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像唐建這樣的常務副省長，眼看就要退了，看上去那叫一個輕鬆自在。
    唐建樂嗬嗬地跟祁同偉開玩笑：“同偉，你來這開會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怎麽這次還得跟你老師一塊兒來？是不是害羞了呀？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可比你膽大多了，直接坐主位上了！”
    祁同偉一聽，也不客氣，笑著回他：“老唐，你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我可都知道！當年你第一次來這兒開會，還是個擴大會，提前半小時就到會議室裏背稿子。
    當時書記就站在你後頭，你居然閉著眼睛坐在那兒念，直到書記開口提醒你，你才知道自己坐錯地兒了。
    當時大家都瞅著你呢，知道書記說了什麽不？”
    唐建一聽，就知道祁同偉這是要揭他的老底了，頓時哈哈大笑。
    屋裏的人都知道唐建資曆老，當常務副省長都快十年了，就是一貫低調，沒能再往上走一步。
    但他確實是個狠角色，在漢東很有分量。
    屋裏的人都挺好奇的，練練就催祁同偉：“同偉，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旁邊的李達康也跟著起哄：“對，快說呀，老唐這次可是出了個大風頭呢。”
    大夥都挺期待的，連平時一本正經的李達康也笑著看祁同偉，等著聽下文。
    祁同偉隻是笑，不說話，看著唐建。
    唐建自己忍不住了，滿不在乎地說：“這有什麽好藏著掖著的，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當時周強書記就在他後頭，說：“小唐，匯報一下就行了，不用一直說，咱們都聽明白了。”於是唐建就在書記的位置上開了次會，說完他自己也笑了。
    大夥也都跟著笑，這種事在全國也沒幾回。
    當事人就在眼前，他們哪能不高興，一個個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這時候沙瑞金從門外走進來，看到大夥的樣子，笑著問：“怎麽了？這麽高興？”
    話音剛落，屋裏頭就安靜了下來。
    沙瑞金的威嚴太足了，大夥都不敢多嘴。
    特別是想到沙瑞金剛到漢東就把幹部任命給凍結了，雖然這會的人暫時沒事，但大夥都明白，這隻是早晚的事。
    大夥的眼光都聚焦在祁同偉身上，沙瑞金也帶著笑意看著他。
    祁同偉心裏暗罵了一句，但還是配合著說：“沙書記，剛才我跟老唐開玩笑呢。”
    四十五
    唐建頭一回在大會上做工作匯報時，居然搶了書記的位子念稿子，眼睛閉著連人都到沒到齊都不知道，睜開一看才發現。
    書記站在他背後輕聲提醒：“小唐，簡單說說就行，不用一直念，咱們都聽明白了。”
    結果老唐就這麽在書記的位子上開起了他的首次大會，這種事大家夥都碰見過。
    聽完祁同偉的話，沙瑞金也樂了，手指著唐建笑道：“老唐，我還以為你多沉穩呢，沒想到還有這麽逗的事，真是讓我大吃一驚。”
    沙瑞金這麽一說，全場又是一陣哄笑。
    唐建臉上反而露出得意的神情，說：“沙書記，誰年輕時還沒點糊塗事呢，不像同偉還得育良省長帶著。”
    說完還特意朝祁同偉翻了個白眼，跟個小孩子似的。
    沙瑞金聽了這話，跟大夥一樣笑著，但很快瞅了一眼祁同偉，擺擺手讓大家安靜。
    “今天把各位找來，是有要事相商。”
    沙瑞金話音剛落，原本熱鬧的場麵立馬靜了下來。
    大家夥都瞪大眼睛看著他，等著他發話。
    畢竟這次會議非同小可，關係到整個漢東的發展。
    在這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
    每次開會，都會直接影響漢東的未來，因此誰都不敢大意。
    沙瑞金見大家如此專注，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才是他想要的狀態，這才是他心目中的漢東。
    這一切，是他一直以來追求的，沒別的。
    他知道祁同偉是重要人物，但他身為書記，李達康依然是這項工作的領頭人。
    所以他直接點名讓李達康發言，這個決定既顯得他掌控全局，又讓每個人都感到受尊重。
    李達康應了一聲，簡單說了幾句後開始匯報：“光明峰項目目前挺順利，但施工出了點岔子。
    高架橋出了事故，工程給停了。
    相關負責人不幸遇難，施工方大陸集團也被勒令停工，項目暫時擱置了。”
    聽到這話，在場的人都炸了。
    雖然很多人對此一無所知，但一聽就明白了。
    這可不是小事，在座的個個都是老江湖，從這幾句話就能感受到事情背後的複雜。
    顯然，這起事故背後有貓膩，那個死者更像是被人滅口。
    這其中的隱情，簡直是明擺著的事。
    眾人沉默不語，會議室裏靜得連針掉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不過這些對沙瑞金來說都不重要，他根本不在乎這些人的反應，也不需要他們的態度。
    祁同偉也清楚，大家心裏都有數，這事明擺著，但說穿了又是一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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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裏跟明鏡似的，所以才這麽淡定。
    沙瑞金也認真地點頭表示理解。
    沙瑞金接著轉頭對大家說：“這事大夥都知道了，動靜挺大。
    巡視組能快速搞定，我挺欣慰。
    我一早就有數，得趕緊跟巡視組說明白。
    可能你們不太清楚，事情就發生在巡視組眼皮子底下，你想想這對漢東的影響得多大。
    能這麽悄無聲息地擺平，多虧了同偉同誌果斷出手，給我們爭取了時間。
    同偉，你覺得接下來光明峰項目咱們該怎麽整？”
    沙瑞金的話聽起來全是誇獎，可現場的人心裏都犯嘀咕，覺得這事不那麽簡單。
    這些人個個精明，一聽就明白沙瑞金話裏有弦外之音，但隻要不扯到自己頭上，他們就懶得摻和。
    沙瑞金怎麽處理，他們都不在乎，也沒興趣。
    雖然覺得這事挺蹊蹺，但他們還是裝聾作啞，跟木偶似的。
    祁同偉早就料到開會會是這樣，心裏有數。
    為了這次會議，他特意從呂州趕回來，連田副省長都沒能留住他。
    他現在坐在那裏，心裏有千言萬語，看著沙瑞金笑眯眯的，他也回了個笑臉，但說的話卻有點不合群。
    “沙書記，您也知道，這次出事的家夥在巡視組審訊時就出岔子了。
    所以咱先別扯別的，光這一件事咱們就得有準備。
    巡視組可是上麵的耳目，咱們得小心伺候著，稍有差池漢東就得挨板子。
    這事肯定跟大陸集團有關，肯定是裏麵有人攛掇王大陸幹的。
    咱們作為政法部門，得拿出個決斷來，不管是誰，都不能放過。
    至於光明峰項目受影響，那是暫時的，我相信達康書記的能力，肯定能趕上。”
    祁同偉說話幹脆利落，字裏行間就一個意思：我說的對，不會改，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沙瑞金早就有數，要不也不會開這個會。
    看他這會點頭微笑地看著祁同偉，又把目光轉向高育良，說道：“育良同誌，你怎麽看？現在漢東的發展可全靠你了。”
    對於大陸集團現在的情況，你怎麽看？
    這次整頓是繼續進行呢，還是幹脆叫停？
    沙瑞金這話其實已經給出了暗示。
    隻要高育良不節外生枝，讓事情繼續發展，那會議紀要就能順利上交，阻礙漢東發展的責任就跟他沒關係。
    高育良心裏明白這一點，所以他臉上一點著急的神色都沒有。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沙瑞金，然後說道：
    “這事關係到咱們漢東的發展，大意不得，非常重要。
    咱們作為漢東的最高領導層，必須謹慎行事。
    祁同偉的做法沒錯，必須給巡視組一個交代。
    不然的話，咱們漢東在上級眼裏的形象可就大打折扣了。”
    不過呢，這事咱們還得從頭到尾琢磨透了。
    就像光明峰那個項目，咱得細細掂量掂量。
    好多事，不是一眼看上去那麽簡單，得方方麵麵都考慮到。
    最關鍵的是，光明峰這項目絕對不能擱置。
    它可是漢東的臉麵，也是咱最近的頭等大事，說什麽也不能耽誤。
    我的想法就這樣，調查還得繼續，但不能因為這個案子讓咱在領導那兒丟了分。
    同時，對大陸集團咱也得適度支持，不能一概而論。
    這中間的火候，咱得拿捏好。
    這些個細節，還得沙書記多上心。”
    高育良說完，屋裏的人都愣了愣。
    誰不知道高育良和祁同偉那是穿一條褲子的，這關係明擺著呢。
    可這會，這關係好像裂了縫。
    剛才祁同偉還跟沙瑞金針尖對麥芒呢，這會沙瑞金倒站到祁同偉那邊去了。
    雖說高育良說兩邊都有問題，但這事哪那麽簡單。
    實際上，他是在暗示——大陸集團的事，就此打住。
    祁同偉一直盯著這事呢，可高育良這話，等於給他潑了盆冷水。
    書記和省長都表態了，這事就這麽定了。
    會場上的人，眼睛都瞅著祁同偉，想看看他什麽反應，結果什麽也沒看出來。
    祁同偉那張臉，跟鐵板似的，一點波瀾都沒有。
    沙瑞金心裏也犯嘀咕。
    他雖說逼出了高育良的真話，但也沒想到能把他逼到這個份上。
    高育良把心裏話一說，這決定，就算是他自己拍板，也就這樣了。
    可越是這樣，他……
    越覺得這事懸乎。
    畢竟，他這位置，什麽事都得留個心眼。
    到了他這級別，天上掉餡餅的事，他可不信。
    這事，讓他有點拿捏不準。
    但這猶豫也就一刹那。
    他很快回過神來，瞅了一眼高育良，說道：“我讚成育良同誌的意見，咱工作得有分寸，關鍵是掌握好平衡。
    同偉這次處理得有點急了，我理解，畢竟涉及到巡視組。
    我要是同偉，估計也得這麽幹。
    但現在，咱得在保證漢東榮譽的同時，也得保證漢東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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