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深海沒有邊界，像是被揉爛的黑布，連“空”都顯得擁擠。
    漂浮的金屬殘骸鏽成了褐紅色，斷裂的管線垂著凝固的油汙，曾經發光的舷窗碎成渣，混在懸浮的沙礫裏，連一絲反光都沒有。
    這裏沒有光明，也沒有黑暗，隻有一種絕對的死寂，連聲音掉進來都會被吞得幹幹淨淨。
    時空裂縫撕開時，帶起的不是風，是細碎的電火花。
    賈嗬嗬從裂縫裏滑出來，背後的推進器還在噴著淡藍色的焰光，金屬關節轉動時發出“哢嗒”的輕響。
    他的左臂整個換成了液壓機械臂，小臂上嵌著三排旋轉的齒輪，指節處露出鋒利的合金爪。
    右眼是暗紫色的義眼，虹膜裏跳動著數據流，偶爾閃過一行二進製代碼。
    脊椎處外露著幾根銀色的管線，像藤蔓一樣纏上後頸，末端連著個巴掌大的能量核心，正緩慢地閃爍著紅光。
    無數納米機器人在他周身懸浮，像一群銀色的飛蟲，時不時落在他的機械部件上，修複著細微的磨損。
    “巴爾……”他低頭看著腳下的“深海”。
    其實更像一片破碎的空間，那些所謂的“海水”不過是凝固的時空碎片。
    義眼掃過下方的空洞，那裏本該有座漂浮的島嶼，可現在隻剩一片扭曲的虛空，連曾經的能量殘留都找不到。
    賈嗬嗬懸在半空，機械臂無意識地攥緊，指節的合金發出輕微的形變聲。
    許久，他才發出一聲歎息，這聲歎息在死寂裏飄了很遠，最後被某個碎片吸了進去，沒留下一點痕跡。
    他抬手摸向腰間，那裏掛著個巴掌大的機械紙船。
    賈嗬嗬把紙船扔出去，數據流在船身流轉。
    紙船迎風變大，很快就成了一艘能容納一人的小船，他跳上船，小船沒有下墜，反而朝著虛空深處漂去，穿過層層破碎的空間碎片，很快就進入了一片新的領域。
    這裏是機械月亮的行宮。
    曾經象征著機械巔峰的宮殿，如今隻剩一片機械的荒蕪。
    高大的金屬立柱上，霓虹燈管早已熄滅，裸露的電路積著厚厚的灰塵，像幹涸的血管。
    那些曾經日夜運轉的機械臂垂在半空，關節處鏽跡斑斑，有的斷裂後摔在地上，碎成幾截，金屬斷麵還殘留著高溫融化的痕跡。
    遠處的主宮殿穹頂破了個大洞，透明的合金碎片掛在邊緣，像隨時會墜落的冰棱。
    裏麵的機械王座早已坍塌，曾經鑲嵌在王座上的能量水晶，如今隻剩一堆黯淡的碎石。
    賈嗬嗬走上宮殿前的台階，每一步都踢起細碎的金屬屑。
    曾幾何時，他也在這裏學習著機械知識，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達到機械月亮一樣的高度。
    次神……
    可現在，他知道了，次神，在那些存在眼中，也不過是大一些的螻蟻。
    就像當時一樣，納垢隻是想，就可以輕而易舉殺死機械月亮，並且進行吞噬，那畫麵，一直留在賈嗬嗬心裏。
    他停在殿門處，從懷裏掏出一個拳頭大的機械裝置。
    裝置表麵刻著複雜的陣法紋路，中間有個凹陷的槽位，大小剛好能容納一顆心髒。
    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那裏沒有正常的心跳，隻有機械心髒運轉的“嗡嗡”聲。
    指尖劃過金屬艙門的卡扣，“哢嗒”一聲，艙門彈開，露出裏麵那顆銀白色的機械心髒。
    表麵的管線連接著他的血管與神經，數據流在心髒表麵閃爍，像跳動的脈搏。
    賈嗬嗬小心翼翼地將機械心髒取出來，放進裝置的槽位裏。
    裝置瞬間亮起。
    藍光從槽位蔓延到整個表麵，陣法紋路如活過來般流轉，周圍的空間突然震顫起來。
    斷裂的機械臂微微晃動，地上的金屬屑開始懸浮，連穹頂的碎片都停止了下墜。
    裝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很快就有一人高，表麵的藍光越來越亮，隱約能看到裏麵無數光點跳動，像是某種規則正在被重構。
    賈嗬嗬看著這一幕，義眼裏的數據流跳動得更快，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
    “你說過，這世界都是由0和1所創造，就算是神明，也不過是一種不斷變化的排列組合……”
    他頓了頓，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而現在，我終於可以找到屬於您的排列組合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空間中突然落下無數的0和1。
    像銀色的雨，密密麻麻地覆蓋了整個宮殿。
    這些二進製代碼以近乎恐怖的速度在空中排列、組合、窮舉。
    有的形成了機械月亮的輪廓，有的還原了曾經行宮運轉的景象，有的則編織成一串又一串複雜的指令，鑽進那些早已停止的機械裏。
    就在代碼即將拚成完整輪廓的那一刻，一個冰冷的、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突然在空間中響起。
    像從時空的縫隙裏鑽出來，又像直接烙印在賈嗬嗬的意識裏：
    “你不該回來的。”
    無量天，趙括從第二關出現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態更加沉靜。
    第二關很簡單，隻是做出某些選擇，然後根據選擇來進行某種推演。
    這對於趙括來說並沒有太大難度，畢竟從進入地鐵世界開始，他就一直隨心選擇著。
    有些選擇看似正確，有些選擇看似錯誤。
    但其實並不重要。
    錯誤的信念，隻會開出邪惡的果。
    就像買辦主義永遠無法創造出真正屬於人民的未來，就像邪惡的侵略也終將摧毀不了正義的曙光。
    不要因為某個錯誤的結果而斷定過程也是錯誤，也不要因為某個個體的惡而覺得這世界沒有了光明。
    米缸裏有老鼠屎，大不了買過一袋。
    賺的錢不夠多，就努力多賺一點或者少花一點。
    愛的人不愛自己，也並不是什麽要死要活的事情。
    沒考上好的大學，也不會影響你幾年後和985、211一起找不到心儀的工作。
    父母的催婚不重要，因為他們的底色是關心你的生活。
    朋友的誤解不重要，因為他們對你還有著在乎。
    心情好的時候就看看評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去大悅城看看小姐姐們的大長腿。
    人這一生，庸碌或是騰達，善良或是邪惡，平凡或是偉大，最終也都不過是一捧黃土，隻不過有的人名字留在青史上。
    那又怎樣？嗯？難道因為我沒有曆史留名，我的存在就沒有意義啊？
    不是的，絕對不是的。
    不信的話，就回家問問媽媽，並說一句我愛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