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曹光這邊也不是好惹的。
    從南洪門創立那天起，他就知道裏頭隱患不少，所以特意跑了一趟櫻花，給自己的計劃留了餘地。
    其實他一直在找退路。
    南洪門的問題太多，之前他一直沒機會解決，但這次機會難得，絕對不能放過！
    砰！砰！
    在高爾夫球場上，正揮杆打球的懷森猛地倒在地上，血流一地，氣味刺鼻。
    一個南婭人上前又補了兩槍，確認這老外死透了才悄悄溜走。
    那時候，、九龍、新界的好幾個地方都響起了槍聲。
    陳清樺、陳仲英、報紙培、馬交馮、樺喜這些被弄到的人，還有聯字頭的鄧光容、水房百花蛇、老鬼權、九龍十八虎，和興盛的高老忠、彬少，和合圖的十二皇叔馬騮王、方萬仔、痘皮梅、大眼勝、尖不甩、叨仔、袁陀陀、先生多、矮仔周、扁撻撻、駝背樺、崩牙才等等，再加上那些可能被曹光認為是南洪門不安定因素的江湖好手，全成了攻擊目標。
    一時間，槍聲連連，整個都給震動了！
    奇怪的是，居然沒人報警，差佬也沒出現，就好像隻是放了一連串鞭炮，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槍戰就這麽靜悄悄地打著，蔣詠儀還碰上了一個沒想到會見到的人——新灣仔的泰山。
    “蔣。”
    泰山帶著手下來了，但他自個兒走進了蔣詠儀的辦公室。
    看上去挺客氣，“我代表兄弟們來，想跟你聊聊幾件事。”
    蔣詠儀放下了手裏的鋼筆，示意保鏢別衝動，然後開口：“泰山，有什麽說什麽。”
    “行，那我就直說了。”
    泰山說：“蔣詠儀，你日子過得太舒服，天天躲在空調房裏，哪知道外麵的兄弟有多難。
    大家對新記歸順南洪門這事都不滿。
    他們讓我來問問你，能不能回到從前？”
    蔣詠儀淡淡地回答：“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大家的意思？”
    “是我個人的意思。”
    淩景從外邊進來了，他本被蔣詠儀打發到伽拿大去了，沒想到竟然偷摸回來了！
    “蔣詠儀，新記本來發展得好好的，蒸蒸日上。
    你和曹光勾結，壞了名聲，對得起兩位前任龍頭嗎？更對不起新記的十萬兄弟！”
    逼宮的戲碼開場了！
    蔣詠儀臉色冰冷：“還有誰想說？”
    “一塊說吧。”
    “蔣詠儀。”
    蘇龍也從泰幗趕回來了，他一臉平靜：“兄弟們就想討個說法！”
    蔣詠儀的臉終於變了，微微發白。
    蔣家的江山讓淩家來搶，淩家三虎在新記站穩了腳跟，勢力龐大，本來就有很大影響。
    蘇龍也不簡單，他是新記的總教練，很多人都是他的徒弟。
    想當年蘇龍和淩家三虎不對付，各自成派，這才讓蔣家龍頭的位置穩如泰山！沒想到這兩人竟然聯手，真是難以預料！
    她突然記起曹光提醒她的話，做事得做絕，江湖人往往說話不算數，但她考慮到這兩人對新記功勞不小，再加上自己當時根基不穩，貿然殺了他們可能會讓兄弟們心寒，這才放過他們，沒想到還是被咬了一口。
    她心裏有點發涼，光哥說得對，既然選了這條路，就不能顧慮太多。
    她坐直了身子：“你們這是想逼宮？”
    “不敢。”
    淩景客氣地講：“隻要蔣詠儀願意回頭，重新扛起新記的大旗，你還是咱們的老大。”
    “景叔，你可真愛開玩笑。”
    “讓我當個擺設還行。”
    但她瞅瞅淩景和蘇龍：“你們這麽做，真不怕曹光找麻煩？”
    “蔣詠儀。”
    淩景緩緩地說：“新記是蔣家的，不是曹家的。”
    “上頭對你把新記並入南洪門這事很不滿意。”
    “這裏頭事太多，一時半會兒說不清。”
    “現在最關鍵的是新記得重新開張。”
    淩景一臉真誠：“蔣詠儀，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不會坑你。”
    “景叔。”
    蔣詠儀有點不忍，輕聲說：“大家好不容易熬到今天，現在能穿西裝打領帶，不用再像以前那樣心驚膽戰的。”
    “以後孩子還能考律師、醫生，幹嘛還讓兄弟們再走老路？”
    淩景歎了口氣：“你從小嬌生慣養，不懂人間辛苦。”
    “普通家庭哪考得上律師、醫生？”
    “大家就想過個安穩日子。”
    “南洪門違背了各方的意願，它必須消失，你收手吧。”
    “景爺，還廢什麽話？”
    泰山性格一向火爆，不然當初憑他的功勞也不會一直被發配到那鳥不拉屎的大環山，無非是他嘴不幹淨，愛衝動，讓人不待見罷了。
    “都到這時候了，幹脆挑明了說吧。”
    “蔣，我直說了。”
    “這次灣灣、港九、東洋、四大幫派要斬草除根。”
    “給你留個麵子你就下來，別弄得沒法收場。”
    他凶狠地說：
    “我們承認你是老大，但外麵的人可不一定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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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什麽呢？”
    淩景臉一拉：“阿山，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
    泰山在他麵前也不敢放肆，嘀咕著：“景爺，我隻是實話實說。”
    蔣詠儀有點可憐這些人，覺得自己爺爺在世時立的規矩，他們現在卻自以為做得滴水不漏，殊不知光哥早就提防著他們。
    積怨已久，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見這些人一門心思地琢磨著給自己準備棺材，懶得再勸，就說：“既然景叔和龍叔已經聯手，這新記肯定跟我蔣家沒關係了。”
    “這樣吧。”
    她說：“當年爺爺在總堂插旗立字號，今天因果報應，我就在那兒把老大的位置交出來。”
    “新記，我不管了。”
    淩景勸道：“不至於吧？”
    “兄弟們還是想讓你當頭兒的。”
    蔣詠儀冷笑：“景叔，這話你也好意思說？”
    “要是阿俊在，你覺得你們還會這麽說？”
    “要是光哥還在這裏，我真不信你們敢露麵。”
    幾個人麵麵相覷，尷尬得一句話都擠不出來。
    斧頭俊這混小子，連電話都不接，明擺著是要跟蔣詠儀一條道走到嘿了。
    在新記裏，斧頭俊最能打，手下小弟也最多，要是他在，蘇龍肯定不敢回來。
    要是曹光還在港九呢？
    嘿，那還哪有什麽殺曹大會，
    大家肯定都老老實實過日子了。
    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誰也沒資格指手畫腳。
    淩景歎了口氣：“那就按上麵的意思辦吧。”
    “我還是那句話，隻要你回心轉意，新記龍頭的位置永遠給你留著。”
    他瞅了瞅旁邊的蘇龍：“我說話算話！”
    蘇龍回道：“景哥說的是。”
    “蔣總。”
    負責保護蔣詠儀的保鏢走上前，
    “別怕他們嚇唬你。”
    “有我們在，沒事的。”
    他一開口，辦公室內外氣氛立刻緊張起來，空氣裏的火藥味濃得幾乎要爆炸。
    “不用了。”
    蔣詠儀站起來，眼神堅定，
    “這是蔣家的事，我會解決。”
    她連手機都沒拿，直接從辦公桌後走出來。
    “景叔，我坐你的車。”
    “不會是要對我下手吧？”
    淩景連忙說道：“瞎說什麽呢！”
    他正想說點什麽，
    蔣詠儀已經帶頭往外走，
    身後跟著一群人，
    淩景他們也趕緊跟上。
    還是那棟小樓，
    樓下已經被淩景帶來的人圍得密不透風，
    蔣詠儀隻帶了兩個人進去，
    淩景也隻帶著蘇龍跟著。
    香爐裏燃著胳膊粗的大香，
    蔣詠儀走進去，
    拿起三炷香點燃，
    低聲說：“請上天保佑洪門。”
    淩景以為是在叫自己，
    剛準備上前，
    突然一個嘿影從外麵竄進來，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臉色瞬間大變，
    “阿俊？”
    蘇龍臉色也變了，“你不是說在金三角嗎？”
    “龍頭。”
    來的當然是斧頭俊，
    他奉蔣詠儀之命偷偷潛回來，
    除了幾個心腹，沒人知道他回來了，
    “景叔，師父！”
    斧頭俊一臉嚴肅，
    “你們不該回來的。”
    “阿俊。”
    蘇龍知道這個徒弟有多棘手，
    趕緊勸道：“現在兄弟們都一條心，你回來正是時候。”
    斧頭俊歎了口氣，
    隻是淡淡說了句：
    “龍頭三天前就給我打電話，說會有大事發生。”
    與此同時，
    白虎終於趕到了洪勝茶樓，
    裏麵一片寧靜，
    什麽異樣都沒有。
    “白總。”
    先到的人都熱情地打起招呼，
    大家聊得熱火朝天，
    看上去都挺樂嗬。
    “白總。”
    這次代替飛全來開會的是張謙，
    他簡單打了個招呼，
    就站在了白虎背後。
    “蔣堂主那邊有事來不了，咱們也別傻等了。”
    神爺精神飽滿地走在最前頭，
    白虎、張謙、立章、老東就、盲忠、金牙連、掙爆、牛榮一行人跟在後頭。
    “光哥不在，這責任誰來擔？”
    神爺在主位旁邊落了座，
    “要不今天的會就讓我來主持吧？”
    “神爺主持，我們沒意見。”
    眾人笑著點頭應和：“那是當然。”
    白虎也咧開嘴笑了：“大局自然得由神爺來把握。”
    “行嘞。”
    神爺雖說上了年紀，
    但精神頭十足，
    說話也鏗鏘有力，
    “咱們南洪門也成立有些時日了。”
    “難得有機會大夥聚一塊兒。”
    “有什麽說什麽，別藏著掖著。”
    神爺把自己當成了會議主持，
    說完這話就沒再多言。
    “咳。”
    被任命為厚土堂堂主的牛榮開了口，
    “我這人說話直，這年頭什麽都講現實。”
    “白總，現在那些偏門生意都是你在打理。”
    “能不能給兄弟們交個底，到底什麽情況？”
    “畢竟到現在為止，還沒人見過賬本呢。”
    牛榮長得五大三粗，
    看著就像個粗魯的張飛，
    實際上也確實有那麽幾分相似。
    牛榮打小在西環長大，家裏窮得叮當響，小時候就去屠宰場幫忙賺點外快。
    屠宰場的活兒又髒又累，工資還少得可憐，他覺得自己根本沒什麽奔頭，於是決定離開那鬼地方。
    琢磨來琢磨去，他加入了和義堂，拜在斧頭幫大佬手下。
    他殺豬殺得多了，見血也不害怕，帶著兄弟們幹起事來那叫一個順手，江湖上人稱“牛太歲”。
    他曾經帶著和義堂從西環一路打到了灣仔，還跟當時的灣仔老大陳耀慶較量過，在江湖上那可是響當當的人物。
    他這人性格直率又倔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一上來就要找人吵架。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白虎，牛榮本就是他們找來挑事的，現在就等著看白虎怎麽回應。
    白虎微微一笑，“牛堂主這問題問得好。”
    “不過要看賬本這事，必須得光哥簽字才行。”
    “我也很為難呐。”
    “要不我去問問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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