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哥……”
    看著從房間出來的趙括，賈嗬嗬總感覺有些不太一樣。
    趙括的指尖捏著一枚銀色的徽章，上麵刻著 “難忘” 二字，邊緣有些磨損。
    這是離開時旗袍女人塞給他的，說是 “通關憑證”，但【難忘徽章】的屬性麵板上隻有一行字。
    【不算重要的信物】。
    他晃了晃徽章，金屬碰撞的輕響在安靜的站台裏格外清晰。
    到底用什麽回憶做了交易？腦海裏沒有任何空洞，所有殘缺的記憶都被神奇補全了，發現不了任何異常。
    這是一種思維上的蒙蔽，是一種規則上的偉力。
    “看來是站台規則自動補全了記憶。”趙括低聲自語。
    對神明或站台而言，修補一段凡人的記憶，確實算不上難事。
    他把徽章揣進兜裏，既然是已經丟失的回憶，想不起來，便說明本就不重要。
    走出那棟奶白色洋房時，趙括回頭看了一眼。
    燈光落在雕花窗欞上，給這棟不算大的建築鍍上了一層金邊，像幅精致卻冰冷的畫。
    無數人的“難忘”被永遠留在了這裏，可地鐵世界的齒輪依舊在轉，少了誰的回憶，日子照樣過。
    回憶這東西，本就是最大的虛無。
    登上地鐵時，賈嗬嗬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手裏還攥著那本《地鐵世界入門指南》。
    “你不需要付出回憶嗎？”趙括忽然停下腳步。
    話一出口他就反應過來，賈嗬嗬現在還不算真正的玩家，自然不必遵守玩家的規則。
    賈嗬嗬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趙大哥去哪，我就去哪。”
    趙括沉默片刻。
    車廂裏的燈光映在賈嗬嗬臉上，那雙眼眸幹淨得像張白紙，還沒染上地鐵世界的血腥與算計。
    他忽然有些不想往前了。
    從儲物空間裏取出【次神心】，溫潤的晶石在掌心散發著淡淡的光。
    他可以晉級了。
    成為次神，是玩家最關鍵的節點。
    隻有在登神階出現時，手持【次神心】的玩家才能完成躍升。
    多少玩家卡在九階，耗盡一生都摸不到次神的門檻，最終化為地鐵軌道旁的一捧塵埃。
    趙括摩挲著【次神心】的紋路，指尖傳來的溫度卻讓他莫名地猶豫。
    下一個站台又會是什麽模樣？成為次神後，是不是就要直麵那些覬覦他氣運的神明？
    水晶棺裏的唐瑩瑩、荒原的封印、成仙的陷阱……無數念頭在腦海裏翻湧。
    他忽然想在這裏停一停，至少，好好想一想。
    下一秒，腳下的青石板突然化作彩色方磚，耳邊的寂靜被喧鬧取代。
    趙括低頭，看見自己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袖口還別著枚卡通校徽，是神川中學的製服。
    他成了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身高矮了半截，掌心的【次神心】還在微微發燙。
    街道上滿是背著書包的學生，卡通路燈的笑臉在頭頂旋轉，遠處傳來上課鈴的“叮咚”聲。
    趙括走在人群裏，像融入水墨畫的一滴墨，自然得仿佛本就屬於這裏。
    成為站台之主後，整座城市的脈絡都在他感知裏流淌。
    他能感覺到站台邊緣那道猶豫的波動，是李小燕，她在偷看，卻始終沒現身。
    趙括勾了勾唇角，懶得理會。
    這丫頭總愛躲在暗處觀察，隨她去。
    他抬手，指尖捏住【次神心】。
    溫潤的晶石在掌心碎裂，化作點點光屑鑽進皮膚，沒有灼熱，沒有劇痛，甚至不如喝下一杯溫水的動靜大。
    身邊的同學還在討論昨晚的漫畫更新，賣關東煮的攤販正掀開熱氣騰騰的鍋蓋，一切如常，連風都沒亂。
    沒有人知道，在這裏，有一名玩家進階成了次神，並且獲得了原本就屬於他的權柄。
    隻有趙括眼前，緩緩浮現出半透明的界麵：
    【職業：命運唯一）次神）】
    【趙括健康）】
    【理智值：\】
    【幸運值：100】
    【歐氣值：350\350】
    【職業技能幸運魔導彈、幸運光環、幸運之選、高格之領、超級大轉盤、占命、司命、無我時、千秋、命運】
    【權柄：命運初級）、時間碎片）】
    【站台：七日不息之城完全掌控）、善惡之境完全掌控）】
    【天賦：幸運暴擊、幸運數字6唯一）、欲死之軀藍色）、洞悉紫色）、金手指紫色）】
    【特性：命運操縱】
    沒有係統提示音，沒有天地變色，連界麵的變化都淡得像被水暈開的墨。
    趙括摸了摸胸口，那裏不再有晶石的觸感，卻多了種奇異的輕盈，仿佛全身的骨骼都被重新打磨過，每一步都踩著城市的脈搏。
    “趙括！快點！要遲到了！”旁邊跑過個戴眩暈眼鏡的男生，手裏還抓著半塊三明治。
    是哲也。
    趙括應了一聲，跟著人群往學校走。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暴喝。
    “烈焰衝擊！”
    橙紅色的火光衝天而起，將半邊卡通路燈的笑臉染成了赤金色。
    兩個身影在街道中央纏鬥，一個穿著黑色風衣，手裏甩著燃燒的鎖鏈。
    另一個戴著鴨舌帽，指尖凝結出冰錐，每一次碰撞都濺起冰火交織的碎屑。
    趙括一眼就看出來，是是兩名三階玩家在廝殺。
    “是新進入站台的玩家嗎？”趙括挑眉。
    鴨舌帽玩家的冰錐被鎖鏈纏住，胸前挨了一記重踢，踉蹌著後退數步，嘴角溢出血絲。
    他看了眼越逼越近的風衣玩家，眼神一狠，突然轉身，朝著趙括這邊狂奔而來。
    顯然是想把戰火燒到無辜者身上，借機脫身。
    “讓開！”鴨舌帽玩家嘶吼著，掌心熒光暴漲，一枚冰錐在指尖成形，顯然是想逼趙括讓路。
    他狂奔的路線，正好擋在趙括麵前。
    周圍的學生嚇得尖叫著散開，賣關東煮的攤販慌忙躲到推車後麵。
    趙括看著衝過來的玩家，又瞥了眼遠處李小燕藏身的方向。
    那丫頭的波動明顯急促了些，大概是想出手。
    他想了想，側身，讓出了半條路。
    鴨舌帽玩家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這看似普通的學生居然真的會讓開，他來不及多想，借著這空隙擦著趙括的肩膀衝了過去，還不忘回頭甩出一枚冰錐，試圖阻攔追兵。
    風衣玩家追到路口，看了眼趙括，又看了眼逃竄的背影，最終罵了句髒話，轉身追了上去。
    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隻留下滿地狼藉的冰碴和火星。
    趙括理了理被風吹亂的校服領口，繼續往學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