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水牢，楊戩手中捧著一壇玉露，揮手屏退了天牢的看守。
    這牢獄之中，隻關押著一人。
    不，應該說是一猴。
    說起這猴子，那來曆就大了。
    他本是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頂上一塊仙石孕育而生。
    那仙石受天真地秀，日精月華，感之既久，遂有靈通之意，一日迸裂，產一石卵，似圓球樣大，因見風，化作一個石猴。
    這石猴出世便不同凡響，目運兩道金光，射衝鬥府，驚動天庭。
    後在花果山自封美猴王，為求長生不老，漂洋過海，曆經艱辛，拜入菩提祖師門下，學得七十二變、筋鬥雲等超凡神通。
    藝成歸來，孫悟空先是在花果山操練群猴，剿滅附近妖魔，而後為得稱手兵器，大鬧東海龍宮，從老龍王敖廣手中奪得如意金箍棒。
    這金箍棒重達一萬三千五百斤，可隨心變化大小，成為孫悟空降妖除魔的得力武器。
    後被天庭招安，因嫌“弼馬溫”官職太小，孫悟空反下天庭，自封“齊天大聖”，與天庭分庭抗禮。
    玉帝派天兵天將圍剿，卻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後玉帝無奈，隻好再次招安，封他為“齊天大聖”，並讓他掌管蟠桃園。
    孫悟空得知王母娘娘蟠桃盛會並未邀請自己，一怒之下，攪亂蟠桃會，偷吃仙丹，把天庭攪得雞犬不寧。
    是為大鬧天宮。
    玉帝震怒，派十萬天兵天將，布下天羅地網，卻依舊奈何不了他。
    最後還是如來佛祖出手，將他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
    可誰能想到，如今這威名赫赫的齊天大聖，竟被關押在這天庭水牢之中。
    楊戩看著被囚的孫悟空，眼神複雜，他輕輕打開玉露的壇蓋，酒香頓時彌漫在水牢之中。
    “你這猴子，真以為學了些神通，就可以對抗西天和靈山。”楊戩手一揮，一個杯子就懸浮在了孫悟空麵前。
    此時的孫悟空被困仙鏈鎖著，頭低垂。
    聞見酒香，方才露出“咯咯咯”的笑聲，隨後緩緩抬頭：“來笑話我的……嗬嗬。”
    楊戩歎了口氣，壇中酒飛入兩人的杯子中。
    孫悟空張開嘴，那酒液就落入了他的喉嚨裏。
    “好酒，想來這麽多年，俺老孫倒是沒喝過這般好酒了，我說小外甥，倒不如跟了我老孫，再叫上哪吒，我們一起反了這天庭如何？”
    “哈哈哈哈。”
    楊戩權當是沒聽見這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孫悟空突然停止笑聲，問道：“桃花妖呢。”
    “到西王母那當了侍女，入了仙籍，以後倒是再也不用為妖了。”楊戩看著孫悟空。
    他覺得這猴子挺傻的，五百多年了，還以為桃花妖是以前那個桃花妖。
    那妖精這五百年，不知道勾搭了多少神仙，聽說和某位星君都有一腿，嗬嗬。
    孫悟空聽聞桃花妖的去處，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有憤怒，有失望，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悲涼。
    “原來……她終究還是背叛了俺老孫……”他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
    英雄不過美人關。
    楊戩看著孫悟空，心中也不禁泛起一絲感慨。
    “你這猴頭，你我相識也非一日，雖曾為敵，但我敬你是條漢子。”
    “隻是有些東西，該放下的還是要放下。”
    孫悟空仰頭又灌下一杯酒，大笑道：“哈哈哈哈，俺老孫一世英名，沒想到竟栽在一個女子手裏，想當年，俺大鬧天宮，何等威風。”
    楊戩也陪著孫悟空喝了一杯，緩緩說道：“你我都清楚，這世間的事，哪有那麽簡單。”
    “天庭和靈山，他們要的從來不是真悟空，而是一個聽話的悟空罷了，以前你不是做的挺好，為何偏偏這次……”
    孫悟空冷哼一聲：“哼，聽話？俺老孫生來就不是聽話的主。”
    “小外甥，你在這天庭待久了，手上的刀都頓了。”
    楊戩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你也別太固執了，如今你被囚於此，恐怕剩下的時光不多了。”
    “實話告訴你吧，唐僧那邊應該抉擇得差不多了，隻要等他選完，你就會被秘密處理。”
    唐僧不過肉眼凡胎，哪裏知道哪個是真正的孫悟空。
    就算知道又怎麽樣，大人物們的決定，豈是他所能夠幹預的？
    玉帝要的是孫悟空死，如來沒有發表意見，那就是沒有意見。
    悟空微微一怔，隨後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罷了罷了，俺老孫活了這麽多年，也算是值了。”
    “唐僧那小子，自以為高貴，嗬嗬……”
    孫悟空一路而來，哪裏不知道豬八戒和沙僧對唐僧的態度。
    取經團隊看似師兄弟，實際上裏麵的門道多著呢。
    不過，有了一個聽話的孫悟空，後麵的路，應該會好走很多。
    就在這時，一道耀眼的光芒從天而降，玉帝的法旨到了。
    一位天兵恭敬地走進水牢，宣讀道：“放！”
    楊戩猛然站起，問道：“你說什麽！”
    那名天兵雖然拿著玉帝法旨，但麵前這位乃是玉帝的親外甥，灌江口二郎顯聖真君，不是一個小小天兵能夠得罪的。
    隻好再次說道：“回真君，玉帝法旨，放。”
    玉帝法旨向來隻有一個字，說的是放，放誰，隻能是孫悟空！
    楊戩突然明白了過來。
    這一難看似是孫悟空的劫，但應劫之人並不在他身上。
    孫悟空對這個結果也十分驚訝，張大了嘴，絲毫沒有大聖的風範。
    意外，太意外了，靈山之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唐僧，究竟選擇了什麽？
    隨著困仙鎖解除，孫悟空的身體緩緩躺倒在天河水之中，他眼中有些疑惑。
    忽然想起唐僧曾說過的話。
    當時聽見這話的時候，孫悟空就差點對這禿驢動手。
    禿驢說。
    菩提老祖算什麽師父，教了神通卻不加管束，徒弟落難卻不伸手施救。
    唐僧依舊跪在蓮花座下，他想，自己應該算個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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