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瞅了瞅周圍，開口說道：“達康書記說得在理，漢東能有今天，全靠沙書記領導得力，這是咱們漢東的福氣，也是大家的福氣。
    不過現在還有些事得沙書記親自把關。
    那一百多個被凍結的幹部人事問題，是不是該有個說法了？漢東現在急著解決這些問題呢。
    有些幹部眼看就要到歲數了，不能再讓他們重蹈陳岩石同誌的覆轍了。”
    高育良這一番話，把沙瑞金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納悶兒怎麽突然提起這個敏感話題了。
    他知道陳岩石的事，也知道當年趙立春怎麽打壓陳岩石，讓他一直到退休都沒享上副部級的待遇。
    這就是他倆長期不對付的根兒。
    高育良這話明擺著是在提醒他別學趙立春，對老同誌得講感情。
    這時候，沙瑞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高育良，想從他眼神裏看出點什麽來，結果什麽也沒看出來，這讓他挺失落。
    這時候，吳春林心裏頭那叫一個忐忑。
    他壓根兒沒想到，高育良會把他隨口一提的凍結幹部問題當回事，現在還鬧得這麽大。
    這明擺著是有人想給沙瑞金難堪，吳春林看高育良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沙瑞金的笑容也僵住了，但也隻能順著這話題繼續往下聊。
    “育良省長說得在理，咱們可不能重蹈陳岩石同誌的覆轍。
    不過，這事也不能急著下結論。
    我翻了翻這些幹部的檔案，除了極個別有點問題，其他同誌都沒問題。
    我打算一周內把這些名單處理好，符合條件的提拔，不符合條件的該怎麽辦怎麽辦，咱不能涼了同誌們的心。
    大家還有什麽想法沒？”
    沙瑞金說這話的時候，牙咬得緊緊的，心裏頭那叫一個憋屈。
    這麽多年了，他還從沒被人這麽擠兌過，就算在他大哥麵前也沒這樣。
    可今兒個這場合，他一貫都是掌舵的，哪像今天這樣丟人，真是窩火。
    沙瑞金也是沒辦法，隻能認了。
    坐在下麵的田國富一聽這弦外之音，立馬明白了——輪到他上場了。
    這時候的田國富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但都到這份上了，也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衝。
    “沙書記，咱們那位置一直空著呢。
    高育良省長一走，就空下來了。
    老這麽著可不行，不合規矩。
    既然有空缺，就得補上。
    現在祁同偉同誌在咱那兒幹書記，認真負責，為人正直，咱們正缺這樣的人才。
    我提議把祁同偉同誌調過來，給咱漢東添把勁，您看怎麽樣？”
    這話一說出來，現場立馬炸了。
    大夥心裏都明鏡似的，祁同偉要進那位置，沙瑞金一直卡著呢。
    這也是沙瑞金給高育良施壓的一招。
    可誰承想，提這茬的不是高育良，而是田國富！田國富跟沙瑞金關係鐵得很，明擺著是沙瑞金授意的。
    但這會田國富自己提出來了，這裏麵的道道兒，耐人尋味。
    在場的那些老江湖一眼就看透了。
    沙瑞金也是一臉驚訝，隨後假裝琢磨了一會，開口說：“嗯……祁同偉同誌的事，我確實琢磨過。
    我也想讓他進來，不然也不會讓他幹書記。
    大家都知道，他的本事擺在那兒。
    最近那些大案子，他是頂梁柱，什麽事都親力親為。
    這點我很賞識。
    不過上次開會，育良省長說祁同偉同誌資曆淺，挑不起更重的擔子。
    我當時也讚同了。
    不過現在田書記提起來了，咱就簡單議一議吧，別埋沒了人才。
    大家直接投票表決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祁同偉同誌進來是早晚的事，咱現在就開始吧。”
    這時候，李達康才恍然大悟，原來沙瑞金的打算在這兒呢。
    他瞅著高育良，眼神犀利，心想高育良肯定早有對策，不然怎麽能這麽淡定。
    高育良果然開口了：“田書記都已經開了個頭，我也沒什麽好講的了。
    祁同偉是年輕了點，進步是快了點，但這都不是什麽大問題。”
    其實祁同偉的工作能力和業務水平都挺棒的，在全省甚至全國都能算上個人物。
    我本來是想讓他多鍛煉鍛煉，但沙書記看得更透徹。
    現在漢東的局勢，需要一個強硬果斷的人來保持穩定，祁同偉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個時候，我尊重沙書記的意見，同意他的決定。”高育良這話直接把沙瑞金推到了最前麵，繞過了田國富，直接表明這是沙瑞金的主意。
    對於高育良的話，沙瑞金沒什麽明確表示。
    這種小伎倆，他根本不當回事，就像沒聽見一樣。
    這時候，沙瑞金掃視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高育良第一個舉手，接著常務副省長也舉手了。
    林城書記也跟著舉起了手。
    才三票？沙瑞金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兩票都是高育良的鐵杆，他知道也沒關係。
    李達康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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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明白，隻要高育良沒跟他說，他就不會動。
    他非常了解高育良的性格，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以前能在趙立春手底下搶到好處的人，難道會在沙瑞金麵前退縮？這也太逗了。
    就在這時，吳春林慢悠悠地舉起了手。
    沙瑞金的臉色稍微沉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著吳春林。
    吳春林既然已經做了這個決定，也就不怕得罪人了。
    雖然現在看起來有點心虛，但他舉手的動作十分堅定。
    高育良還是沒什麽表情。
    在沙瑞金的注視下，宣傳部長也舉起了手。
    這是第五票，也是最關鍵的一票。
    再多一票，沙瑞金就得接受這個任命了。
    這時候，他心情特別緊張，不停地看向那些還沒舉手的人，看誰敢反對。
    一直在旁邊默默看著的首長，看著沙瑞金的眼神有點不滿。
    要不是有規定，他真想舉手惡心一下這家夥。
    這家夥真是個棘手的人，時間好像靜止了一樣，兩分鍾就像過了一年。
    最後，五票！
    看到這個結果，沙瑞金看向高育良的眼神滿是得意。
    正當他準備說話時，高育良搶先說道：“田國富，你推薦的人選……你不投個讚成票？這是什麽意思？是在逗大家玩嗎？”
    高育良那句話一說出口，沙瑞金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本來嘛，沒人提起這事也就過去了，但一旦被挑明，麻煩就來了。
    畢竟這是高級別的會議，不是隨便什麽場合，每次會議的記錄可都是存檔的。
    這是漢東省最高級別的決策圈子，這種事可馬虎不得，沙瑞金也好，田國富也罷，誰都不能例外。
    這個提議原本就是田國富拋出來的，雖然不一定要投票決定，但誰都明白，這其實是態度問題。
    沙瑞金坐在那裏，心裏盤算得飛快。
    高育良想質問他，可大家的眼神卻都帶著幾分戲謔，齊刷刷地看著田國富。
    這種場麵可真是不多見。
    田國富一直以來都高傲得很，從來沒把誰放在眼裏。
    現在他被噎得說不出話，大家都等著看他怎麽收場。
    田國富壓根兒沒想到高育良會這麽直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質問他。
    他的臉一會紅，一會白，他自己是某個重要位置的，但這場麵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如果隻是平常的事情，他投不投票都無所謂，現在已經有五票支持了。
    他的這一票將是關鍵，會直接影響到他在沙瑞金心裏的地位。
    田國富現在尷尬得要命。
    高育良看著他，接著說：“田書記，你本來就不想投票，那怎麽還提出這個提議呢？是逗大家玩兒呢？還是因為知道祁同偉跟我的關係……所以故意拋出這個話題，看看誰支持他？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打算？田書記，你要是不想表態也沒關係，我會如實上報的，上麵會處理好的。”
    高育良的話直擊要害。
    田國富知道，一旦上報，後果不堪設想，上麵可不會聽什麽解釋。
    在這麽重要的會議上搗亂，結果很簡單，直接就被踢出局了。
    這種事情以前發生過不少。
    田國富有點害怕了，高育良是省長，有這個權力，沙瑞金也一樣。
    但田國富心裏清楚，沙瑞金不會為了他去冒險，這才是最讓他心寒的地方。
    這時候，田國富下定了決心，毫不猶豫地盯著高育良的眼睛，慢慢地舉起了手，說道：“育良省長，您可別給我扣大帽子。
    我隻是個紀委書記，受不了太大的壓力。
    投票這種事情，拖一拖也很正常嘛。
    不能因為是您的事情，就得立刻定下來吧，您說是不是？”
    田國富邊說邊舉手，一臉輕鬆，好像這事根本就不是個事。
    他這一舉手，第六票就有了，現場一共十一位委員，已經過了半數，意味著祁同偉這事算是過了。
    高育良笑著點了點頭，說：“還是田書記懂規矩，我就說嘛，像田書記這樣守規矩的人怎麽會草率行事呢。
    看來確實是受了影響，田書記。”
    高育良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老田，是我錯怪你了。”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客套，但背後的意思是：我承認錯了，但你也得給我留點麵子。
    田國富沒吭聲，隻是輕輕地擺了擺手，表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高育良又把目光轉向了沙瑞金，剛才他打斷了沙瑞金的話。
    現在輪到沙瑞金來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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