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夜未央
    "這辣勁兒，夠爽！"湯姆灌下最後一口酸梅湯，抹了把額頭的汗，花臂上的骷髏頭紋身隨著動作扭曲變形。包廂裏彌漫著牛油火鍋特有的濃烈香氣，紅湯鍋底早已見底，隻剩漂浮的花椒和辣椒在殘湯裏打著旋。
    保羅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鏡，臉上還泛著紅暈："說真的，這是我吃過最刺激的食物。不過......"他突然捂住肚子，表情有些扭曲，"我的胃好像在打鼓。"
    "肯定是剛才腦花吃多了。"比爾調侃著，伸手去夠桌上最後一塊紅糖冰粉，"這玩意兒就像火藥，得慢慢消化。"他轉頭看向唐·本傑明，"送小林回家？我開車跟著，順便去消消食。"
    眾人走出火鍋店時，唐人街的夜色正濃。霓虹燈牌在潮濕的空氣中暈染成斑斕的色塊，街邊攤販的吆喝聲混著粵語歌的旋律飄蕩。林曉抱著裝滿打包食材的塑料袋，腳步輕快得像隻雀躍的小鹿："今天太開心了！這是我來洛杉磯後吃得最過癮的一頓！"
    奔馳g500的車燈劃破夜幕，唐·本傑明注意到後視鏡裏比爾的保時捷保持著安全車距。林曉坐在副駕，車載音響裏播放著周傑倫的《本草綱目》，她跟著節奏輕輕搖晃身體，忽然開口："唐哥，你說的槍械店......真的能賣狙擊槍嗎？"
    "合法範圍內的都能賣。"唐·本傑明轉動方向盤，避開橫穿馬路的醉漢，"怎麽？你對槍感興趣？"
    "小時候在老家，爺爺是打獵的。"林曉望著車窗外閃爍的路燈，眼神有些悠遠，"我見過他的獵槍，金屬槍管在陽光下會反光，特別酷。不過後來......"她的聲音低下去，"政策收緊，槍被收走了。"
    車子停在一棟老舊公寓樓下，林曉下車後又探身回來："對了，設計圖我今晚再優化下燈光部分。還有......"她狡黠地笑了笑，"下次吃火鍋叫我！aa也行！"
    等林曉的身影消失在樓道裏，比爾的車立刻貼了上來。車窗降下，他叼著雪茄探出頭："去夜店？比弗利山莊新開了家"黑曜石"，安保比fbi還嚴，絕對安全。"他擠了擠眼，"消費我買單，就當提前慶祝槍械店開工。"
    唐·本傑明看了眼腕表，指針即將指向八點。車載電台突然插播新聞："警方今日在康普頓發現三具無名屍體......"他不動聲色地關掉廣播，想起卡洛斯別墅裏尚未完全清理的血跡。
    "你們去吧。"他解開襯衫最上麵的紐扣，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我還有事。"
    比爾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哦——我懂我懂！"他突然湊近，壓低聲音，"要不把艾米麗也叫上？那地方私密性好，一起去放鬆放鬆？"
    "帶她去，你們還能玩盡興？"唐·本傑明勾起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她可是警司，盯著你們喝酒撩妹？"
    "也是也是！"比爾大笑起來，雪茄煙灰落在方向盤上，"那下次，等店開了，咱們組個慶功局！"他轉頭問後座的湯姆三人："你們幾個去不去？那邊網紅多，聽說還有小模特......"
    "我就不去了。"老邁克推開車門，軍靴踏在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年紀大了，熬不動夜。"
    湯姆和傑瑞對視一眼，眼中閃過興奮的光。保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就當體驗下洛杉磯夜生活。"
    看著比爾的車載著三人遠去，尾燈消失在好萊塢大道的霓虹中，唐·本傑明發動車子向西銀湖方向駛去。車載音響換成了肖斯塔科維奇的《第二圓舞曲》，低沉的大提琴聲與引擎的轟鳴交織。路上行人或醉態可掬，或相擁熱吻，街邊櫥窗裏的奢侈品閃爍著冰冷的光。
    西銀湖的別墅區靜謐得如同另一個世界。鐵藝大門在唐·本傑明靠近時自動開啟，輪胎碾過碎石路的沙沙聲格外清晰。艾米麗的公寓亮著暖黃色的燈光，陽台上懸掛的捕夢網在夜風中輕輕搖晃。
    按下門鈴的瞬間，唐·本傑明突然有些恍惚。幾個月前，他還隻是個經營五金店的小老板，而現在，他的命運已經和政商巨頭、黑幫勢力緊緊糾纏在一起。門開了，艾米麗穿著黑色絲綢睡袍，發梢還帶著沐浴後的濕潤，頸間若隱若現的紅痕讓他喉結不自覺地滾動。
    "進來吧。"她側身讓開，香水味混著雪鬆氣息撲麵而來，
    屋內彌漫著檀香的味道，投影儀在白牆上投射出加州地圖，上麵用紅筆標注著多個紅點。唐·本傑明注意到茶幾上放著的文件夾，封麵上印著"武器製造商分布圖"，還有幾張照片——照片裏，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槍械展覽會上握手，背景中陳列著寒光閃閃的突擊步槍。
    "喝點什麽？"艾米麗走向酒櫃，真絲睡袍的下擺掃過腳踝，"威士忌還是紅酒？"
    "不用了。"唐·本傑明走到投影儀前，目光鎖定在某個紅點上，"你說有東西給我看。"
    艾米麗倚著酒櫃，修長的手指把玩著威士忌酒杯："哈恩家族雖然幫你搞定了州長，但武器進貨渠道......"她頓了頓，將酒杯重重放在桌上，"那些共和黨支持的軍火商，可不會輕易鬆口。"她拿起遙控器，地圖切換成密密麻麻的關係網，"不過，我父親在海軍陸戰隊的老戰友，現在是"北方武器"的ceo。他......"
    敲門聲突然響起，艾米麗的表情瞬間冷下來。她透過貓眼確認後，回頭對唐·本傑明說："是我父親的助理，文件忘在這兒了。你先去書房躲躲。"
    唐·本傑明閃身進書房，關門的瞬間，他聽見艾米麗甜美的聲音："麻煩你跑一趟了，下次一定注意......"
    窗外，洛杉磯的夜色依舊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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