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阿烈之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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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西朝那句森然的判詞,如同一把沾著寒霜的鐵錘,狠狠砸在艾奧斯酒店門口凝滯的空氣裏。
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
決於那病態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變得更加狂熱,像是終於等來了他最期待的劇目。
而桑聿,那張常年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絲裂痕,握著槍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然而,此刻最劇烈的風暴,卻是在夜梟戰隊幾名隊員的心中掀起。
鶴塵軒的大腦“嗡”的一聲,像是被重物擊中。
陳蕭君那句“你們原隊長阿烈的死”,像一根魔音貫耳的毒針,反複穿刺著他的神經。
阿烈……
阿烈哥……
那個在他們還是群什麽都不懂的毛頭小子時,手把手教他們手法和怎麽配合,帶他們認識基地的每一個角落,會笑著揉他們頭發,罵他們是“小兔崽子”的男人。
那個如兄如父,卻在他們最有希望衝擊冠軍的那一年,意外身亡的男人。
鶴塵軒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身旁的卿餘生,臉色比他還難看,嘴唇已經毫無血色。
兩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僵在原地,視線卻在半空中死死地交匯,看到了對方眼中同樣的恐懼和正在瘋狂滋生的懷疑。
是啊,沈瑾死的時候,他們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可是……阿烈死的時候呢?
那個時候,傅西決還沒有加入夜梟,隻是作為一個天賦異稟的新人和投資方,偶爾會來基地和他們一起訓練。
那個時候,桑聿也總是跟在他的身邊,像個沉默的影子。
一個可怕的念頭,毫無征兆地從記憶深處破土而出,像一株瘋長的藤蔓,瞬間纏緊了鶴塵軒和卿餘生的心髒,讓他們幾乎無法呼吸。
他們想起來了。
他們想起了當初警方給出的結論——意外槍擊,流彈所致。
可他們也同樣想起了,他們第一時間衝上去看到阿烈的死法。。
阿烈躺在冰冷的地麵上,眉心處,是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
子彈……
打穿了眉心。
這個認知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劈開了兩人最後的僥幸!
鶴塵軒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逆流,衝得他手腳冰涼,頭暈目眩。
卿餘生的身體控製不住地開始發抖,牙齒都在打顫。
他們的視線,終於從彼此的臉上,緩緩地、一寸寸地移開。
那目光先是落在了桑聿手中的那把黑色手槍上。
那不再是一把普通的槍了。
在他們眼中,那冰冷的金屬槍身,仿佛正流淌著阿烈溫熱的鮮血。
緊接著,這道包含了震驚、恐懼、痛苦和極致背叛的視線,越過槍口,最終……死死地釘在了他們一直以來無比信賴、無比崇敬的隊長身上。
傅西決。
那眼神,變了。
徹底變了。
如果說剛才隻是因為陳蕭君的指控而感到迷茫和難以置信。
那麽現在,在回憶起阿烈慘死的模樣後,那顆懷疑的種子,便以一種無可阻擋的姿態,在他們心中徹底種下,並且生根、發芽。
看著那個依舊麵無表情,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的男人。
鶴塵軒和卿餘生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連靈魂都在戰栗。
這個人……
是他們的隊長。
也可能是……殺害了他們另一個“隊長”的凶手。
時間的流逝在這一刻似乎被凍結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而煎熬。
鶴塵軒和卿餘生那兩道混雜著恐懼與背叛的視線,如同兩把淬了毒的利刃,死死地釘在傅西決的身上。
然而,傅西決甚至沒有看他們一眼。
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平靜得像一潭萬年不化的寒冰,仿佛隊友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於他而言,不過是拂過水麵的一縷微風,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激起。
這極致的冷漠,比任何辯解都更令人心寒。
就在這凝滯的空氣即將把人逼瘋的時刻,一道冰冷的聲音,如同利劍出鞘,精準地刺向了風暴的另一個中心。
“那阿烈的死呢?”
霍時牧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落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桑聿,你敢說這和你沒關係?”
這句問話像是一塊巨石,轟然砸進了夜梟戰隊本就搖搖欲墜的軍心之中!
始終站在隊伍後方,狀態有些遊離的洛清茗和九辭,身體猛地一震!
他們的大腦還沒從“沈瑾之死”的衝擊中完全回過神來,現在又聽到了一個更加匪夷所思的名字。
阿烈哥?
那個已經過世半年的,他們夜梟戰隊永遠的痛?
洛清茗漂亮的桃花眼瞬間瞪圓,難以置信地看向霍時牧,又猛地轉向桑聿,嘴唇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九辭更是直接,他那張總是帶著幾分少年氣的臉上寫滿了茫然和荒唐,他下意識地反駁:“霍副隊,你……你在說什麽?阿烈哥的死,半年前你們不是說是傅西朝幹的......嗎?”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發現,沒有人附和他。
沒有。
一個都沒有。
他最敬愛的隊長傅西決,麵無表情,仿佛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
他最信任的夥伴桑聿,握著槍的手背上青筋畢露,嘴唇抿成一條僵直的線。
而他朝夕相處的隊友,鶴塵軒和卿餘生……
九辭的目光撞上他們兩人的臉時,心髒“咯噔”一下,沉入了穀底。
那兩張臉上,沒有他預想中的困惑和憤怒。
隻有一片死寂。
一種……仿佛早就知道了事情真相,隻是在等待宣判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夜梟戰隊,在這一刻,被一道無形的牆,清晰地分割成了兩半。
一半是剛剛得知噩耗,如墜冰窟的洛清茗和九辭。
另一半,是早已在懷疑的深淵中備受煎熬,如今被徹底撕開傷疤的鶴塵軒和卿餘生。
而將他們分割開來的,正是他們視線焦點處的那兩個人。
傅西決。
和桑聿。
桑聿感受到了那四道幾乎要將他洞穿的視線,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發出一個幹澀嘶啞的音節。
“霍副隊,”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是嗎?”
這次開口的,是傅西朝。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那個被眾叛親離的弟弟,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像是欣賞著一出他親手導演的精彩好戲。
“流彈,卻能精準地打穿眉心。桑聿,你們從死亡森林裏出來的槍手,都是這種水平?”
“還是說,隻有你,或者你身邊的人,才有這種水平?”
傅西朝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洛清茗和九辭的心上。
打穿眉心……
這個他們刻意遺忘多年的細節,被血淋淋地重新刨了出來!
洛清茗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九辭的呼吸也亂了,他猛地扭頭,死死地盯著傅西決,眼中充滿了痛苦的祈求。
隊長……
你快說句話啊!
你快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傅西朝為了打擊你編造的謊言!
然而,傅西決依舊沒有理會他們。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自己任何一個隊員。
他那雙幽深的眸子,越過所有人,穿過冰冷的夜色,最終……落在了霍時牧的身上。
那眼神裏沒有恨,沒有怒,甚至沒有被背叛的傷痛。
隻有一種濃得化不開的,近乎偏執的占有欲,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仿佛在說:連你,也不信我?
霍時牧迎著他的目光,神色沒有半分動搖,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流。
這無聲的對視,比任何激烈的言語交鋒都更加驚心動魄。
也徹底擊碎了九辭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幸。
他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他們的隊長,不是不想解釋。
而是不屑。
或者說,是默認了。
“嘔——”
卿餘生再也忍不住,猛地彎下腰,發出一陣劇烈的幹嘔。
他什麽也吐不出來,隻有酸澀的膽汁灼燒著他的喉嚨,那張臉白得像一張紙,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和背叛而劇烈顫抖。
鶴塵軒一把扶住了他,自己的指尖卻也是一片冰涼,毫無溫度。
他抬起頭,再次看向傅西決。
那道曾經寫滿了崇敬和信賴的目光,此刻,隻剩下無盡的悲哀和破裂。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隊長……”
“阿烈哥的死……”
“真的……是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