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擊艇穿過一層稀薄的大氣層，降落在一片龜裂的大地上。
    腳下是灰黃色的沙礫，踩上去發出 “咯吱” 的脆響。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全是起伏的沙丘，看不到任何植被或水源，隻有風卷著沙粒呼嘯而過，在地表刻出一道道猙獰的溝壑。
    天空是渾濁的暗紅色，被亞空間的汙染浸透。
    正前方，一座純黑的城市在荒漠中拔地而起。
    那城市的建築全由光滑的黑色金屬構成，高樓如尖刺般刺破蒼穹。
    樓宇之間由懸空的廊道連接，整個城市被一道淡藍色的能量弧光籠罩，弧光頂端與暗紅色的天空相接，將亞空間風暴的餘波隔絕在外。
    邊緣不時閃過細碎的電火花，像一層脆弱卻堅韌的薄膜。
    “這是，哪裏？”賈嗬嗬趴在舷窗上。
    趙括啟動突擊艇的掃描係統，屏幕上很快浮現出城市的三維模型和一行注釋。
    中立城市 “間隙”，由 “”“”“” 三支中立星際戰士戰幫聯合管轄。
    三個戰幫共同製定了規則。
    在這裏，無論是四神的使者、人類帝國的士兵，還是異形種族，都必須放下恩怨，違者會被三支戰幫聯手抹殺。
    屏幕上的數據流滾動著，顯示城市內部能量穩定。
    人口構成複雜，既有穿著動力裝甲的星際戰士，也有裹著黑袍的混沌信徒。
    甚至還有幾個長著觸須的異形在街道上行走，彼此間相安無事。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小賈嗬嗬不解地問，在深海時，混沌信徒和人類可是不死不休的死敵。
    “利益。”趙括關掉掃描係統，操控著突擊艇朝著城市的能量弧光飛去。
    “亞空間裏的資源交易、情報流通，都需要一個中立的據點，這三支戰幫實力相當，誰也吞不下誰，維持平衡反而能賺得更多。”
    突擊艇穿過能量弧光時，能感覺到一層輕微的阻力，像是穿過肥皂泡的薄膜。
    進入城市範圍後，風沙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街道上的喧囂。
    金屬摩擦聲、能量武器的充能聲、各種語言的交談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屬於“間隙”的嘈雜。
    趙括將突擊艇停在指定的停泊區。
    剛走出艙門，就看到兩名穿著黑色動力裝甲的星際戰士站在不遠處。
    肩甲上沒有標誌，黑色的盔甲有些像灰騎士，但又有些不同。
    “外來者，登記身份，遵守規則。”其中一名戰士開口，聲音透過頭盔傳來，不帶絲毫情緒。
    趙括瞥了一眼他們腰間的鏈鋸劍，淡淡點頭：“知道了。”
    趙括從儲物格裏取出幾枚帝國貨幣。
    那是一種邊緣刻著齒輪紋路的金色硬幣，表麵還殘留著泰拉的星輝印記。
    兩名星際戰士接過硬幣，掃描確認無誤後，側身讓開道路，頭盔下的目光依舊警惕地鎖著他和小賈嗬嗬。
    在亞空間裏，這樣的帝國貨幣依然通用。
    除了某些特定情況外。
    “城內禁止私鬥，禁止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交易需在指定區域完成。”其中一人補充道，語氣像是在宣讀早已刻在基因裏的條例。
    趙括沒再應聲，帶著賈嗬嗬走進城市。
    再次穿過能量弧光的邊界，空氣裏的硫磺味就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香料、機油和未知金屬的氣味。
    街道兩旁的全息廣告牌閃爍著各種文字，大多是資源交易或情報買賣的信息。
    “先找個地方補充能源。”趙括指尖在虛擬地圖上點出幾個標記，“再打聽一下亞空間的‘快速公路’。”
    亞空間裏有些相對穩定的能量通道，像是被無數意識強行“壓平”的路徑。
    雖然依舊充斥著風險，卻能大大縮短航行時間。
    對於需要盡快放置錨點的他來說，這無疑是最優選擇。
    不過實際上在亞空間中沒有時間概念。
    趙括頭上的數字自從進入亞空間後就沒有再變動過。
    真正危險的是出亞空間的時候，時間和空間會發生不可預知的坍塌。
    於是乎會出現有人迷失在亞空間一個月，真實宇宙過去了數千年的情況.
    或許是一個人在亞空間經曆了一百年，真實宇宙不過是過去了一瞬間。
    就在這時，街角的陰影裏傳來一陣鈴鐺聲。
    趙括抬眼望去，隻見一位青年正推著一輛懸浮貨攤走過。
    青年他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褐色袍子，腰間係著根繡著金線的腰帶。
    最醒目的是胸口，那裏用暗紅色的線繡著一隻圓滾滾的小熊貓，熊貓捧著枚銅錢，模樣憨態可掬。
    趙括的目光頓了頓。
    在突擊艇上查閱戰錘宇宙資料時，他見過這個標誌。
    “小熊貓商隊”，一支在亞空間和現實宇宙間遊走的流浪商人組織，規模不小，消息靈通。
    據說隻要付得起代價，連混沌領主的早餐菜單都能給你弄來。
    當然，應該沒人願意享用混沌領主的早餐。
    趙括沒有立刻上前，隻是不遠不近地跟在青年身後。
    懸浮貨攤的鈴鐺聲在喧囂的街道上時斷時續，青年推著車走過幾個街口，偶爾停下來和路人搭幾句話，卻沒做成一筆生意。
    他似乎也不急，隻是慢悠悠地晃著，像是在享受這難得的平靜。
    走到街角一家掛著“鏽鐵餐館”招牌的門店前，青年停下腳步。
    那門店的外牆是用生鏽的鐵板拚接而成，門口掛著一串金屬風鈴，風一吹就發出 “叮鈴哐當” 的雜亂聲響，與周圍光滑的黑色建築有些格格不入。
    青年抬頭看了看招牌，將懸浮貨攤折疊成一個手提箱大小，拎在手裏走了進去。
    趙括在門口停留了片刻，目光掃過餐館的玻璃窗。
    裏麵亮著暖黃色的燈光，隱約能看到幾張桌子旁坐著客人。
    有穿著動力裝甲的星際戰士，也有裹著黑袍的身影，彼此間隔著一定距離，各自沉默地用餐。
    他推門而入，門上的風鈴發出一陣響動。
    “歡迎光臨。”
    一個穿著黑白條紋西裝的服務員立刻迎了上來，他的腦袋是個金屬球體，上麵嵌著兩顆發光的電子眼。
    “請問需要點什麽？”
    趙括瞥了一眼牆上的菜單，上麵用十幾種文字標注著菜品。
    “亞空間蠕蟲刺身”“淨化聖焰烤全羊”“混沌能量濃縮湯”……
    當然也有一些適合人類的食物，果然是麵向全種族的餐館。
    “隨便來幾份能填飽肚子的。”趙括指了指青年所在的角落，“就坐那裏。”
    服務員的電子眼閃爍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躬身應道：“好的，請稍等。”
    趙括走到青年對麵的座位坐下，青年正望著窗外的暗紅色天空，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節奏不快不慢，像是在打某種暗號。
    聽到動靜，他轉過頭，臉上沒什麽驚訝，反而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嘖，看來生意上門了。”青年將桌上的空酒杯推到一邊，對著趙括攤了攤手，“尊貴的客人，跟了我這麽久，總不會隻是想看看我吧？”
    他的語氣輕鬆，看來趙括之前的動作早已被察覺了。
    趙括在跟蹤他的時候，實際上青年也在觀察著趙括，想要看清楚他的來路，當然，最後還是一片模糊。
    不過，對於流浪商人而言，交易的對象是誰並不重要。
    趙括微微頷首，說道：“需要一些能源，軍用小型突擊艇，或者說，一輛更加優秀的載具。”
    青年眼睛一亮。
    在戰錘，尤其是亞空間裏，一艘載具的價格往往十分昂貴。
    青年臉上的笑意真誠了不少，他移動位置，坐到了趙括對麵：“看來是大客戶，請讓我詳細給您介紹一下我們小熊貓商隊的的會員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