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偉，要是真那樣，咱們就得另辟蹊徑了。
    有時候，下麵辦事比上麵容易多了。
    有些事，你說有，誰也不敢質疑，我不信，上麵也不信。
    你一句話，就能改變咱們的命運。
    你從基層上來的，應該懂這個。
    趙立春的事拖不得，他身份擺在那兒。
    萬一他找個借口跑了，申請政治避難，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聽我的，該出手時就出手。
    有些事，咱們說了算。
    你明白嗎？上麵要的，不過就是個借口罷了。”
    祁同偉一聽，心裏咯噔一下。
    這是要搞假證據，差點兒就明說出來了。
    在他們這個圈子裏，法律？那就是個擺設。
    關鍵時候玩這種手段，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可不是小事，這是要掉腦袋的事。
    這事要是成了，將來都能寫進曆史書裏。
    要是事後有人追究起來，說砍頭就砍頭，絕不含糊。
    祁同偉可不敢亂來，這事玩大了，腦袋可就不保了。
    見祁同偉沉默不語，陳部長也覺得自己被這小子給撩撥得有點兒上火。
    心裏暗暗罵了一句，然後繼續說道：“這事不是兒戲，你放心吧。
    具體什麽情況，誰心裏也沒底。
    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這麽幹。
    放心，我混了這麽多年，別的不敢說，但絕不會讓手下替我背鍋。
    要是真有那麽一天，第一個負責的是我，不是你。
    行了行了，別瞎擔心。
    我就以茶代酒，祝你一路順風了。”
    “歡迎來到港島。”機場的廣播響起，祁同偉神色如常地攔下一輛出租車，“去港島警務大樓。”
    司機從後視鏡裏瞅了一眼，什麽也沒問，一腳油門就飆了出去。
    “你好，我是祁同偉，有預約。”
    在五十八樓，警務大樓的一樓大廳裏，前台的警員一聽這話，立刻打起精神，笑著開始查找資料。
    這時，一隻手輕輕按住了他正在翻動資料的手，一個笑容滿麵的女人走了過來，親切地打招呼：“嗨，我是公共關係科的科長梁紫薇，歡迎來到港島警務處。”
    梁紫薇笑得跟花兒一樣，好像見到了什麽大人物。
    旁邊的年輕警員看得目瞪口呆：梁紫薇究竟是何方神聖？她可是助理處長級別的高層，憲委級別的大佬。
    在警務處，她就是核心，決策層裏的一員，手下管著好幾萬警察呢。
    憲委級別的人總共就那麽十多個，可見梁紫薇的地位有多高。
    這樣一個高層，在祁同偉麵前卻表現得如此熱情，祁同偉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他申請協助函的時候，部裏就已經跟港島打過招呼了。
    警務處不得不重視，雖然港島名義上是完全自治的，警務處也不受公安部直接管轄。
    但到了他們這個層級，誰也離不開誰，大家心裏都明白，聯係反而更加緊密了。
    祁同偉見狀，也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淡淡地說：“祁同偉。”
    梁紫薇握了握手，一看就知道這不是聊天的好地方，於是對祁同偉說：“我們副處長已經在等您了，請跟我來。”聽到這話，祁同偉的臉色微微一變。
    說實話，現在的情況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
    副處長親自見他，這級別可對不上。
    雖然港島的規矩和內地不同，但說到底，這些事情還是得有個規矩，規矩就是平等。
    可現在，他要去見一個相當於內地省裏副廳長的副處長，心裏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但也就這樣了，祁同偉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不過此刻，他還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跟著梁紫薇走，畢竟這是在港島，一個特別的地方，能避免衝突就盡量避免。
    祁同偉隨時可以見機行事。
    進了電梯，直奔高層而去。
    在電梯裏，梁紫薇好像發現了什麽，剛要開口又閉上了嘴，直接帶著祁同偉進了管理副處長的辦公室。
    祁同偉瞥了一眼門牌，什麽也沒說。
    剛進門，就看到一個帥氣的中年男人迎了上來，站在祁同偉麵前伸出手，熱情地說：“祁書記辛苦了，我是港島警務處管理副處長劉傑輝。
    很高興見到您，歡迎歡迎。”
    祁同偉笑著握了握手，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梁紫薇心裏猛地一顫：“劉傑輝副處長，很高興認識你。
    不過這次跟我對接的應該是處長曾向榮吧。
    你是不是越權了，劉傑輝副處長？”
    聽到這話，劉傑輝依然麵帶微笑，對梁紫薇揮揮手讓她離開，然後笑著拉過椅子請祁同偉坐下。
    對於祁同偉的質疑，他早有準備。
    他知道祁同偉的來意，也確信隻有自己能幫到他。
    所以他一點也不慌張，等祁同偉坐下後才開口說話。
    “祁書記，處長外出開會去了，現在港島警務處這兒，就咱們倆副處長在當家。
    所以，按規矩，我接待您，那是沒問題的。”劉傑輝麵帶微笑，好像祁同偉的話壓根兒沒觸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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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裏的小九九可周全了。
    處長不在，他這個副的頂上接待客人，合情又合理。
    可祁同偉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心裏明鏡似的。
    那位倒黴的處長，分明是怕擔事，
    找個開會的名頭躲出去了？哪有那麽多會天天開，祁同偉毫不客氣地瞟了劉傑輝一眼，直截了當地說：
    “開會？怕是躲著我吧。
    早就聽說曾處長是個八麵玲瓏的角色，港島裏的‘不粘鍋’。
    果然名不虛傳，動作快得很呐。”
    劉傑輝嘿嘿一笑，沒搭話。
    祁同偉可以揶揄處長，
    但他可不敢，這涉及到權限問題。
    說到底，他在某種程度上，也就是個小角色。
    隻不過他想借著內地的力量往上升，當處長，
    所以才豁出去，搶在祁同偉前頭，拿祁同偉的事，
    在上頭露露臉，好讓人家高看一眼。
    這計策，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祁同偉接著說道：
    “據我所知，處長外出的時候，
    按照警務處的規矩，該是行動處的副處長來臨時當家。
    你是管理處的副職，這資格可還不夠。”
    這話一說出口，劉傑輝心裏就不淡定了。
    他沒料到祁同偉對港島的規矩這麽門兒清，這讓他心裏直打鼓。
    要知道，在港島……
    倆副處長之間的矛盾，那是從來都沒消停過。
    自從警務處改革以後，管理派和行動派之間的分歧就沒斷過。
    這次還是老樣子。
    行動處副處長，那可是一步步從基層爬上來的。
    這麽多年，警隊裏頭，隻要是肩上有星的刑警，幾乎都是他的心腹。
    而劉傑輝呢，是搞管理出身的，管警隊的財務，玩得那叫一個溜，年年都能立功。
    自從劉傑輝坐上處長的位子，整個隊伍那是大變樣。
    他的賬本，經得起任何審查，這也是他贏得處長信任的關鍵。
    但那位猛將，人脈寬得很，接任處長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劉傑輝要是想再往上爬，就得拉攏一切可能的力量。
    祁同偉背後的公安部，那可是非常重要的一股力量。
    不過，現在港島表麵上對內地還不太買賬，可高層心裏都明白，這是早晚的事。
    麵對這麽強大的國家，誰也別想亂嚼舌根，聰明人都已經開始靠攏了。
    聽到祁同偉這話，劉傑輝一臉嚴肅地回應：
    “祁書記，您說得在理。
    按理說，該是接待您的人，但您不知道的是，他對內地的合作項目一直不太看好。
    我知道您和趙瑞龍那檔子事，像這類事，是不會插手的。
    不然也不會有望北樓那個地方了。
    我早就想把它給拆了，就是沒那個機會。”
    哎，現在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個能讓望北樓消失的機會。
    咱們其實目標一樣，說白了，咱們現在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說到那位，雖然他代理處長的位子坐著，但在這檔子事上，他絕不會伸手拉你一把。
    換句話說，你想達成的目的，難。
    明擺著，他是個老資格警察了，97年以前就在道上混，跟各路神仙都有著扯不清的關係。
    這些彎彎繞繞，你得心裏有個數。
    咱們這兒的情況，跟內地那是大相徑庭，有的人心思單純，有的人嘛，嘿嘿，就不好說了。
    祁書記，你是明白人，你肯定看得出來，我劉傑輝從頭到腳，骨子裏就是個中國人。
    這點，認識我的誰不知道？公安部的檔案裏也白紙黑字寫著呢。
    這不是簡單的是非問題，這是真刀真槍的政治鬥爭。
    你是湖裏混出來的，我懂你。
    能在鬥爭中屹立不倒，我相信你能做出明智的選擇，這也是我跟你掏心掏肺的原因。
    劉傑輝這人，一看就是個文官出身，說話滴水不漏，讓人找不出半點毛病。
    這也讓祁同偉明白，這些事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但越是真實，心裏越是七上八下。
    某種程度上講，劉傑輝比那位還棘手。
    這家夥為了達到目的，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
    公安部門的檔案裏，他雖然好評如潮，但在危險係數上，那可是比高出一大截。
    雖說出身有點爭議，對內地態度也模棱兩可，但從他那脾氣就能看出幾分端倪。
    劉傑輝就不一樣了，他簡直就是個精密的機器，每一步決策、每一個行動都天衣無縫，挑不出半點刺兒。
    這在政治圈可是大事，沒人是完美的，真碰上這麽個無缺的人，那可得多個心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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