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種程度上，漢東的這些事情，其實就是地方勢力在擴張。
    在國內，這種情況已經越來越明顯了。
    京城的威望，主要體現在對經濟和人事的掌控上。
    房產是地方增加收入的一個手段，京城也能從中撈到好處。
    現在的情況都在掌控之中。
    祁同偉擔心的是以後可能會傷害到老百姓的事情，但那都是十年、二十年以後的事了。
    這並不是說別人目光短淺，而是人都會趨利避害，隻看重眼前的利益。
    祁同偉沒想到鍾正國會認可他，更多的是下意識地感到緊張。
    他知道，表揚之後才是真正的考驗。
    他明白這個任務並不簡單，更多的是對他在漢東整體工作的一個考量。
    如果有什麽他不能接受的安排，他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很多時候，高層和中層之間的矛盾會產生很大的影響，這些教訓都是血淋淋的。
    祁同偉不敢輕易做決定，所以他現在一點都沒有得意，反而更加小心謹慎了。
    “謝謝您的認可，我隻是盡力而為罷了。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看到祁同偉的反應，鍾正國微微一笑。
    他當然知道祁同偉的顧慮，雖然現在祁同偉看起來已經是個大人物了，但對他來說，這不過是家常便飯。
    他接觸過各種各樣的人，這次找祁同偉來，隻是想借他的手清除一些異己罷了。
    祁同偉是一把鋒利的刀，這點他很清楚。
    他不介意給祁同偉施加點壓力，畢竟這對祁同偉來說也是個出頭的機會。
    所以，鍾正國現在依然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但話裏卻透著深意：“我找你來就是想說，你想做什麽就放手去做，不用顧慮太多。
    我知道會有人阻撓你，盡管動手，誰要是敢伸腳絆你，你就踢斷他的腿。
    出了事我擔著，這些人想得太多了，是該敲打敲打了。”
    聽到這番話，祁同偉腦袋裏嗡的一聲，這簡直超出了他的認知極限和承受範圍。
    他清楚，在這個層次上，很多事情都已經形成了固定的格局。
    就算鍾正國身居高位，手握大權，很多事情還是被下麵的人給架空了。
    權力嘛，往往是從下頭一點點積累上來的，雖然上頭說什麽是什麽，但到了執行的時候，總有人夾帶私貨。
    有些事帶點個人小九九也就罷了，可更多的是越過了界限。
    所以高層裏頭也是暗流湧動，爭鬥不斷，不管是為了公事還是私利，這些都是明擺著的事。
    正因為這樣，祁同偉才會主動找上門來，畢竟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那位李國務，以前是在鍾正國手底下幹活的，至少也算是他手下的一員大將。
    別的不說，單憑這層關係，就值得祁同偉走這一遭。
    要說地位或者威望，李國務跟鍾正國那是沒法比的。
    但眼下這李國務的做法，確實讓人有點看不明白。
    發展經濟，這當然是好事，沒什麽可說的。
    要是真成了，鍾正國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可問題就在於，這事沒法兒打包票。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畢竟他們的決策關係到國家未來百年的前途。
    就算沒法兒做到盡善盡美，至少也得避免那種過於樂觀的心態。
    一味地相信後人的智慧，那就是不負責任，甚至可以說是在坑害下一代。
    當然，也有人就盼著這麽個結果呢。
    所以大家都盯著李國務的一舉一動，可就是沒人站出來說句話。
    正因為這樣，大夥都選擇看熱鬧，看著李國務在那兒耍花招。
    其實大家都明白這其中的風險，可就是沒人願意挑明了說。
    都在那兒靜靜地看熱鬧，因為他們心裏清楚，現在很多人眼裏隻有利益和政績，這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背後的那些風險嘛，誰也沒多想，或者說根本就不在乎。
    這時候，鍾正國站了出來。
    他本來也跟其他人一樣，覺得這事跟自己關係不大，何必去趟這渾水呢？但當他看到祁同偉時，心裏就不是滋味了。
    祁同偉不過是個小小的基層幹部，卻有這份膽量，在這個時候還能站出來做點實事。
    而他這個當領導的，卻什麽也沒幹，就任憑事情這麽發展下去。
    說實話，鍾正國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他站得高，看得遠。
    他知道，李國務這是在玩火。
    鄰國的教訓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那失落的二十年就是這麽來的。
    高層也不是沒想過走這條路，但風險太大，沒人敢輕易嚐試。
    把整個國家的命運都壓在這上麵，實在是太冒險了。
    別說體製優勢了，這種時候能起的作用有限。
    人嘛，終歸是人，不管什麽樣的社會，都有它的漏洞。
    雖然集權製度可以管一部分，但也隻是管得了那一小塊兒。
    要想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平穩過渡，那可能性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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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在現行體製下混得風生水起的人，都不是傻子。
    大家都懂得趨利避害，但總有人敢於站出來反對。
    祁同偉就是這麽個人，鍾正國能不動容嗎？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得藏著掖著自己的真實心思。
    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立場。
    就算祁同偉不說，隻要他的真實想法露餡了，祁同偉的行動就會被歪曲。
    所以這個時候，鍾正國說話很有分寸，他沒直接聊房地產，而是巧妙地把話題給岔開了。
    他說的那些話，其實就是一場權力的較量。
    是他對手下人的掌控出了問題，心裏憋著氣呢。
    於是他就拿祁同偉來調整手下這些人。
    所以這時候，祁同偉的表現又跟往常不一樣。
    這其實挺讓人難過的，就他的地位來說，都算是領袖級別了，可他自己卻沒辦法把想法說明白。
    隻能靠著權謀，靠著爭鬥來實現目標。
    要是真說他是為了國家或人民，那簡直就是一群爭名奪利的野狗。
    他打著這個旗號，又重新挑起了權力的鬥爭。
    要是真動手做些什麽，大多數人也就隻能看熱鬧。
    他們會冷眼旁觀這場爭鬥，等局勢明了了再選邊站，好從中撈好處。
    不管這算不算聰明，反正不影響他們自己的利益。
    所以祁同偉此刻心裏猜的，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隻是他以為隻有自己這麽想，卻沒想到這個老頭跟他的想法一樣。
    所以他看著滿臉笑容的鍾正國時，好像對方眼裏什麽情緒都沒有。
    這一切都跟他沒關係似的。
    祁同偉想說點什麽又憋回去了，但還是開了口：
    “那我到底該怎麽做？要做到什麽程度？”
    雖然鍾正國說話挺平靜，但祁同偉能聽出來裏麵暗流湧動。
    他也想知道鍾正國到底想要什麽結果。
    畢竟程度不一樣，他的應對方式也不一樣。
    就像這次的錢剛事件，要是對方想把事情鬧大，那錢剛的前途就徹底毀了。
    別的不說，光是他兒子的事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在勞改營裏還好辦，在漢東他祁同偉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這時候鍾正國當然知道祁同偉在想什麽，一點也不避諱地盯著他看。
    現在的祁同偉，就像當年的他自己。
    那時候他也是這麽看著老書記。
    毫不猶豫地，就走上了那個位置。
    他犧牲了不少同僚，給自己鋪路。
    這時候鍾正國突然說了句話，把祁同偉嚇得脊背發涼。
    “這些人，連趙立春都不如。
    至少當初的趙立春，還幹點實事。
    但現在這些人一個個都覺得自己是主角了，整天想的就是怎麽爭鬥。
    我還以為這些人看到這些事會有所收斂，
    但我高估他們了。
    真以為自己地位高了就沒人能管了？
    真是可笑。
    咱們組織從來不缺壯士斷腕的勇氣。
    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所以你不用太擔心。
    不管什麽時候，咱們組織心裏都有數。
    你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裏。
    誰對誰錯，自有公論。
    我倒要看看這些人，
    在這個時候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這時候，咱們得明確立場，你的行動得堅定，別讓任何風吹草動給影響了。”
    鍾正國這麽一說，祁同偉真的被震撼到了。
    這話聽起來就像英雄為了大局不惜犧牲自己一樣，讓祁同偉心裏頭熱乎乎的。
    回想過去，這樣的事情也發生過幾次，每次想到那些前輩們的壯舉，祁同偉都心生敬意，畢竟沒幾個人有這樣的膽識。
    表麵上看著轟轟烈烈，但真要做起來，那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大多數情況下，這種行動反而會帶來更多的混亂。
    咱們國家這麽大，要改革就像推動一艘巨輪，稍微出點差錯就可能萬劫不複。
    所以很多時候，人們看到的更多是無奈，而不是勇敢。
    但祁同偉聽懂了，現在這事已經不僅僅是房地產試點那麽簡單了，這是一件影響深遠的大事，將來注定要載入史冊。
    祁同偉清楚，自己在這場變革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
    這事，每個中國人都得麵對。
    這時候，祁同偉心裏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都放下了，他想的不僅僅是眼前的那點小利益，還有如何在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或者說，自己在這場變革中到底能發揮多大的作用。
    鍾正國考慮的已經不是眼前這點事了，他著眼的是未來的影響。
    雖然祁同偉一開始也是為了漢東的未來著想，但兩人的出發點不太一樣。
    祁同偉不想讓漢東的老百姓一輩子都被房子拴著，他覺得那太不公平了。
    住房嘛，應該是人們的基本需求，而不是奮鬥終身的目標。
    要是大家都一門心思隻想買房子，那當官的還有什麽意義呢？祁同偉更多的是從地方的角度來考慮問題，而鍾正國站得更高，看得更遠。
    他覺得現在國家正處於關鍵時刻，崛起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但曆史總是有規律可循的，一個國家強大到一定程度，往往會因為自身的問題而衰敗。
    曆史上那些朝代的更迭，都是有原因的。
    到了這一步，內部的問題已經積累到一定程度了，隻要外部勢力稍微一挑撥，就會土崩瓦解，無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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