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大家夥就心照不宣了：這塊蛋糕就留給他們，他們呢，就管管村裏村裏、社區社區那些日常瑣事，雖然不是正經官兒，但就連區長市長也得給他們幾分麵子。
    聽起來挺離譜的，但這就是現實。
    王大陸背後站的就是那些民間的大老板們，雖然被李天給壓了一頭，但從根兒上說，這也就是李天最後會栽跟頭的原因。
    古往今來，誰要是能把基層捏在手裏，那大局也就穩了。
    要是不給這些人足夠的甜頭，李天的那些打算，都得打水漂，這是板上釘釘的事。
    這一點，除了上麵那幾位大佬，一般人可看不透。
    當初沙瑞金用王大陸，也是有這層意思的，但要是以為書記就隻是為了製衡李達康，那可就太小看他們了。
    要明白，現在社會看著是散了，但家族的力量還是實打實存在的。
    發展的好的地兒，這種現象就越發明顯。
    特別是在城市裏，那些城中村就像是藏在繁華背後的秘密。
    這些人，在某種程度上才是真真正正掌握著城市命脈的人。
    像李天這種站得高的人，壓根兒就瞧不見他們。
    他們眼裏隻有像王大陸那種走運的人的成功。
    誰會去管背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呢？而這些，恰恰是他們往前走的最大絆腳石。
    “同偉，過來一趟。”
    祁同偉一聽這話，也不敢磨蹭。
    交代了幾句後，就火急火燎地往省趕。
    “老師，您找我？”
    到了省，祁同偉都不用通報，直接進去就行。
    這事太常見了，連秘書都隻是笑笑沒吭聲。
    整個漢東的人都知道這對師徒的分量，還有他們的影響力。
    當初趙立春垮台的時候，大家心裏就明鏡似的，祁同偉和高育良簡直就是複製粘貼的。
    所以那時候也沒人敢多嘴。
    剛才高育良那語氣特別重，祁同偉這時候也顧不上別的了，直接就闖了進去。
    高育良一看他，愣了愣，然後指了指對麵的椅子，隨口說：“坐吧。”
    祁同偉沒多想，直接就在高育良對麵坐下了。
    秘書把門一關，高育良就開了口：“同偉，光明峰的房產已經開始預售了，這事你知道嗎？”
    祁同偉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愣了，這事他壓根兒不知道。
    他一直盯著光明峰的項目呢，房產的事也追了老久了。
    可預售的事，他還真沒聽說過。
    按他的想法，走完那些流程，怎麽也得一個月吧，這才過了多久？
    所以祁同偉是一臉的不信。
    但不管信不信，高育良說了，那肯定就是真的。
    高育良的消息來源廣得很，漢東的政務都是他在管。
    現在高育良這麽說，那就是事情已經定下來了。
    祁同偉從來都不懷疑這一點，所以他看著高育良，滿臉的疑惑，下意識地說：“不會吧，他們怎麽能這麽快？我雖然不太清楚，但也知道現在這些手續，加上京城那邊的，一個月都下不來。
    這麽快也太離譜了吧。”
    這時候的祁同偉，臉上全是不可思議。
    這事真的太讓人難以置信了，畢竟這不是小事。
    說破天，這也是不可能的。
    突然，他想起了前幾天來漢東的那幾個二代。
    難道是那些富二代插手了？這一想法剛冒出來，答案就好像已經有了。
    說到底，漢東現在的事，都是由這些房地產的事引出來的，沒有例外。
    所有的變化，都是基於房地產。
    這些人出現也不奇怪，他們成了李天的幫手。
    想到這裏，祁同偉突然明白，這些人背後都跟房地產有關。
    “老師，是不是前幾天來的那幾個富二代？”祁同偉這麽一問，高育良就點了點頭。
    祁同偉管著警察係統，自然知道哪些人進了漢東。
    剛開始他也沒太在意，誰能想到呢？李天把他們藏得那麽好，大家都以為他們是來玩的。
    誰能想到，這些富二代其實是來幫李天的。
    他們都不是善茬，來漢東是幹正事的。
    這簡直就是個笑話，但事實就是這樣。
    原本一個多月才能搞定的事，在這些富二代的影響下，大半都提前完成了，這讓高育良特別震驚。
    他看到文件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趕緊就把祁同偉叫來了。
    這時候，高育良把文件遞給祁同偉，自己往椅子上一靠，說道：“沒錯，就是靠他們幫忙才做到的。
    來的這四個，都是頂級的富二代。
    一個是央行副行長的兒子，一個是住建部書記的兒子，另外兩個也都是相關部門領導家的公子。
    這次李天是有備而來，他進步不小。”
    高育良把燙手山芋扔給了祁同偉，自己也想瞧瞧祁同偉會怎麽應對。
    現在高育良掌控著大局，說實話，這種小事他犯不著親自上陣。
    他就跟那穩住海麵的神針似的，還有好多更重要的事得琢磨，沙瑞金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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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倆心照不宣，都沒直接插手，而是讓手下人去擺平。
    祁同偉瞅著那份文件，嘴角輕輕上揚。
    他之前是小瞧了侯亮平，感覺這事八成是侯亮平搞的鬼，李天那小子可沒這腦子。
    一眨眼的功夫，祁同偉好像看見了侯亮平那樂嗬嗬的臉。
    聽了高育良的話，祁同偉立馬恍然大悟，這些人，是侯亮平打出的一張牌。
    說白了，這些人就是來撈錢的。
    對這些富家子弟來說，漢東到處都是商機，跟撿錢沒什麽兩樣。
    這樣一來，矛頭就對準了這些人，對手不再是李天，而是這些個富二代。
    用惡人來對付猛虎，這招雖然簡單，但挺管用。
    對祁同偉來說，這種事太稀鬆平常了。
    祁同偉是從基層一點點混上來的，什麽場麵沒見過？這種事對他來說根本不在話下。
    就算以前他在京州當局長那會也沒慫過，現在他成了書記，處理這些更是小菜一碟。
    級別擺在那裏，對付這些問題就跟玩似的。
    高育良一問，祁同偉輕輕鬆鬆地笑著說：“這事簡單，誰破壞了漢東的環境就把誰抓起來，這些富二代毛病多了去了，收拾他們易如反掌，找個帶頭的給辦了就行。”
    高育良點了點頭，祁同偉有這樣的思路就夠了。
    對他們這種級別的人來說，這種事太常見了。
    在他們眼裏，這些富二代雖說有點棘手，但也不過是些小麻煩，真要動起手來，誰也別想完全攔住。
    這就是體製的好處，或者說是種平衡。
    隻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上麵那些人也拿你沒辦法，頂多是給你添點堵。
    這就是體製的優勢，每個層級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互相妥協又互相牽製，這樣才能穩住大局。
    高育良心裏更多的是對漢東的責任，他是個學術派，修身治國是他一輩子的追求。
    現在的漢東就是他的舞台，他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這個地方。
    至於別的，他壓根兒沒放心上。
    沙瑞金的做法，換句話說就是他的計劃。
    簡單明了，就說現在的漢東，就是這麽個情況。
    他心裏清楚，在這兒，所有事都是高育良心裏所盼的，也是他對沙瑞金計劃的一種配合。
    高育良並非一味反對，甚至在某些方麵還推著這事往前走，但他希望的是有序發展，而不是現在的亂來一氣，這才是關鍵。
    房產利益他也想分一杯羹，誰不知道這市場的蛋糕大得很。
    不過他倆的關注點不一樣，沙瑞金更看重gdp增長和市場，而高育良更關心老百姓的日子。
    高育良的想法是讓這個地方成為普通人往上走的台階，讓大家都能撈點好處，而不是像燒火棍似的把一代人給耗盡了。
    這是他和另一個人最大的不同。
    所以，這時候才有了不同的意見。
    這其實是關於路線該怎麽走的辯論，而不是路線對不對的問題，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這種辯論最難搞定。
    咱們不能說路線不對，但可以問問具體怎麽做才合適。
    這裏麵鬥爭激烈，步步都得小心。
    就連高育良這樣的大人物，有了祁同偉的幫忙，也覺得挺費勁，他這時候靠在椅子上直歎氣：
    “我本來以為在書記這位置上安安穩穩退休就算了。
    沒想到升到了省長，到這個位置才發現更難熬。
    我現在算是懂老劉了，他那時候過得那叫一個自在。
    沙瑞金這家夥，怎麽這麽急著搶位置呢？他還年輕，好好發展不行嗎？非要冒這個險，一旦沾上了這些，可是要毀了一代人，他應該懂這個道理的。
    怎麽會這樣呢。”
    高育良現在真是想不通，沙瑞金的位置看得更遠，事情也看得更明白。
    好多事他都看在眼裏，就拿房地產這事來說，大家都知道是個坑，一旦跳進去就出不來了。
    如果不想害了下一代，這事就沒法收場。
    高育良的想法已經很開放了，他不是完全反對，而是試著來，就當是治病，不是為了享受。
    但沙瑞金明明知道這些，還是偏要這麽做，這讓高育良特別難受。
    作為一個地方領導，碰到這些問題，心裏自然不舒服。
    可又能怎麽辦呢？沙瑞金裝作沒看見，誰能拿他怎麽辦？
    高育良這時候心裏五味雜陳……
    但他也隻能幹著急，真是沒辦法。
    對麵的祁同偉看到高育良的煩惱，也忍不住歎了口氣，確實是這樣。
    現在的高育良看起來升了一級，實際上頭疼的事更多了。
    聽我老婆吳慧芬說，高育良現在幾乎天天加班，看著都讓人心疼。
    但沒辦法，他是全省的核心，整個漢東的行政體係都得圍著他轉。
    也不是不能放權，隻是現在時機不對。
    如果他的想法和沙瑞金一樣，那他隻要把握大局就行，其他的事都不用管。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所有的事情都基於一個前提：漢東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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