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閏發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光哥能看上我，是我的福氣，我當然求之不得。”
    溫畢霞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想笑。
    自從跟了曹光，她的心思就淡了很多，對拍戲也沒什麽興趣了。
    要是擱以前，她早就開始敬酒活躍氣氛了，“徐導，我敬您一杯。”
    溫畢霞見氣氛有點尷尬，趕緊站起來敬酒。
    “謝謝，謝謝。”
    徐客很客氣，他知道劇組的人都清楚溫畢霞傍上了曹光這棵大樹，對他的態度自然就不同了。
    “光哥。”
    徐客一口氣把酒喝完，然後說：“上映的時間還得你來定。”
    “我老板那邊，我去幫你問問。”
    “麻煩你了。”
    如今香江最大的院線邵氏已經轉給了德寶，接下來就看佳和、金公主兩家了。
    徐客背後的老板是金公主的雷訣坤，他在香江有十八家影院。
    在這個年代，院線老板才是真正的老大。
    要是人家不讓你的電影上映，片商一點辦法都沒有。
    要不是有金公主的大力支持，新億城還真不一定能這麽出名。
    曹光說：“這事包在我身上。”
    “先別說這個了，喝酒。”
    肥獅是個有追求的人，既然跟了飛全混，他也想早點出人頭地。
    現在飛全的物業公司搞得紅紅火火，光哥還說要擴招呢！
    他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一定要抓住。
    筲其灣的年輕人裏，該進社團的早就進了，剩下的也就沒什麽指望了。
    所以他就跑到與筲其灣相連的鰂魚湧去招人，順便摸摸這裏的底細。
    畢竟全哥一直交代過，那個討厭的盲輝好像躲在這裏搞小動作。
    “小夥子。”
    肥獅特別主動，他看到一個小夥子坐在欄杆上沒什麽事幹，一眼就瞅出這家夥是混社會的料。
    他急著招攬人才，興衝衝地跑過去問：“你加入我們和聯勝了嗎？”
    “沒什麽事的話就來我們這兒唄，老牌子，信譽好，靠譜。”
    那小夥子轉頭瞅了瞅這個胖墩墩的家夥，覺得這家夥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於是又轉過頭去：“跟著你能撈到什麽好處？”
    “跟著我準沒錯。”
    肥獅樂嗬嗬地數著手指頭：“能掙錢、能泡美女，還能拍電影當大明星，爽不爽？”
    小夥子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胖子，不屑地說：“你連大哥大都沒有，還想當大哥？”
    肥獅覺得自己被鄙視了，“哎，誰說大哥一定得有大哥大？”
    “你這也太奇怪了吧。”
    小夥子示意肥獅小點聲，看了看身後，立馬站了起來：“大哥！”
    來的是19，鰂魚湧的頭兒。
    他拍了拍肥獅的肩膀：“幹什麽呢？”
    “他是誰？”
    肥獅轉過頭：“怎麽啦？”
    這家夥他認識，愣頭愣腦的，染了一頭銀白頭發，時不時背著兩把長刀，跟拍電影似的。
    “我是19哥，你知道你現在在哪兒混嗎？”
    肥獅四處瞅了瞅，迷糊地說：“這不是英皇道嘛？”
    “靠。”
    19拍了拍肥獅的臉：“我問你是哪邊的人？”
    “哦，是哪邊的人？”
    肥獅開始裝傻，突然一把推開19就跑：“滾遠點，別跟著我混。”
    “給我砍死他。”
    19氣壞了，帶著一幫手下就在後麵追。
    英皇道過去就是太祥街，這兒可是曹光的地盤，肥獅幾下就跑到太祥街上，陰陽怪氣地說：“怎麽樣？你能拿我怎麽樣？”
    “靠，胖哥別裝蒜。”
    19最近一直憋著氣，加上盲輝總在他耳邊煽風點火，早就一肚子怨氣：“把你大哥叫出來，我要跟他較量較量。”
    “肥哥，出什麽事了？”
    筲其灣都是曹光的人，聽到動靜，頓時湧出十幾號人，氣勢洶洶地壓過了對麵，肥獅信心滿滿，朝對麵豎了個中指：“操，你算哪根蔥？敢跟我大哥較量？”
    “下輩子吧。”
    “行，行。”
    19指著肥獅：“胖子，咱們走著瞧。”
    “回去。”
    嘿暗中，好久不見的盲輝冒出來了：“19哥，出什麽事了？”
    “靠。”
    19心裏窩著火：“和聯勝越界，又跑到我地盤上來招人。”
    盲輝嘿嘿一笑：“他們那是牛氣衝天，可都是一路貨色。”
    “我聽說那邊現在鬧騰得很。”
    “馬棚那邊真夠鬧騰的，大飛也在單幹，哎呀，那錢多得跟山一樣。”
    “你這是在擠兌我呢吧？”
    19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盲輝，我好心把地方借給你躲風頭，你至少得跟我一條戰線吧？”
    盲輝拍拍自己的嘴巴：“瞧瞧我這張破嘴。”
    “19哥，我早跟你說了，那家夥現在威風得很，手伸得老長。”
    “再這樣下去，他遲早得踩到咱們鰂魚湧的地盤上來。”
    “你又不願意找你大哥潘幫忙，我能有什麽辦法？”
    盲輝搖頭歎氣：“我這是為你好，再這麽搞下去，我就得跟過街老鼠似的到處躲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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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
    19狠狠地說道：“有我在這兒，和聯勝別想跨進咱們地盤一步。”
    “行，豁出去了，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上。”
    盲輝使勁鼓掌：“我14k的一定跟你19哥同進退。”
    19也不是好惹的，冷冷地說：“那你就安排些人手，先把他的幾個得力助手給解決了。”
    “19哥高明。”
    盲輝早料到會有這一步：“聽你的，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誰不照做誰就是縮頭烏龜。”
    “這可是你說的！”
    19哼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另一邊，肥獅興衝衝地跑到飛全的辦公室：“全哥，我覺得那家夥應該快發火了。”
    這段時間他老去招惹那家夥，感覺那家夥已經快憋不住了。
    飛全蹺著二郎腿看賬本，看得頭都大了，聽到這話立刻高興地把賬本一扔：“那家夥終於忍不住了？”
    肥獅點點頭：“眼睛裏都冒火了。”
    飛全喜出望外：“肥獅，你這次立功了。”
    “要是那家夥敢越界，我給你記大功一件。”
    肥獅搓著手，一臉淫笑：“全哥，到時候別忘了幫我升管。”
    現在這兄弟幾個裏，飛全是物業公司的老總，手下管著幾百號人，威風凜凜；長毛雖然也囂張，但他的馬棚倒是挺熱鬧，號稱筲箕灣第一馬夫，他自己雖然帶著十幾個小弟，但始終沒什麽自己的事業。
    “廢話少說行不？”
    “我不幫你誰幫你？”
    “你有病！”
    飛全叉著腰得意洋洋：“這樣吧，等這幾天忙完了，咱們一起去海邊釣魚。”
    “行，到時候我讓長毛給你找個漂亮姑娘來。”
    “全哥高明。”
    肥獅搓著手興奮地說：“我先去找長毛玩玩。”
    “靠，有了異性就沒人性了。”
    飛全又不情願地坐下來看賬本，不看不行，新來的霍總要求嚴格，老急著開會匯報賬目。
    他可不想丟臉。
    唉，飛全越看越頭疼，要是自己當初好好讀書，就不用出來混社會了。
    他突然想到，阿俊讀書好像不錯，是個聽話的好學生，要不要找他幫忙呢？
    19從來就不是個能憋屈自己的人，最近江湖上曹光那小子的名聲傳得沸沸揚揚，早讓他一肚子火。
    想當年，他憑兩把西瓜刀在英皇道拚出一條路，闖出了名堂，結果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突然竄紅成了大哥，風頭蓋過了他，還明目張膽地挖人？他要是能忍，那就不是19，而是61了，開玩笑，難道要過兒童節嗎？
    19一咬牙，決定直接約長義的老大潘出來吃飯。
    老大潘是個充滿藝術氣息的大哥，五十多歲的人了，還留著個馬尾辮，穿衣打扮花花綠綠的，活脫脫一個老頑童。
    “老兄。”
    潘哥坐在那邊，19湊過去小聲說：“最近曹光那小子挺囂張。”
    潘哥笑了笑，這江湖他混了幾十年，什麽風浪沒見過？哪個大哥不是從刀光劍影裏摸爬滾打出來的？
    “沒什麽大事吧？”潘哥現在主要做走私車生意，對社團的事基本放手不管，但19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他一直很看重。
    “沒事。”19回答得很爽快。
    潘哥端起咖啡杯，說：“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有些事自己能擺平。”
    他對曹光根本不屑一顧，不過是個剛露頭角的小年輕，就算是和聯勝那邊的話事人又怎樣？潘哥背後有幾個大社團撐腰，打架他從來不怕。
    19在江湖上混了這麽多年，一下子就明白了潘哥的意思，“潘哥，要擺平這事得花錢。”
    潘哥點點頭，“錢的事你找阿雄就行。”
    接著認真地說：“但你得記住，別給長義丟臉。”
    19樂了，“放心。”
    潘哥又補充了一句，“辦事要有膽，實在不行讓阿標幫你。”
    他是個老江湖，深知江湖規矩，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到底，最怕的就是做得半拉哢嘰，那才麻煩。
    “多謝潘哥。”
    “光哥。”
    飛全滿頭大汗地衝進曹光的辦公室，累得不行，媽呀，翻個賬本比砍人都累，差點沒吐出來。
    “看完了。”
    “以後這種活別讓我幹了？”
    “讓霍總來幹就行。”
    飛全鬆了口氣，點了一根煙，總算舒服了點。
    曹光笑了笑，“你是想當大哥的人，自己都不帶頭，手下的人怎麽聽你的？”
    “光哥。”
    飛全哀嚎，“我還行吧，這種東西看得我頭疼。”    曹光扔給他一張名片，“我都替你們幾個報好了，到時候輪流去。”
    飛全嚇得像觸電一樣把手甩開，“光哥，你這是要我的命！”
    曹光對這種事向來一絲不苟，臉色一沉，“大哥說話得聽。”
    飛全立刻唉聲歎氣，名片在他手裏沉得跟千斤重似的，愁眉苦臉地說：“好吧，我安排一下。”
    “光哥，我恐怕抽不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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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全撓了撓頭，“霍總說物業那邊要按照iso9000來定新規矩，忙得不可開交。”
    “再忙也得給我騰出時間去。”
    曹光語氣強硬，“除非你甘願一輩子替人打工。”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飛全唉聲歎氣，一臉狼狽，就像隻落水狗，“光哥，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撤了。”
    “跟肥獅他們約著出去耍呢。”
    曹光瞧著他那副既想哭又想笑的模樣，心裏直樂。
    這幫小子，打架個個不含糊，但一提到記賬什麽的，一個個頭都大了。
    還好自己早有準備，請了羅德永和霍健寧來幫手，不然非把自己給累趴下不可。
    “去吧你。”
    曹光哪有功夫陪他們瞎晃悠，他那《英雄本色》上映的事還多著呢，幾個大影院他都得親自去跑一趟，要是能同步上映，票房說不定能破紀錄呢。
    “婭飛。”
    曹光把婭飛叫過來吩咐道：“你先去佳和那邊探探口風，問問院線上映的事。”
    “好嘞，老大。”
    曹光安排得井井有條，他還打算去德寶聊聊。
    可事往往不按套路出牌，他的車剛到中環，就接到鴕鳥的急電：“老大，肥獅讓人給砍了！”
    曹光臉色一嘿，立馬吩咐手下：“去瑪利婭醫院。”
    到了急診室外麵，曹光剛上樓梯就聽見飛全在那兒大呼小叫：“我讓你先回去，這兒的事你別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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