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的黑氣劇烈翻湧，神魂在其中發出一聲冷哼。
    借身體？這老東西打得倒是如意算盤！
    他能感覺到殘魂那股急於複仇的瘋狂，比陰古的煞氣還要灼人。
    這樣的存在一旦入主軀體，恐怕比落在陰古手裏還要凶險百倍。
    從來都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呐。
    “想借身？”阿七的神魂聲音沙啞，卻帶著冷硬，“可以，但你得立神魂誓言，事成之後立刻退出我的身體，不得有半分滯留。”
    黑氣中的殘魂頓了一下，似乎沒料到這小輩竟敢跟自己談條件。
    “還有，”阿七的聲音更冷，“你說你是玄陰門的前輩，定然知曉完整版的玄陰功，若不將功法傳我，今日就算被陰古煉化，我也絕不會讓你得逞！”
    他賭的就是殘魂對陰古的恨意。
    這老東西蟄伏千年，所求不過複仇，隻要能達成目的，些許功法傳承，未必不肯割舍。
    果然，黑氣裏傳來一陣“桀桀”的怪笑，那笑聲裏滿是瘋狂與嘲弄：“小子，倒懂得討價還價！好！本尊立誓，殺了陰古那逆徒，便還你軀體，玄陰功完整版，也一並傳你！”
    “哈哈哈，你這小子夠狠，老子喜歡！”
    話音落時，一縷灰黑色的魂絲從黑氣中分離出來，在空中扭曲成玄奧的符文。
    正是神魂誓言。
    若違此誓，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阿七看著殘魂許下誓言，才緩緩鬆了口氣。
    他知道這誓言未必能完全約束住千年老鬼，但至少多了一層保障。
    “成交。”
    殘魂發出一聲興奮的嘶吼，瞬間化作一股洪流，湧入阿七的神魂核心。
    阿七隻覺得靈海猛地一沉，一股磅礴而古老的玄陰之力席卷全身，比他自己的修為強橫數倍！
    與此同時，完整版玄陰功的口訣如潮水般湧入腦海，那些晦澀的注解、被篡改的脈絡，此刻都變得清晰無比。
    陰古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一把黑色長劍出現在他手中：“好師父，看來你和你的徒孫，談攏了。”
    阿七緩緩抬起頭，黑氣凝聚成的麵容上，燃著殘魂的瘋狂。
    “逆徒，別來無恙？”
    黑氣翻湧間，殘魂操控著阿七的軀體猛地前衝，指尖凝聚的玄陰之力化作一柄漆黑長矛，矛尖縈繞著細碎的魂火，那是千年怨恨淬煉出的煞芒。
    “當年沒把你挫骨揚灰，倒是養出了一身反骨！”
    長矛劃破空氣，帶著令人作嘔的腥臭，直刺陰古心口。
    這一擊看似剛猛，實則藏著七道無形的煞氣絲，專纏對手神魂，正是玄陰功裏最陰毒的“七煞鎖魂矛”。
    陰古手腕翻轉，黑劍斜挑，劍身上瞬間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咒文，竟將長矛上的煞氣一絲絲吞噬。
    “師父教的本事，徒兒可沒忘。”
    他冷笑一聲，劍身突然暴漲數尺，墨色劍氣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隻是這玄陰功，徒兒早已改得更‘好用’了。”
    劍氣所過之處，地麵的暗紅陣紋竟被點燃，化作一條條燃燒的黑蛇，順著劍氣反撲向殘魂。
    “雕蟲小技！”殘魂怒喝，操控著阿七的軀體旋身避開，周身黑氣驟然膨脹，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黑潮，將整座宅院都裹了進去。
    黑潮裏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臉，皆是被玄陰功吞噬的亡魂。
    此刻竟被他以本命煞氣催動，化作一道道利爪，從四麵八方抓向陰古。
    這是玄陰功的禁術“萬魂噬天”，當年殘魂便是憑此術威震一方。
    陰古不退反進，黑劍在身前劃出一道圓，劍圈裏浮現出一枚與他之前佩戴的玉佩一模一樣的虛影。
    虛影轉動間，竟將襲來的亡魂利爪盡數吸入：“師父忘了？您的玄陰錄，徒兒可是倒背如流。”
    “那你可知這招！”殘魂的聲音陡然尖銳，黑潮中央突然裂開一道縫隙，縫隙裏伸出一隻枯槁的大手，指甲漆黑如墨，指節上纏著鎖鏈般的黑氣。
    那是他當年被囚禁時，用自身神魂煉出的“鎖龍爪”，專破各種防禦。
    陰古臉色微變，劍圈轉速陡然加快，玉佩虛影上卻浮現出裂紋。
    就在這時，他猛地張口，噴出一口精血，精血落在黑劍上，劍身上竟浮現出一張微型的人臉！
    “借魂一用！”
    人臉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嘯，黑劍威力暴漲，竟硬生生將鎖龍爪撕開一道口子。
    陰古趁機欺近，劍刃貼著阿七的脖頸劃過，帶起一串黑色的血珠。
    “噗。”
    殘魂操控著軀體踉蹌後退，脖頸處的黑氣瘋狂蠕動，卻始終無法愈合。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怒：“你竟煉化了潘越的神魂鑄劍？！”
    “比起師父您當年屠我滿門，這點手段算什麽？”
    陰古步步緊逼，黑劍上的人臉笑得猙獰，“您猜，這劍裏，還有多少您認識的人？”
    黑潮與劍氣在院中瘋狂碰撞。
    空間都被兩股至陰至邪的力量扭曲，青石板上的陣紋時明時暗，仿佛隨時會崩碎。
    阿七的神魂被夾在中間，隻覺得靈海像是被兩座大山反複碾壓，每一次碰撞都讓他痛得幾乎潰散。
    但他死死咬著牙，看著殘魂與陰古使出的那些玄陰功招式，完整版功法的脈絡在腦海裏愈發清晰。
    原來陰古的劍招看似霸道，卻在最關鍵的轉圜處留著破綻，那是殘魂當年故意留下的陷阱，沒料到陰古至今未能察覺。
    殘魂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黑潮突然收縮，化作一柄古樸的權杖。
    杖頭雕刻著玄陰門的初代門主像。
    “逆徒，嚐嚐這‘玄陰本源’！”
    權杖落下的瞬間，整個空間的時間仿佛都慢了半拍，陰古隻覺得體內的玄陰之力突然失控，竟開始反噬自身。
    他臉色驟變，黑劍上的人臉瞬間黯淡了三分：“不可能！你怎麽還能動用本源之力？！”
    “因為你永遠不懂，玄陰功的真諦……”
    殘魂的聲音帶著一絲悲憫，更多的卻是瘋狂的殺意。
    黑氣與劍氣再次碰撞，這一次，連陰古都忍不住悶哼一聲，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
    而阿七的軀體上，也浮現出無數細密的裂紋，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碎。
    但殘魂沒有停手，權杖指著陰古的眉心，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壓了下去。
    “今日，便讓你我師徒，徹底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