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煙火日常與新計劃
    洛杉磯清晨的陽光裹挾著鹹澀海風，透過"本五金店"蒙塵的玻璃斜斜切進貨架間隙。唐明蹲在倉庫角落清點庫存，後頸被老舊電扇吹起的風拂得發癢，掌心握著的生鏽扳手沉甸甸的，這觸感竟比過去握慣的槍柄更讓他安心。
    "叮鈴——"店門搖晃著撞響銅鈴，隔壁墨西哥卷餅店的瑪利亞抱著紙箱探進頭："本傑明！我的烤箱開關又壞了，能借個萬用表嗎？"
    "稍等！"唐明利落地從工具牆摘下儀表，金屬冰涼的質感在指腹滾過，突然想起三個月前用消音手槍抵住目標太陽穴時，槍管也是這樣的溫度。他甩了甩頭，將記憶甩回現實，"這次要教你怎麽測電壓，別總燒壞保險絲。"
    瑪利亞笑著拍他肩膀："有你在街區真是福氣！上次吉米修水管，還是你給的密封膠救急。"她突然壓低聲音，"聽說最近街區不太太平，維克多那幫人在暗處搞毒品交易，你晚上關門早點，別瞎轉悠。"
    唐明手指微頓，原主記憶裏那個總叼著雪茄的黑幫小頭目浮現在腦海。他扯出輕鬆的笑："我這小店連老鼠都養不肥，他們看不上。"嘴上說著，心裏卻暗暗記下這個信息——雖然黑幫暫時沒盯上五金店，但在洛杉磯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多一分警惕總是好的。
    送走瑪利亞後，唐明摩挲著口袋裏皺巴巴的房租單。手機在褲袋震動，房東傑克發來消息："下周五前必須交齊，否則......"省略號像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他盯著貨架上蒙灰的老虎鉗，突然想起艾米麗昨天的建議。
    "家用維修工具......"他低聲重複，目光掃過街角正在貼租房廣告的大學生。洛杉磯高昂的房租迫使年輕人紮堆住進老舊公寓，水管漏水、電路短路這類小毛病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原主守著祖傳的五金店，卻隻知道賣螺絲釘和燈泡，難怪生意慘淡。
    正盤算著，店門再次被推開，三個穿著滑板服的少年吵吵嚷嚷湧進來。"老板，有萬能膠嗎？我的滑板支架斷了！"為首的黃頭發男孩把碎成兩半的塑料支架拍在櫃台上。
    唐明接過支架仔細查看："普通萬能膠撐不過兩天，得用環氧樹脂ab膠。"他從貨架底層翻出一盒，"混合比例21，塗抹後靜置24小時，絕對比原廠還結實。"
    "這麽專業？"戴鼻環的少年挑眉，"你不會是機械師吧？"
    "隻是比你們多吃幾年飯。"唐明笑著收了錢，突然靈機一動，"下次滑板社團聚會，帶朋友來買工具打八折。"
    少年們眼睛發亮："真的？那我們以後都來你這兒！"
    送走活力四射的年輕人，唐明立刻掏出筆記本。他撕下一頁紙，用馬克筆寫下"便民維修服務"幾個大字，列出可承接的項目：水管疏通、電路檢修、家具組裝。正要貼到櫥窗，身後突然響起清脆的笑聲。
    "本傑明，你這是要搶維修工的生意？"艾米麗穿著警服站在門口，警帽下露出幾縷被風吹亂的發絲，"不過這個主意真不錯，我上周幫鄰居修窗簾杆，跑了三家店才湊齊工具。"
    唐明把海報貼正："與其等顧客上門，不如主動解決需求。"他頓了頓，"對了，你知道哪裏能進些便攜式維修套裝嗎？最好帶說明書的那種。"
    艾米麗掏出手機翻找："我表哥在做跨境貿易，興許能拿到便宜貨源。不過你得準備個樣品展示區，讓客人直觀看到工具用途。"她突然壓低聲音，"最近巡邏時發現維克多他們在街區倉庫頻繁出入，雖然沒招惹商戶，但你要是發現什麽異常，一定要告訴我。"
    "放心，我就是個賣五金的。"唐明笑道，餘光瞥見對街便利店老板正往這邊張望。他強迫自己放鬆肩膀，"不過是混口飯吃，沒人會為難小本生意。"
    夜幕降臨時，唐明還在整理新進貨單。倉庫門被輕輕敲響，林曉抱著紙箱探進來，馬尾辮隨著動作晃悠："本傑明哥！我從唐人街帶了鹵味，餓死了吧？"
    "來得正好。"唐明放下計算器，接過她遞來的筷子。熟悉的家鄉味道在舌尖散開，他突然想起上一次正經吃飯，還是三個月前在曼穀的小麵館。那時他偽裝成遊客，卻在湯碗裏發現了追蹤器。
    "在想什麽？"林曉用筷子敲了敲他碗邊，"今天張嬸說她家熱水器漏水，讓你明天去看看。還有二樓的留學生小王，想讓你幫忙組裝書架。"
    唐明咽下嘴裏的鹵肉："你把預約記下來，明天我們分工。你負責收銀和接待，我去上門維修。"他夾起一塊豆幹放進林曉碗裏，"對了，你學設計的，能不能幫我重新布置下店麵？"
    林曉眼睛發亮："當然可以！我早就想改造了，把工具按用途分區，再掛些使用示意圖......"她突然停下，"不過資金......"
    "用這次的維修收入。"唐明指了指牆上的海報，"隻要口碑打出去，生意會好起來的。"他望著窗外搖曳的路燈，突然覺得這種為柴米油鹽操心的日子，竟比在槍林彈雨中求生更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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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唐明背著工具箱敲響張嬸家的門。老人家熱情地端來咖啡："小夥子，熱水器打不著火，我一個人在家害怕得很。"
    他戴上橡膠手套檢查電路："是點火器老化了，換個新的就好。"拆卸零件時，餘光瞥見客廳茶幾上擺放的全家福，照片裏的小女孩穿著粉色芭蕾舞裙，和他曾經保護過的雇主女兒年紀相仿。
    "您女兒在外地？"他隨口問道。
    張嬸歎了口氣："在紐約工作，好幾年沒回來了。"她突然笑道，"不過現在有你，修東西比她打電話還管用。"
    這句話讓唐明手裏的螺絲刀頓了頓。過去執行任務時，他是隱藏在陰影裏的幽靈，完成任務後立刻消失，從沒有人會記得他。而現在，他隻是個幫鄰居修熱水器的五金店老板，卻能收獲真心的笑容。
    修好熱水器回到店裏，林曉正手忙腳亂地接待客人。三個提著菜籃子的主婦圍在櫃台前："聽說你們能修微波爐？我家那個轉起來哢哢響！我家的榨汁機也壞了......"
    "別急，都能修。"唐明擦了擦額角的汗，從貨架上取下便簽本，"留下聯係方式和故障描述，我們會盡快上門。"他轉頭對林曉眨眨眼，"看來得再招個學徒了。"
    夜幕降臨時，賬本上的數字比昨天多了三位數。唐明坐在店門口的折疊椅上，看著街對麵便利店的霓虹招牌在玻璃上投下光斑。遠處傳來警笛聲，他下意識摸向腰間，卻隻觸到工具袋的帆布。
    林曉遞來一聽可樂："今天接了七單維修，還有五個預約。"她晃了晃手機，"有人在社交平台推薦我們店，說"什麽都能修的中國師傅"。"
    "是嗎？"唐明仰頭灌下一口冰涼的可樂，氣泡在喉嚨裏炸開。他望著天上稀疏的星星，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沒有暗殺，沒有偽裝，隻有實實在在的煙火氣，和觸手可及的溫暖。
    倉庫深處，他藏在工具箱夾層裏的微型攝像頭突然閃了下紅光。對街巷口，幾個穿著兜帽衫的人正倚著牆抽煙，但他們的目光始終沒往五金店這邊瞥。唐明隻是把空可樂罐捏扁，扔進垃圾桶。
    "該關門了。"他對林曉說，"明天還得早起去五金城進貨。"
    店門緩緩合上，將喧囂的街道隔絕在外。唐明摸著貨架上嶄新的家用維修套裝，想著房東催租的短信。或許，這就是他想要的平凡生活——用雙手創造價值，在瑣碎日常裏尋找意義。至於暗處的毒品交易，隻要不影響到他的小店，他隻想安安穩穩地守著這份來之不易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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