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院是人民的檢察院，不能高高在上，也不能脫離群眾。
    這麽多年了，我知道老季脾氣好，讓你們過得挺舒坦，我心裏頭著急也沒法子直接插手。
    今天借這個機會給你們安排個厲害點的檢察長，也讓你們輕鬆點兒。
    記住了，你們是人民的檢察官，是人民利益的守護神，這點得時刻牢記在心。
    我年紀大了，說話你們可能嫌囉嗦，因為我是你們的老師，你們是我的學生。
    我不想太凶，但如果有人死不悔改，作為省長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你們也知道，侯亮平被調走了，那是我下的令。
    他是我最看重的人，甚至比祁同偉書記還讓我喜歡。
    但我還是斷送了他的前程。
    為什麽？因為咱們檢察官得講規矩，講政治，講理想。
    要是光想著升官發財，那對不起，我就是你們最大的絆腳石，越過我你們就隨便胡來吧。
    當然，要是遇到違法亂紀的事，別怕，也別擔心影響。
    我還在這兒呢，是你們最後的依靠……”
    台下掌聲經久不息，這次高育良的講話跟以前真不一樣。
    高育良滿口官話套話，也沒說出個什麽重點來。
    但這話裏頭那份情真意切，卻是實實在在的。
    台下坐著的人裏頭，超過一半都曾經是他的學生。
    聽到這話，大夥心裏頭都有感觸。
    現在站在這兒的，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稚嫩的學生模樣了。
    大夥心裏都清楚，現在的高育良，不光是他們的老師，更是漢東省的一把手省長呢。
    他講的話，就跟命令似的。
    不過高育良沒直接點明什麽，就是帶著感情提了提侯亮平的事。
    他說話挺平靜的，但現場的人都能聽出來，那聲音裏頭帶著點兒顫，這絕對假不了。
    現在坐在台上的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省長，而是二十多年前給他們傳道授業解惑的恩師。
    這種情感在每個人的心頭都湧動著。
    不光是台下的檢察官們，就連台上跟高育良關係緊密的鍾小艾和祁同偉，也被感動得鼻子直發酸。
    這就是高育良的魅力所在，他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
    該讓主角上場了，於是高育良接著說道：
    “接下來，請咱們的檢察長鍾小艾同誌來給大家介紹下情況。”
    高育良話音剛落，台下的檢察官們就開始熱烈鼓掌。
    不過，這掌聲比起剛才來，還是稍微弱了點兒。
    這時候鍾小艾沒在意，掃了一眼會場，開口說道：
    “我是鍾小艾，新來的檢察長。
    我和在座的很多人一樣，也是漢東政法畢業的。
    不過我的工作一直在外地。
    坐在這裏的各位，有的是我的學長學姐，有的是我的學弟學妹。
    看到你們一個個都成了才，我心裏頭替老師高興，也為漢東政法感到驕傲。
    我本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回漢東了，上次來漢東，
    是以督導組副組長的身份來的，協助祁書記破了個大案子。
    一個副省級的幹部被抓，還送到了京城。
    我真沒想到漢東會有這麽大的案子。
    光現金就有兩個億。
    可想而知這案子影響有多大。
    這事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也讓我對重回漢東充滿了期待。
    這次老師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當檢察長，我特開心。
    漢東檢察院裏頭有我好多的同學，我本來以為來了會很高興。
    但說實話，我有點兒失望。”
    鍾小艾話鋒一轉，全場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這一轉折讓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大部分人知道她在反貪局那會很厲害，但也有些人不太清楚，心裏頭七上八下的。
    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接著往下說：
    “一下車我就發現，咱們檢察院的領導層還挺有派頭的。
    留個胡子彰顯誌向，這種風格我在京城都沒見過。”
    除了公安部的特勤人員，我還真沒聽說過誰的胡子能有審美價值呢。
    大家睜大眼睛瞧瞧，我記得檢察院的內部規定裏頭，好像有一條是關於這方麵的，對不對，陳副院長？”
    這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陳海的臉上。
    陳海在檢察院這麽多年，還真是頭一遭碰到這麽尷尬的事。
    他那小胡子，都快成檢察院的標誌了。
    以前老季總念叨他，他都沒當回事，後來老季也就不提了。
    高育良也曾提醒過他，但他嘻嘻哈哈地就混過去了。
    就這麽一直留著，他自己也沒想到，會在這時候被鍾小艾給揪出來。
    這真的讓他挺意外的。
    四十多歲的人了，突然被點名，一下子有點懵。
    剛想開口說幾句，旁邊的祁同偉悄悄給了他一腳。
    他這才反應過來，鍾小艾這是想樹立威信呢。
    他要是這時候站出來，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不是說“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嘛，在公務員隊伍裏，這句話也挺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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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罪了這個新來的檢察長，陳海這些年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陳海紅著臉，直接對鍾小艾說：“檢察長，內務規定裏寫著呢，不讓留胡子！”說完，還感激地看了祁同偉一眼。
    這話一說，現場更靜了。
    鍾小艾這是直接給陳海難堪。
    要知道，陳海可是檢察院的下一任領導人選，老季當初就是把他當接班人培養的。
    先是反貪局局長，後來又是副院長，檢察院的日常工作基本都是他負責。
    現在可好，來了個新人，全亂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想出頭，生怕惹麻煩。
    這時候，鍾小艾滿意地點點頭，收回了目光。
    “規定就是規定，誰也不能違反。
    咱們檢察隊伍也有特殊性，也算是紀律單位的一員。
    紀律單位絕對不能出這種事。
    當然，有的男同事熬夜辦案，胡子沒刮幹淨，這也是能理解的，說明工作辛苦。
    如果是這種情況，我也不會說什麽，還會道歉。
    但如果不是這樣，還想參加選美呢，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摳細節這事，我在行。
    希望大家注意點。
    還有，我剛巡查了一遍檢察院，反貪局真的讓我印象深刻。
    反貪局是不是成侯亮平的私人隊伍了？新來的局長連門都進不去，這樣的隊伍居然還存在。
    我真的不理解，難道有什麽特殊情況？
    我不清楚，反正我在這工作這麽多年了。”
    高育良在會上直接說了，處理公權私用的幹部不是檢察院的事。
    反貪局也沒必要存在，直接撤了吧。
    所有人員考核後分到其他部門。
    這是改革的要求，誰也不能反對。
    我剛跟反貪局的人說了，有意見可以往上反映，甚至去總局告，但隻要你在崗一天，就得守規矩，這是命令！有能力的趕緊找關係換單位，留下來的都是跟我一心的。
    要是再有人違規抓人或者搞突襲，別怪我不客氣，整個省檢察院都一樣，我就說這麽多。
    但我還是盼著大家能齊心協力，隻要你實心實意地幹活，我保證你會有更多收獲。”鍾小艾講完，全場靜悄悄的，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這女的真厲害，一來就這麽直接。
    第一天就這樣，真是沒見過這麽霸道的。
    高育良說話像是小溪潺潺，最後還好言相勸，而鍾小艾則是狂風驟雨，直接讓陳海下不來台，趁機亮明了自己的立場：有意見就去投訴，不投訴就別怪我整你。
    其實她說的在理，就是方式太直接了點。
    對於那些被老季慣壞了的人，這種方式可能最適合。
    鍾小艾心裏清楚，要想站穩腳跟，就得讓人覺得她厲害，不然來了也是徒勞。
    這一點她看得明白。
    但台下依然鴉雀無聲，反應最快的是陳清泉，他在前排第一個鼓掌：“檢察長說得對！”
    陳清泉的掌聲帶動了其他檢察官，掌聲比之前更響亮了。
    有時候，嚴肅點反而更受歡迎。
    最後是祁同偉發言。
    作為書記，這種場合必須表態：“同誌們，鍾檢剛才的話要記住，有問題直接往上報。
    我這人怕麻煩，有事直接去京城，那邊能解決。”祁同偉這句話引得現場一陣輕笑，氣氛緩和了不少。
    “我剛到檢察院沒多久，也沒什麽好說的。
    上次提的司法津貼，初步方案已經定下來了，高省長年前已經批了。”
    高育良不滿地看了祁同偉一眼，這下現場的氣氛更熱烈了。
    大家都笑著，看著這對師徒。
    鍾小艾得到支持，這就是傳承。
    祁同偉接著說：“該我管的事，我不會推脫。
    體製改革的工作，我接了。
    咱們都要時刻留意，但我得提醒在座的各位，特別是男同胞，記得刮胡子。
    要是實在太忙，我爭取年前給你們弄點剃須刀。
    可別像陳海那樣，咱們可不是來選美的同誌們！”
    這話一出，現場氣氛更嗨了。
    鍾小艾剛才帶來的壓抑感消散了不少。
    高育良熱場，鍾小艾強勢亮相，最後祁同偉輕鬆收尾。
    他們三個人雖然沒商量過，但配合得相當默契。
    鍾小艾的第一步走得穩穩當當。
    這時，祁同偉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
    “祁書記，這邊這邊。”
    祁同偉剛下飛機就聽到一個小夥子的聲音，引得不少人側目。
    這種目光讓他有點尷尬，畢竟在北京機場得注意形象。
    他額頭上都冒汗了。
    那小夥子看出不對勁，不好意思地笑了。
    祁同偉剛開完會就連夜飛到北京，因為得知趙瑞龍的財產開始轉移了。
    這麽大一塊肥肉，整個沒幾家能吃得下。
    所以他現在需要提前布局，才能最終抓住趙瑞龍。
    這事需要方麵的配合，他這次來北京就是為了拿個協助函，這事可大可小。
    哎，說到高度自治，這家夥在某些事上得自個兒拿主意。
    稍不留神，就可能鬧出大動靜，讓上頭的人產生矛盾，影響到兩邊的關係，這可不是他們能擺平的。
    所以祁同偉頭一件事就是把這狀況跟上麵匯報了，這才有了接下來的行動。
    那小夥子挺上路子的，直接拉著祁同偉上了車，車上吃的喝的都備好了，一點時間都不耽誤，直愣愣地就往部裏開。
    到了部裏，太陽都曬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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