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
    各路闖兵正在掩埋屍骨，城外的山坡上忽然傳來轟隆隆的“雷聲”，周圍的山穀中亦傳出人喊馬嘶。
    還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城中便傳出十幾處爆炸聲。
    李過看著騰起的黑煙，大怒道：
    “剛剛不是去周圍探查過了嗎？怎麽連敵人的火炮和藏身地都沒發現！”
    一個闖兵道：
    “剛剛分出去十幾隊人馬在外圍探查，確實沒發現的敵人啊！”
    李過一腳踢了上前：
    “那現在打炮的是誰！”
    “轟轟轟……”
    他話音剛落，又傳來一陣急促的爆炸聲，城中一片大亂。
    李過爬上一麵斷牆，大吼道：
    “韃子來啦！這是給我們報仇的機會！”
    “全軍集合！準備作戰！”
    城西。
    正在掩著鼻子掩埋屍體的唐通一聽炮響，嚇得一個哆嗦，他立刻爬上城頭，見城南和城西兩個方向湧上來數千建奴大軍。
    “那是建奴正白旗的旗幟！”
    “是多爾袞！”
    “他竟然還沒走！一直在附近埋伏著！斥候都是吃幹飯的嗎！”
    一個親信問道：
    “將軍，怎麽辦？”
    唐通吼道：
    “還用問嗎？順王剛剛被砍了頭！足見建奴來了精銳！我們作為陛下的暗子，難道要陪闖賊送死嗎？”
    他一甩頭：“跑！”
    親信大喜：“這個我熟！”
    唐通招呼上自己人，便為往城外跑邊大喊：“去通知陳永福他們！一起逃！”
    陳永福等明軍降將得到唐通的“軍令”，第一時間放棄了防守，帶著隊伍湧出北門。
    他們的人馬雖然不多，但帶的頭實在是太壞了。
    闖軍中的劉忠、趙兆麟、黨孟安、羅岱等將領，本身就逃竄成性，此時見有人逃走，立刻慌了神，帶著本部人馬就往北逃。
    後期入城的二流闖兵，在掩埋屍首時便已經膽怯，現在發現其他隊伍逃走，當即舍棄了自己的主將，也開始北逃。
    一時間，商州城內的闖軍亂作一團。
    李過持刀嘶吼，連續斬殺了十幾個不聽號令的士卒，竟完全無法阻止潰敗之勢，等建奴大軍奔到城門外兩三裏時，城中的闖軍已經十不存一。
    “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走吧！”
    “不行，額要給順王報仇！”
    “將軍，敵眾我寡，軍心已喪！絕對不能留下！”
    “將軍。為了報仇也要先行撤退，保住實力，將來才有報仇的可能啊！”
    “哎……”
    李過一歎，帶著最後的千餘將士向北逃去。
    山穀中。
    田見秀正領兵前行，忽見大股大股的潰兵向自己奔來，連忙命人去攔。
    可惜潰兵足有數萬，根本攔不住，有相當一部分潰兵竄入隊伍中，一邊對相識的人訴說商州的慘狀和李自成的死訊，一邊向北跑。
    他們為了不讓自己被看成膽小鬼，將身後的建奴描述成了惡魔一般的存在，刀槍不入不說，還生吃人肉！
    甚至有人說李自成被韃子吃掉了，隻剩下一個頭顱，因為肉不多才留了下來，但是腦殼破洞，腦子被吸食殆盡！
    起初，田見秀麾下的士卒還不相信，但架不住潰兵多，隨著商州殘肢斷臂的地獄景象被描述的越來越詳細，越來越多的人相信了韃子吃人肉的訛傳。
    王體忠、郭登先等闖軍將領驚愕異常，率先脫離隊伍。
    大軍立刻陷入崩潰邊緣。
    田見秀大驚，拍馬奔上一處高地，在顯眼處來回馳騁大喊：
    “兄弟們，順王神勇，怎會陣亡！大家莫要慌張！這肯定是韃子的詭計！”
    郝搖旗、高一功等將領亦是各處奔走，接連以韃子細作和叛徒的罪名，斬殺散布謠言的潰兵，全力穩定軍心。
    再加上很多人的家眷就在身後，實在不敢擅自潰逃。大軍逐步穩定下來。
    進退維穀之際，李過帶著人馬趕來，他一見田見秀的隊伍沒亂，長舒一口氣，嘶聲大吼道：
    “權將軍，額已經將韃子引誘過來了，速速列陣，我們合力絞殺韃子，為順王報仇！”
    “嘩！”
    “報仇？順王竟然真的死啦！”
    “順王被韃子殺了！剛才得流言，不是謠傳！”
    田見秀部人心動蕩。
    “轟轟轟……”
    這時，兩側上山頂上傳來轟隆隆的巨響，無數巨石滾下，更有爆炸聲在闖軍隊伍中響起。
    剛剛穩定下來的闖軍，徹底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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