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走過去，蹲在布魯斯麵前，聲音平靜：“好久不見，布魯斯。”
    布魯斯抬起頭，醉眼朦朧地打量著他，眼神裏滿是陌生：“我們…… 認識嗎？”
    他的舌頭有些打結，說完還打了個嗝，酒氣噴了趙括一臉。
    趙括眉頭皺得更深。
    眼前的人明明有著布魯斯?韋恩的臉，氣質也完全相同，卻像張被換了內容的白紙。
    他沉默片刻，緩緩開口：“認識的，那時候，你還是蝙蝠俠。”
    “蝙蝠俠？” 布魯斯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突然咯咯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還…… 還蝙蝠俠呢……我看你是喝多了吧？”
    他擺了擺手，突然壓低聲音，對著趙括擠眉弄眼，“我告訴你啊，我是老鼠俠！吱吱吱，吱吱吱~”
    說著，他真的佝僂起身子，雙手放在嘴邊做出老鼠叫的樣子，動作滑稽又狼狽。
    趙括看著他，心裏那點疑惑越來越重。
    臉是對的，氣質裏那點藏不住的倔強底子也是對的，可為什麽關於 “蝙蝠俠” 的一切都消失了？
    就像有人用橡皮擦掉了他人生裏最重要的一頁。
    他沒再說話，背後突然展開光輝之翼。
    金色的光羽在漫畫風格的街道上格外刺眼，帶著能量的波動，連空氣都泛起細碎的漣漪。
    布魯斯的笑聲戛然而止，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醉意瞬間醒了大半：“……翅膀？！”
    他指著趙括的後背，手指都在發抖，“你…… 你是天使？還是外星人？”
    “天使，外星人，天使，外星人！”
    趙括沒理會他的震驚，翅膀一振，整個人騰空而起。
    他需要看看這座城市，看看是不是隻有布魯斯變成了這樣。
    金色的身影在七日不息之城的上空掠過，彩色方磚拚成的街道像條扭曲的彩帶，卡通風格的建築一棟接一棟，買咖啡的白領、追著氣球跑的小孩、吵架的情侶……
    沒有披風，沒有戰衣，沒有任何屬於 “傳奇英雄”的痕跡。
    一個都沒有。
    這座城市像個被抽走了靈魂的空殼，隻剩下漫畫的皮囊。
    趙括落在一棟高樓的天台上，眉頭緊鎖，是傳奇英雄們都失去了能力，還是……這時候七日不息之城並沒有傳奇英雄這個概念呢？
    不僅如此，趙括在七日不息之城也沒有察覺到其主人，甚至是代理的氣息。
    是的沒錯，連代理都沒有，這和趙括印象中的完全不符。
    要知道在七日不息之城站台的時候，荒阪三郎利用惡魔果實想要撕開站台的桎梏，但卻被站台代理一巴掌直接拍死。
    也就是說，那時候的七日不息站台是有代理的。
    但現在，整個七日不息之城站台，就像是一個空殼，沒有任何管理，隻是依靠著一種慣性在進行七日輪回。
    這不對，這完全不對。
    趙括想起了無白君，也就是善惡之境站台的上一任主人。
    無白君的隕落與七日不息之城站台曾經的主人有著直接聯係，兩人大打出手，最後兩敗俱傷，雙雙凋零。
    所以現在是那之前，還是那之後？
    趙括隱約感覺是那場大戰之後，沒有什麽證明，隻是一種直覺，需要印證的直覺。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荒阪塔頂，巨大的落地窗前，荒阪三郎正低頭看著全息屏幕上的財務報表。
    他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敲擊，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峻，仿佛這座城市的荒誕與他無關。
    直到眼角的餘光瞥見那道金色的流光劃過天際。
    荒阪三郎的手指頓住了。
    他抬起頭，看向光流消失的方向，渾濁的眼球裏閃過一絲極淡的訝異。
    那對翅膀……絕非科技能解釋的力量。
    他沉默片刻，重新低下頭，繼續處理報表，仿佛剛才那一幕隻是錯覺。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有什麽東西，像一顆種子，悄無聲息地落進了他心裏。
    趙括的身影再次落在街道上時，布魯斯正對著路邊的水龍頭洗臉。
    冷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衝走了不少酒氣，卻衝不掉眼底的茫然。
    他剛直起身，就看見一道金色身影從天而降，穩穩落在麵前。
    正是剛才那個長著翅膀的怪人。
    “哇！” 布魯斯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磕在彩色方磚上，疼得他齜牙咧嘴，“你…… 你怎麽神出鬼沒的！”
    趙括看著他這副狼狽模樣，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那時的布魯斯?韋恩周身的壓迫感讓空氣都為之凝滯，而眼前的青年，卻像隻受驚的兔子，連摔倒的姿勢都透著憨氣。
    “餓嗎？” 趙括忽然問道。
    布魯斯下意識地搖頭，剛想說 “不餓”，肚子卻不合時宜地 “咕嚕” 叫了一聲，聲音響亮得在漫畫風格的街道上都帶著回音。
    他的臉瞬間漲紅，尷尬地把臉轉向一邊，假裝看天上的淡藍色天空。
    趙括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轉身朝著街道盡頭走去：“我知道有家不錯的餐廳。”
    布魯斯愣了一下，看著趙括的背影，又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最終還是咬咬牙，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他一邊走一邊小聲嘟囔：“喂……你到底是誰啊？真的認識我嗎？蝙蝠俠什麽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趙括沒有回頭，隻是腳步微微頓了頓。
    十幾分鍾後，看著周圍格局並沒有太大改變的餐廳，趙括心中油然生出一種感懷的情緒。
    “這…… 這裏好貴的樣子。”對麵的布魯斯下意識地攥緊了皺巴巴的西裝下擺，腳都有些發僵。
    他平時最多也就去巷口的漢堡店，這種看起來就很 “高級” 的地方，讓他渾身不自在，連剛才摔疼的屁股都忘了疼。
    趙括倒是熟門熟路，徑直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燈光透過漫畫風格的玻璃窗照進來，在桌布上投下彩色的光斑，一切都和記憶裏重合，又帶著一絲微妙的不同。
    “坐吧。” 趙括指了指對麵的椅子。
    布魯斯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坐下，坐姿僵硬得像塊木板，生怕碰壞了什麽。
    侍者很快走了過來，遞上菜單。
    趙括沒看，直接報出菜名：“兩份惠靈頓牛排，七分熟，配黑鬆露醬，再來兩份奶油蘑菇湯和一份焦糖布丁。”
    侍者禮貌地應下，轉身離開。
    布魯斯看著趙括，眼神裏的好奇壓過了局促：“你……您……經常來這裏？”
    趙括 “嗯” 了一聲，目光落在窗外的街道上：“以前在這裏待過一段時間。”
    布魯斯還想問什麽，肚子卻又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他尷尬地笑了笑，雙手放在膝蓋上，像個等待老師提問的小學生。
    趙括看著他這副模樣，忽然說道：“放鬆點，以後你會習慣的。”
    “習慣？” 布魯斯愣了一下，“習慣什麽？”
    他撓了撓頭，眼神裏帶著點天真的困惑，“說真的，您……您真的是天使嗎？教堂裏的神父說，天使都長著翅膀，會給好人帶來好運。”
    趙括看著他，沒直接回答，隻是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麵。
    窗外的卡通路燈還在旋轉。
    趙括忽然問道：“在七日不息之城，你見過什麽奇怪的人嗎？”
    眼前的布魯斯更加困惑了，開口問道：“七日不息之城，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