元海都感到一陣滯澀。
    強闖是自尋死路。
    歐陽世的目光掃過周圍環境,最終落在上方一處突出的、布滿濕滑苔蘚的岩石平台。
    一個極其冒險的計劃在他腦中成型。
    他小心翼翼地攀上平台,忍著苔蘚滑膩的觸感。
    然後,從破麻袋蠱囊深處,摸出了僅剩的兩小塊“血毒炭”。
    點燃血毒炭需要時間,而在點燃的瞬間,爆發的濃烈毒瘴必然會驚動下麵的腐骨蛾群!
    成敗在此一舉!
    他深吸一口氣,將狀態調整到最佳。
    指尖凝聚起一絲微弱的墨紫元力,猛地摩擦血毒炭!
    “嗤——!”
    濃鬱到極致的暗紅色毒瘴如同火山噴發般驟然炸開!
    甜膩腐朽的氣息瞬間蓋過了斷魂崖所有的味道!
    “嘶嘶嘶——!”
    下方的腐骨蛾群瞬間暴動!
    刺耳的嘶鳴響成一片,巨大的蛾王更是猛地抬頭,複眼死死鎖定了上方平台瘴霧爆發的源頭!
    二十多隻腐骨蛾如同被激怒的蜂群,裹挾著致命的骨粉毒霧,朝著歐陽世瘋狂撲來!
    就是現在!
    歐陽世在點燃血毒炭的瞬間,早已將準備好的破麻袋蠱囊口對準了下方的腐骨花!
    他並非為了煉蠱,而是賭這麻袋對“能量”的本能吸引!
    就在腐骨蛾群即將撲到平台的刹那,破麻袋上那暗紅的人影紋路猛地一亮!
    一股比之前煉化蝕金蛛卵時微弱,卻同樣恐怖的吸力驟然爆發!
    目標,並非撲來的蛾群,而是下方那三株腐骨花飄散的、濃鬱的灰白色骨粉,以及花朵本身蘊含的陰毒生機!
    嗡!
    下方空間仿佛扭曲了一下。
    三株腐骨花劇烈搖曳,大股大股的骨粉如同受到召喚,化作三道灰白氣流,瘋狂湧向麻袋口!
    連帶著花朵本身都肉眼可見地萎靡了一瞬!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撲來的腐骨蛾群出現了致命的混亂!
    它們賴以生存和守護的“食物”與“源頭”正在被掠奪!
    “蝕月!”
    歐陽世在心中怒吼,同時將體內墨紫元海的力量毫無保留地注入蝕月蠱!
    袖中白光一閃!
    蝕月蠱化作一道冰冷的流光,並非攻擊蛾群,而是直射那隻最大的蛾王!
    它頭頂兩根觸須上的幽藍光點光芒大放,一股遠超之前的、混合著極致霜寒與精神尖刺的波動狠狠撞入蛾王的意識!
    “嘶——!”
    蛾王發出淒厲無比的慘叫,龐大的身軀在空中劇烈抽搐、翻滾,複眼的光芒瞬間黯淡混亂!
    首領受創,本就因骨粉被奪而混亂的蛾群徹底失去了指揮,像無頭蒼蠅般亂撞,甚至互相攻擊起來!
    機會!
    歐陽世眼中厲色一閃,背後的淬毒鋤不知何時已握在手中。
    他如同蓄勢已久的獵豹,從平台上一躍而下!
    目標直指那三株因被麻袋抽取了部分本源而萎靡的腐骨花!
    幽暗的鋤刃劃破濃霧,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和蝕骨的鋒銳!
    噗!噗!噗!
    三聲輕響,快如閃電!
    三株腐骨花齊根而斷!
    歐陽世手一招,三朵慘白的花朵瞬間被他收入廩丁骨牌那微小的儲物空間!
    得手!
    他甚至來不及看那混亂的蛾群和哀嚎的蛾王,落地瞬間,將僅存的一點元力瘋狂注入雙腿,頭也不回地朝著來路亡命狂奔!
    蝕月蠱化作白光緊隨其後,沒入他的衣袖。
    身後,是腐骨蛾王暴怒到極致的嘶鳴和整個蛾群徹底瘋狂的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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