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偉的話，潘江海怎麽可能不動心呢？誰不想穿上那件白襯衫呢？
    可最後能穿上那件衣服的人又能有幾個？
    這時，潘江海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立正敬禮，大聲喊道：“保證完成任務！”
    祁同偉見狀笑了，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潘江海剛想轉身，猶豫了一下又回到了祁同偉麵前。
    祁同偉笑著說：“老潘，別這麽拘束，有什麽事直接說。”
    潘江海鼓起勇氣說道：“祁廳長，在審趙瑞龍的時候……”
    趙瑞龍要舉報祁同偉，說他和山水集團有瓜葛。
    雖然趙瑞龍已經退了股，但他還是從山水集團撈了不少錢。
    他還說山水集團的女老板是祁同偉的情婦，在國外還有私生子。
    這顯然是在誣陷祁同偉，也沒寫在文件裏，就是來給祁同偉提個醒。
    祁同偉聽完後隻是笑了笑，覺得趙瑞龍挺可憐的。
    不過，如果趙瑞龍不說這些，祁同偉或許還會留點情麵；既然說了，那就沒什麽好客氣的了。
    祁同偉現在問心無愧，就算這些事傳出去，也沒人能拿出證據。
    要他證明自己清白？那簡直是笑話！他揮揮手，讓潘江海下次寫報告時如實記錄，不用怕這怕那的。
    潘江海聽後也鬆了口氣，敬了個禮準備離開。
    這時祁同偉又叫住了他：“老潘，趙瑞龍是不是還在廳裏？”潘江海愣了一下，按規矩趙瑞龍應該已經被送到看守所了，但因為案子特殊，他被暫時關在廳後的武警駐地。
    祁同偉一聽來了興趣，想親自去看看這個“老朋友”。
    趙瑞龍現在可慘了，完全沒了以前的威風。
    他以前在漢東那可是說一不二的大人物，沒人敢惹。
    他爸活著的時候，一句話就能決定官員的調動。
    李達康當初的調動就是個例子。
    趙瑞龍囂張的時候連京城都敢橫著走，但現在被捕後才知道什麽是害怕。
    短短幾天的審訊，就把他的老底給掏幹淨了，哪還有當年的樣子，連個小偷都不如，真跟潘江海說的一樣窩囊。
    趙瑞龍被關在裏麵已經很久了，這些年他一直在接受各種審查。
    他從沒體驗過這種感覺，這種自由的感覺讓他覺得像是在做夢。
    但好處確實不少，他享受到的待遇遠遠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
    就像某些特殊人物那樣，他住的是單人間，吃的都是高檔飯菜，雖然活動範圍有限，但至少還能看看電視。
    這時候，趙瑞龍正全神貫注地看著電視屏幕。
    屏幕上正在播放，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的父親在外麵受人敬仰，而他這個兒子卻困在牢裏，真是莫大的諷刺。
    想到這裏，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就在這時，祁同偉走進了房間，看到趙瑞龍這副樣子，什麽也沒說，隻是默默地坐下，然後點燃了一根煙遞給他。
    趙瑞龍愣了一下，接過煙狠狠地吸了一口，惡狠狠地盯著祁同偉，一字一頓地說：“你還有膽子來見我？祁同偉！”
    趙瑞龍的憤怒毫不掩飾，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知道現在的處境都是祁同偉造成的，錢沒了，人也快垮了。
    他明白自己這次是逃不掉了，這隻是個開始，更大的目標是他的父親——李達康。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案子，而是一場鬥爭，而他不過是這場鬥爭中的犧牲品。
    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輕易原諒祁同偉，畢竟祁同偉是他唯一一個不服的人。
    趙瑞龍回想起過去的事情，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他清楚地記得，當初帶著祁同偉和趙立春去掃墓的時候。
    那時候他負責安保工作，一個公安廳副廳長能參與這樣的活動已經很破格了，沒想到祁同偉更過分，直接在墳頭上大哭起來。
    那次大哭竟然讓他當上了公安廳長。
    現在想想，趙瑞龍都覺得可笑。
    這樣一個瘋子，怎麽能當上公安廳長呢？
    這段經曆讓趙瑞龍明白了什麽是真正的能力和忍耐。
    在這段被囚禁的時間裏，他一直在懷疑，這背後真的是祁同偉在搞鬼嗎？他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就在眼前。
    祁同偉確實站在他麵前，麵對這樣的局麵，趙瑞龍心中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後隻化作了一句話，祁同偉聽了隻是笑了笑，淡淡地說：“瑞龍，怎麽樣？沒想到吧，會有今天，被抓起來接受審判。”
    趙瑞龍聽後愣了一下，然後放聲大笑，笑得直不起腰來。
    趙瑞龍以前用這種方法對付過不少人，他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栽在這種方法上。
    說實話，他知道自己做了不少壞事，但這種人太多了，不可能全都被抓起來。
    他不過是被人利用的棋子，一個用來扳倒趙立春的工具而已。
    現在他坐在那裏，忍不住哈哈大笑，就像在看一場鬧劇。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什麽機會翻身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祁同偉演好這場戲，或許還能爭取到一點點的減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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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經想過父親會像過去那樣幫他解決問題，但在這漫長的等待中，他已經徹底死心了。
    他琢磨著這一切的背後主謀會不會是祁同偉，結果一瞅見祁同偉，心裏就透亮了。
    這小子把他當成了替罪羊。
    回想起以前兩人關係那麽鐵，趙瑞龍現在覺得真是夠諷刺的，其實他一直想把祁同偉拉進自己的小圈子，但現在看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趙瑞龍狠狠地吸了一口煙，慢慢悠悠地說：“祁同偉，你當初為什麽幫我？那些事可不是能輕易洗幹淨的。”這話等於就是承認了祁同偉以前是他的幫手。
    祁同偉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大大方方地說：“幫你就是互相利用嘛。
    你幹的那些事，我不過是提前處理了，給趙立春留個好印象，這樣我也好升官發財。
    這有什麽不對的？我又沒犯法，我做的都是分內之事。”
    趙瑞龍聽完就陷入了沉思，回想著跟祁同偉的過往，發現祁同偉每次出手都是在他的對手出問題的時候，幫他維持表麵的平靜。
    這些事情他以前從來沒想過，也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想通了，這祁同偉真是個狠角色。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規矩之內，合法合規。
    表麵上是在聽他訴苦，實際上一點違規操作都沒有。
    這讓趙瑞龍心裏猛地一沉。
    趙瑞龍瞪大眼睛看著祁同偉，開口就問：“山水狀元的事，你真能摘幹淨？那可是你永遠的汙點！”
    趙瑞龍說話都帶著火氣，畢竟山水集團是祁同偉提議成立的，現在卻成了他的心頭之痛。
    要不是山水集團出問題，他趙瑞龍也不會陷入今天的麻煩。
    山水集團的事確實是祁同偉留下的，那是祁同偉給高小琴的保障。
    趙瑞龍不過就是跟著沾了點光，可現在卻成了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怎麽能不生氣？
    祁同偉聽完，微微一笑：“那是高小琴的產業，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可是個遵紀守法的人。
    再說了，高小琴是我的眼線，她的存在就是為了今天，成為扳倒你的棋子。
    她樂意這麽幹，你害了她，她也要報複你。
    這就是她的報恩方式，你覺得怎麽樣？感動不？”
    祁同偉的話讓趙瑞龍反而笑了，他以為自己夠倒黴了，沒想到祁同偉更絕。
    顯然祁同偉早就布好了局，從山水集團成立那會就開始了，一步步引他上鉤。
    趙瑞龍心裏清楚，山水集團的實際運營他幾乎沒插手，隻是分紅時遇到麻煩才出麵。
    但現在所有問題都堆在他頭上，這冤枉得他快吐血了。
    可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這些事他已經完全掌控不住了，隻能被動接受。
    他賺了不少錢，但完全沒有商人應有的警覺，這才落到這步田地，也是自找的。
    趙瑞龍聽了祁同偉的話，心裏七上八下的，什麽滋味都有。
    這祁同偉確實算計得精明，但他自己也不是吃素的，這讓他心裏又多了點複雜的情緒。
    “你不覺得累嗎？祁同偉。”
    此時此刻，趙瑞龍說話的聲音裏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自己心裏也犯嘀咕，不知怎的，竟能如此鎮定。
    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可話就是這麽自然而然地溜出口了。
    祁同偉聽後，眼神變得有些迷離。
    他點燃一根煙，遞給趙瑞龍，然後說：“累？還行吧，都習慣了。
    咱倆不一樣，你生來就是享福的命，漢東的太子爺，什麽都不用操心。
    不管幹什麽，都有人給你擦屁股。
    我可不一樣，我是個農民的兒子，連飯都吃不飽。
    想往上爬，就得步步小心。
    說句不中聽的話，就算當奴才，也得當出個樣兒來，不然連奴才都沒得當。
    雖然現在看來，我算是擺脫你了，抓了你，我應該得意，報複你。
    但實際上，沒了你趙瑞龍，還有李瑞龍，這樣的人多了去了。
    那個油氣集團，你也知道，亂得跟一鍋粥似的。
    我現在看似解脫了，其實是被更大的枷鎖給套牢了。
    身不由己，為了活下去，累不累的，已經不重要了，真的。
    我還挺羨慕你的，什麽都不用管，想幹嘛就幹嘛。
    不過，你腦子也太不靈光了，要是聰明點兒，一輩子都享不盡的福。
    瞧瞧你爸。”
    祁同偉指著電視裏的趙瑞龍繼續說：“他這一輩子，跟我差不多，步步驚心，一步走錯就萬劫不複。
    就算現在他好了，可你知道嗎？他還是被人牽製著，這是逃不掉的。
    看他現在春風滿麵的樣子，其實呢？快撐不住了。
    你在眼前，他又能好到哪兒去？瑞龍。
    我累不累，不是我說了算，是那些人說了算。
    我的人不累，但上麵讓我累，他們也得累。
    如果有一天，我能掌控這一切，那大家就都不會累了。”
    祁同偉不知不覺說出了心裏話，這也是他最大的野心。
    趙瑞龍看著祁同偉的眼神也變了，剛才的怒火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沉思。
    他聽不懂祁同偉在說什麽，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但他就是覺得，此刻的祁同偉很像他的父親，不是長相像，而是說話時臉上的表情，既帶著向往，又帶著憂慮，還有一些說不出的情緒，讓人不禁心生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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