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章 命運如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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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鏡前的趙括猛地頓住腳步,剛要邁出的腳懸在半空。
    他緩緩轉過身,瞳孔驟縮,死死盯著水鏡中那個突然出現的藍色身影。
    圓滾滾的腦袋,白色的圍脖,肚子上還嵌著個紅色的口袋。
    “哆啦a夢?”趙括有些失聲。
    說實話,哆啦a夢的出現已經超越命運之外的混亂,是自己完全沒有想到過的一種可能。
    在七日不息之城站台,哆啦a夢為了尋找被卷入亂流的荒阪賴宣,也就是大雄,衝入了風暴中心。
    從那以後兩人便再也沒有見過。
    直到不久之前,自己成為七日不息之城站台之主的前,才知道哆啦a夢不知道用什麽方式穿越時空,給自己留下了重要的信息。
    趙括沒料到,他竟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阿七的時空裏。
    水鏡中,哆啦a夢還在東張西望,眼睛掃過被黑氣包裹的阿七,又瞥了眼懸浮在半空的陰古,小短手撓了撓腦袋:“你們在玩什麽奇怪的遊戲嗎?這個人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耶。”
    他湊近阿七,鼻子嗅了嗅,忽然皺起眉頭:“嗯?這味道……好熟悉啊。”
    陰古懸浮在三丈高空,周身翻湧的黑氣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暫時收斂。
    他盯著哆啦a夢,眼底滿是驚疑。
    這藍色生物身上沒有絲毫靈力波動,卻能憑空撕裂他布下的鎖魂陣,絕非尋常之物。
    “你是何物?”陰古的聲音帶著冷冽的威壓,黑氣在他掌心凝成一柄短刃,“此乃玄陰門家事,還請道友速速離去,否則休怪在下不客氣。”
    哆啦a夢壓根沒理他,隻顧著在阿七身上嗅來嗅去,越聞越覺得那股熟悉的味道明顯。
    “啊!我想起來了!”他突然拍手,從肚子上的口袋裏掏出個巴掌大的金屬探測器。
    探測器的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亂碼,緊接著發出“嗡嗡”的鳴響,最後竟清晰地喊出兩個字。
    “趙括!”
    哆啦a夢眼睛一亮,轉頭看向四周:“趙括?你在這裏嗎?”
    哆啦a夢自然不可能穿過水鏡看見須彌站台中的趙括。
    阿七靠在斷牆上,趁這空隙拚命調息。
    聽到“趙括”二字時,他虛弱的眼神裏閃過一絲茫然。
    這名字陌生得很,卻不知為何,讓他靈海深處那枚黯淡的金丹微微震顫了一下。
    “不知所謂!”陰古見對方無視自己,怒意漸生。
    玄陰之力驟然爆發,化作數道漆黑的匹練,帶著吞噬神魂的威勢,朝著哆啦a夢和阿七同時劈去!
    “嗯?!”哆啦a夢反應極快,從四次元口袋裏掏出紅色披風,“反彈披風!”
    匹練撞上披風,瞬間被反彈回去,速度比來時更快,直撲陰古麵門。
    陰古猝不及防,被自己的玄陰之力掃中肩頭,悶哼一聲,氣息頓時紊亂。
    “你到底是誰?!”陰古又驚又怒,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手段。
    哆啦a夢沒回答,而是掏出一個穿著綠色西服,戴著墨鏡的摔跤先生:“摔跤先生,上!”
    摔跤先生剛落地就連續發出三槍。
    作為概念級道具,摔跤先生的能力不過是讓人必定摔跤,但在戰鬥中,這就是bug級別的存在。
    至少外麵的趙括看著有些眼熱。
    他很想看見那些神明被摔跤先生一一撂倒的場麵,不過四次元百寶袋作為次神器,裏麵的摔跤先生能不能對神明起作用還兩說。
    想想就好了。
    水鏡中,哆啦a夢的道具並沒有停。
    “還有這個!”哆啦a夢又掏出個彩色陀螺,“混亂陀螺!”
    陀螺落地旋轉,發出奇異的光波。
    陰古隻覺得體內的玄陰之力突然變得不聽使喚,時而暴漲時而萎縮,氣得他怒吼連連,卻一時半會兒掙脫不開摔跤先生的糾纏。
    水鏡前的趙括看著這荒誕又離奇的一幕,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終於明白,為何阿七的存活率會是那詭異的0.53。
    這概率並不來自於殘魂,而來自於這裏,原來一線生機,竟來自另一個時空的機器貓。
    趙括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冷的台麵。
    水鏡裏,哆啦a夢還在忙著掏出各種奇奇怪怪的道具.
    會自動追蹤的回旋鏢、能讓對手變成小矮人的縮小燈,把個陰古攪得狼狽不堪,哪還有半分之前掌控全局的陰沉。
    他忽然想起初見阿七時,那0.53的存活率像根細針,紮在屬性麵板上,紅得刺眼。
    那時他以為,這不過是命運齒輪轉動時,偶然濺出的一點火星,掀不起什麽風浪。
    畢竟玄陰門的詛咒、陰古的算計、殘魂的複仇,早已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連他這個“命運之主”都覺得,阿七的結局無非是被吞噬的塵埃。
    可現在,這顆火星竟被一隻來自另一個時空的機器貓,吹成了燎原之勢。
    趙括低頭,看著自己掌心倒映的水鏡光影。
    他曾以為命運是座精密的鍾表,每個齒輪的轉動都有定數.
    誰該生,誰該死,誰會在某個時刻遇見誰,都早已刻在時光的刻度上。
    就像七日不息之城的站台,無論多少次重啟,關鍵節點總不會偏差分毫。
    但哆啦a夢的出現,像一把錘子,砸碎了他認知裏的鍾表。
    這隻機器貓不屬於任何齒輪,它帶著四次元口袋裏的無限可能,憑空闖進了早已寫好的劇本,用“反彈披風”彈回玄陰之力,用“摔跤先生”打亂陰古的節奏,甚至用那個喊出“趙括”的探測器,在兩個毫不相幹的時空之間,牽起了一根看不見的線。
    “原來……”趙括輕聲呢喃,聲音裏帶著種豁然開朗的釋然,“所謂命運,從不是定死的路。”
    它更像一片海。
    洋流有方向,潮汐有規律,可誰也說不準什麽時候會來一場風暴,會漂來一塊不屬於這片海域的浮木,會有一條魚,突然偏離了洄遊的路線。
    阿七的掙紮是那片海的浪花,殘魂的複仇是海底的暗流,而哆啦a夢,就是那場不期而遇的風暴。
    0.53的存活率,從來不是命運的憐憫,而是無數個“意外”的伏筆。
    就像他自己,若不是七日不息之城的崩塌,若不是哆啦a夢留下的信息,又怎能成為站台之主?
    若不是此刻看著這隻機器貓攪亂棋局,又怎能明白,所謂“命運之主”,從不是掌控者,而是見證者.
    見證每一個微小的存在,如何用自己的方式,在看似注定的軌跡上,鑿出一道屬於自己的縫隙。
    水鏡裏,陰古被縮小燈照成了巴掌大的小人,正被摔跤先生追得繞著枯樹跑,哪還有半分金丹圓滿的威嚴。
    阿七靠在斷牆上,臉色雖依舊蒼白,靈海深處的金丹卻已重新泛起微光,那雙曾燃盡死寂的眼睛裏,正慢慢浮起新的火苗。
    趙括笑了笑,抬手關掉了水鏡。
    從這一刻起,他終於開始相信,自己的命運並非無解的難題,隻要一直向前走,就會有撥雲見青天的時刻。
    而作為命運之主。
    直到徹底死去的前一微秒,都不能放棄這一絲有可能出現在命運中的波動。
    命運如知,且當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