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那應該是半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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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方麵我倒是知道一些,但關於劉行健的事,我沒證據,也不敢亂猜。”
祁同偉說話很有技巧,不直接說自己不知道,而是說知道的都是小事。
這種大事,他真不清楚。
他把握得恰到好處,讓沙瑞金皺起了眉頭。
祁同偉的話滴水不漏,這也正是沙瑞金頭疼的地方——他太狡猾了。
他不會說什麽不知道這種廢話,但有些事他知道有些事他不知道,都說得清清楚楚,讓沙瑞金也沒法反駁。
不過沙瑞金也不是好惹的,直接問道:“哦?他產業不少?那你給我講講,這公子哥兒到底有多少家底,讓我也開開眼。”說完,他就目不轉睛地盯著祁同偉。
祁同偉立刻回答,毫不拖泥帶水:“其實我就知道兩件事。
一是大風廠的山水集團,他們那裏的利益糾葛挺亂的,那公司其實是他的,女老板隻是個前台,真正的老板是他。
還有呂州的美食城,前幾天因為環保不達標被關了。
這兩件事我都交給呂州的裴擒虎局長處理了,該整改的整改,該關的關。
這兩家公司,說它們完全幹淨是不可能的,但要說犯了大法,那倒也不至於,就是道德層麵有些瑕疵。
還有綠藤的長藤資本,高鳴遠在接受調查時提到趙瑞龍有股份,但我們查股權時沒找到,可能是代持的。”
沙瑞金聽完點了點頭,接著問下去。
“我就知道這麽多,別的就不清楚了。”祁同偉說的是實話,沒藏著掖著,但有些細節他沒挑明。
比如他在山水集團的那份股份,還有美食城是高育良點頭批準的。
他提這兩件事,其實是委婉地告訴沙瑞金,關於這兩家公司的事,到此為止吧。
到這一步,他願意為沙瑞金效力。
雖然祁同偉的事情已經翻篇了,但高育良那事遮不住。
當時的交易明擺著是政治手段,真要深挖,肯定能挖出問題。
雖然現在高育良沒什麽事,但處分是跑不掉的。
祁同偉也是為了高育良的名聲考慮,如果沙瑞金一直揪著不放,整個漢東都會亂套,高育良可不是好對付的。
沙瑞金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門道,看祁同偉的眼神也嚴肅起來。
美食城的事,田國富之前就勸過他別追究,免得扯上高育良。
可祁同偉這時候突然提起,有點挑釁的味道,這不是他應該插手的事。
但做到這個位置,心裏哪能沒點算計。
這些事在他看來根本不算什麽,現在最重要的是扳倒趙立春。
所以沙瑞金也很大度,對高育良的事一帶而過,連問都沒問。
大不了就是關掉幾個場子,這句話一說,兩人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至於山水集團,本來就是祁同偉起家的根本,沙瑞金不過是還個人情罷了。
雖然兩人地位懸殊,但話語間一直暗藏著鬥爭的情緒,這是怎麽也避免不了的。
“咱們這位趙公子,做起生意來還真有兩把刷子。
遇到違規的企業,按規矩辦就是了,算不上什麽大事。
咱們漢東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營商環境,可不能因為這點芝麻綠豆大的事就給毀了,你處理得挺到位。
美食城那事,你處理得又快又幹淨,呂州那邊交份報告上去,不行就直接給關了,畢竟綠水青山才是金山銀山,這些都是留給子孫後代的寶貝,咱們可不能糟蹋了。
至於山水集團,有反貪局盯著呢,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大風廠那檔子事,你把陳岩石老爺子氣得夠嗆,現在他也不露麵了。
這樣也好,法律上的事就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咱們隻要保證公平監督就行。
說到公平,趙瑞龍這家夥可真難纏。
他是趙立春的兒子,又不是公職人員,理論上經商沒問題。
但他搞什麽代理人製度,這是什麽意思?同偉,你在這裏年頭久,也跟趙公子打過交道,你覺得他背後有什麽貓膩沒?”
沙瑞金也不在高育良那事上多糾結,直接跳過去了。
大不了就讓它關門大吉,這話一說出口,兩人心裏都輕鬆了不少。
山水集團嘛,本來就是祁同偉一手搞起來的,沙瑞金不過是把舊賬清一清罷了。
雖然兩人身份地位不同,但話裏話外總帶著點暗暗較勁的意思,這也挺正常的。
這就是上頭希望看到的局麵,要是你倆一直這麽和和氣氣的,那還不得整出點什麽大動靜來。
現在祁同偉就是在替高育良談事呢。
有些話不用明說,大家心裏都有數。
沙瑞金現在要的就是實打實的證據,能定罪的那種,比如那些代持人之類的事。
股權這東西,太複雜了,很多時候到最後都查不出個名堂來。
這次的刺殺案就是個很好的機會,沙瑞金肯定不會放過。
祁同偉當然懂得禮尚往來的道理,這也是規矩。
“沙書記,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我跟趙瑞龍喝酒的時候,見過程度來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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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程度還隻是個派出所所長。
你也知道,按照規定,他的升遷歸市局管,我們隻是綜合考慮一下影響。”
“一般來說,市局提交的任命我們都是批準的。
但這次程度的行為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雖然我沒什麽確鑿的證據。”
沙瑞金一開始聽祁同偉提到程度,眼睛還亮了一下,以為能挖出點什麽。
但聽著聽著,發現還是老調重彈,就白了祁同偉一眼,心裏琢磨著:這就完了?就給我這麽個答案?
你小子太不地道了,就這麽點事就想打發我?祁同偉接著說道:“這事吧,畢竟程度以前也立過功。
我的意思是把他調到省廳來,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省得他再給趙瑞龍當幫手。”
“咱們的重心得繼續放在劉行健那兒。
如果有人暗中輸送好處,那數目肯定小不了。
油氣集團一年交易額都快上萬億了,還年年喊虧,這裏頭肯定有貓膩。
咱們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肯定能挖出點東西。”
“趙公子那人,我清楚,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當個代理人就不錯了,還想吞並國企,簡直是膽大包天。
咱把方向定準了,他就插翅也難飛。”
沙瑞金聽後,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像山水集團那美食城,頂多掙個幾十億,再加上代理人攪和在裏麵,查起來難上加難,關係錯綜複雜,根本理不清。
但油氣集團不一樣,那是國家的資產,資源配置這塊最容易出問題,這是明擺著的事。
再說祁同偉把程度調走了,不讓他挑大梁,趙瑞龍這就少了個左膀右臂。
這樣一來,咱們就有了個絕佳的抓捕機會,沙瑞金對這個結果滿意得很,連高育良那點小辮子都不放在眼裏了。
他瞅著祁同偉,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同偉,你能跟我說這麽多,我挺高興的。
那個位置還空著呢,我希望最後能由你來補上。”
祁同偉一聽這話,眼睛立馬亮了起來。
省公安廳裏,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邁著穩重的步子走了進來。
他直奔祁同偉的辦公室,一看門口掛著“外出”的牌子,臉上就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沙瑞金的話讓祁同偉出門時心裏還七上八下的。
缺個位置?這背後的意思可深了去了。
要是他能坐上那個位置,那妥妥的就是第三號人物,省公安廳長,手下有人,手裏有權。
副省長,還管著政法工作。
公檢法一把抓,副書記。
要是再……簡直不敢想。
不過,這種事也就想想罷了。
至少現在,他還夠不著。
真到了那一天,說明老沙已經徹底放手了。
可現在的老沙滿腦子都是集權,這種事想想都難。
這不過是老沙給他這隻磨人的小驢子扔的根胡蘿卜,看似近在咫尺,卻永遠也吃不到,除非天上掉餡餅,不然隻能等到老沙調走或者高育良退休才有戲。
盡管這樣,祁同偉還是被這個消息撩撥了一下,但很快又平複了心情。
就像小時候看到喜歡的女神,雖然後悔當時沒勇氣,但最終還是錯過了。
祁同偉心不在焉地回到辦公室,也沒注意到門口秘書的眼神。
推開門一看,有個人正坐在他的椅子上翻卷宗呢。
那人一聽動靜,抬頭看了一眼祁同偉。
祁同偉一眼就認出了他,頓時來了精神。
立馬站得筆直,敬了個標準的軍禮:“陳部長好!”
坐在祁同偉辦公室裏那把椅子上的,可是警界裏響當當的大人物——公安部日常管事的副部長,級別是正部長級的。
公安部副部長裏頭還分正副呢,排名有先有後,畢竟公安這行當太關鍵了。
而這位大佬,常年穩坐頭把交椅,是個很有分量的人物,平時很少踏出京城半步。
這次他突然出現在祁同偉的辦公室,祁同偉雖然有點吃驚,但還是條件反射般地行了個禮。
在陳部長麵前,祁同偉自覺就像個小學生似的。
陳部長笑眯眯地讓他坐下:“坐吧,這是你的地盤,別客氣了。
同偉,咱們上次見麵是什麽時候了?你還記得不?”
祁同偉沒急著入座,先給陳部長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然後才在對麵坐下,回答說:“上次見麵是在部裏的常務會上,您主持的,我在下麵旁聽。
那應該是半年前的事了,就是那次。”
陳部長聽完笑了笑,點了點頭。
陳岩石半開玩笑地說:“祁同偉,那次開會的時候,二十多個廳長裏頭,就你們倆肩章上沒國徽。
你是其中一個,而且時間最長。
你是怎麽想的,跟我說說?”
祁同偉一聽這話,臉上有點掛不住。
陳部長這問題確實難回答。
在全國那麽多部長裏頭,就兩個人還沒升副部。
另一個人是因為任職時間短,現在已經升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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