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下一位”
    祂又一次開口，笑聲依舊，較量仍在繼續。
    對於其餘的逃生者們而言，最強者獲勝了，隨時可以拿著徽章離場。
    這意味著五個徽章最多隻能下四個，數量更少，競爭更大。
    眾人麵麵相覷，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淡淡的自信，有些人親眼目睹了蕭琳琳回答三個問題的過程。
    這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難。
    祂的問題，針對於每一個提問者本身，不會過於困難，一定存在提問者自身能理解且能回答的可能性。
    蕭琳琳說過答案是否正確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讓祂滿意這個答案。
    沒有任何問題，擁有絕對正確的答案，但也不能敷衍和扭曲祂的問題。
    而如何把握這個尺度，是需要每個回答者自身的衡量。
    無需祂隨機挑選，很快又有新的人站出來了，主動要求“我來回答！”
    這是一個強壯的男人，渾身肌肉鼓脹，個頭極高，看上去塊頭更大，比蘇林更甚。
    “一個新的求知者，我期待你的智慧。”
    祂在笑，似乎有目光從黑暗中傳來，打量著男人的個頭，緩緩拋出第一個問題“我的問題是”
    十分鍾後。
    男人在苦思冥想中咬牙給出一個答案，顯然是賭博似的解答。
    遺憾的是，回答錯誤。
    “看來你的肌肉裏，並沒有相匹配的智慧。”
    祂譏諷似的笑了笑，在接待過蕭琳琳這樣的智慧者，餘下的逃生者似乎都不太入眼了。
    但規則之下，挑戰仍在繼續。
    隨機挑選，主動站出陸續有逃生者回答問題，有人答對，有人答錯。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著，蘇林一直默默旁觀，他身邊的蕭琳琳似乎神遊天外了，表情怔怔的不知道在思索什麽。
    蘇林在比賽間隙小聲詢問她“琳琳，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在想一些問題。”
    蕭琳琳掃了一眼回答者們的狀態，有人已經答錯了三道題，但幸運的是沒有死去，這次較量的淘汰不涉及到生死，全錯者可以離開比賽區域。
    值得玩味的是，祂表現的很遺憾，似乎是有規則束縛著不得不放走失敗者。
    “智慧的較量，沒有危險。”
    蕭琳琳嘟囔著，小聲提醒蘇林“哥哥，時間還久，你可以試試做點別的事情。”
    “好。”
    蘇林點頭，他明白蕭琳琳所說的，默默閉目運功。
    很快，蘇林驚奇的發現在這一片近乎虛無的黑暗深處，充斥著天地靈光。
    雖然含量並不多，比不上洞天福地，但與正常對局世界已經無差別，能夠滿足基礎修煉所需。
    蘇林有思考過這其中的原因，但沒有得到答案，索性靜下心來好好休息。
    在這個過程中，蘇林感受到祂的目光注視，祂知道蘇林在做什麽，但沒有阻止，因為這不違反規則。
    當然，也可能是看在機製的麵子上。
    蕭琳琳則是收回思考的心情，饒有興致的觀察著剩下的逃生者們。
    大多數的逃生者已經回答了兩個問題，有人答錯兩道、有人答對一道，隻有兩個人連續答對兩道。
    無論他們前麵兩道問題的回答正確與否，第三道終極問題仍要麵對，且在答對次數不足的情況下，仍要繼續回答，直到滿足三次正確回答的前提下才能獲得獎勵。
    理論上，最倒黴的家夥需要至少回答五個問題，才能知道自己是否獲勝。
    毫無疑問，這是極有壓力的事情，但好在第一位淘汰者證明了新規則，至少大家不需要擔心淘汰死亡而導致晉升對局失敗的結果。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其餘逃生者們回答問題的勇氣更大了。
    沒人想耽誤時間，畢竟外麵大部分的逃生者仍在源源不斷的獲取徽章，去搶占為數不多的晉升名額。
    陸續有人站出來回答第三道問題，蕭琳琳耐心的看著，目光聚焦在兩個表現優秀者的身上。
    但可惜的是，即便他們謹慎到最後回答，依舊全部作答錯誤，沒有熬過終極問題。
    不斷有人在中途淘汰退場，轉身通過長廊回到等待區。
    剩下的人越來越少，直到最後一個倒黴蛋連答五個問題，最終遺憾退場，臨走時還用不甘心的眼神看了一眼蕭琳琳。
    蕭琳琳報以善意的笑容，那人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哥哥”
    蕭琳琳抬起手，輕輕拉了拉蘇林的衣角“已經結束了。”
    “嗯。”
    蘇林收功，緩緩睜開眼。
    他環顧四周，發現偌大的平台上已經隻剩下自己和蕭琳琳。
    在抬頭去看黑暗中的靈光，仍是五枚閃爍，沒有人拿走智慧徽章。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淘汰者們無法通過別的比賽去取得智慧徽章，也不代表每一處智慧徽章的強度都像這裏那麽高。
    “現在，隻剩下我們了。”
    祂仍在笑，隻是透著些許的懶洋洋，似乎感到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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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麽，孩子，你想問什麽？”
    祂在詢問，蕭琳琳依言走到台前，在蘇林的注視下笑嘻嘻的開口“我選擇繼續回答問題，大人。”
    “哦？真是一個貪心的孩子。”
    祂笑的很開心，這裏隻剩下聰明人，許多話不用說的那麽明白了。
    蕭琳琳想知道更多的問題答案，那就需要回答更多的問題。
    而祂想告訴蕭琳琳多少真相，就會給出多少能夠被解答的問題。
    如果祂不願意回答，會以規則允許的方式讓蕭琳琳知難而退。
    雙方都明白這個最深層次的博弈道理，祂自然允諾“那麽，我的下一個問題是若將一艘忒修斯之船的所有原子替換，並用舊原子重組新船，哪艘是原船？”
    蕭琳琳歪了歪頭，很快給出答案“四維主義認為物體是時空中的延展體，原船是跨時間存在的四維實體，兩艘船均為其不同時間片段，都不是原船。”
    “我的下一個問題是我有三種卡牌類型，分別是紅紅、紅藍、藍藍；你隨機抽一張，如果你看到正麵是紅色，該牌反麵是藍色的概率是多少？”
    “三分之二。”
    蕭琳琳的回答比之前不同，很快更果斷，沒有過多猶豫，且都回答正確。
    她似乎掌握了更深層的遊戲規則，掌握了通關的條件，所以遊戲過程中表麵的難題並不能難住她。
    一個在問，一個在答。
    蘇林在旁望著，莫名感覺自己是帶孩子來參加【最強大腦】的老父親，看著她站在台前綻放光芒，應對有方。
    直到。
    蕭琳琳的又一次回答後，祂笑著開口“回答錯誤，孩子。”
    “哦，是嗎？”
    蕭琳琳笑了笑，並不在乎“看來，你隻允許我擁有四次提問的機會。”
    “不，是三次。”
    祂在笑“你會拿走徽章的，你會遵循你主人的規則，然後才會考慮我的獎勵。”
    “你比我聰明多了。”
    蕭琳琳搖了搖頭，她知道最後一個問題裏，自己是必錯的。
    因為每三個問題必定存在一個終極問題，終極問題可以存在無數種【正確答案】，而祂想要什麽答案，取決於祂想不想讓蕭琳琳繼續回答下去。
    歸根結底，這隻是一場【討好智慧】的遊戲罷了。
    蕭琳琳明白，所以明智的不再強求更多，大大方方的伸出手“給我唄。”
    “如你所願。”
    一枚金燦燦的徽章落下，緩緩落在蕭琳琳的小手掌中。
    “哥哥，拿到啦。”
    蕭琳琳笑嘻嘻的對著蘇林搖手示意，而後轉過身，麵對著黑暗深處“那麽，大人，該輪到我提問了哦。”
    “當然。”
    祂期待的笑著，似乎對蕭琳琳的提問很感興趣“我樂意為求知者解惑，我願意散播我的智慧。”
    “那麽，我的第一個問題是”
    蕭琳琳笑嗬嗬的小手，輕聲問道“你是什麽存在，大人？請用我能理解的方式回答。”
    “我是嗯？”
    祂的笑聲漸緩，複而又笑了起來“有趣，你不關心主人的秘密嗎？”
    她沒有詢問關於機製的東西，卻反倒是問起祂。
    這是出乎意料的問題，但蕭琳琳的回答更讓祂滿意“未知的問題，才充滿樂趣。”
    是啊，對於一個充滿智慧的存在而言，如果一開始就明白問題是什麽，那就太過無趣了。
    她太懂事了，在討要獎勵中仍照顧著祂的體驗，使其滿足。
    “我對你越來越滿意了。”
    祂緩緩笑著，笑聲仿佛在吟唱，在笑聲中揭露自己的真相“我是混沌！我是吞噬智慧的靈！存在於不可見之地！掌握大多數的答案與真相！”
    “無數存在來過我這裏，與我交易，去解惑迷茫！”
    “我獨立於宇宙之外，又存在於宇宙之中，我誕生過許多孩子，傳播過許多知識。”
    “我肩負法則，有你不能理解的義務，但同樣我的權力很大，有代表更高級意誌的資格。”
    “你的主人，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不如我，它也隻是我的一位交易者罷了。”
    “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祂仍遵循著規則，答案必須讓提問者滿意。
    “當然滿意。”
    蕭琳琳也很懂潛在的規則明麵的規則被高存在所製定，她的滿意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祂願意說什麽。
    祂所說的，就是正確的，是必須滿意的。
    這似乎聽上去有些無賴，但事實如此。
    智慧也是實力的體現，掌握更多的智慧，就擁有更強大的實力。
    而實力，可以壓迫一切不尊敬與不服從，製定隻屬於自己的規則。
    “我在另一個對局裏，遇到過文明引路人，像是水母一樣的特殊存在，連機製也無法完全控製它們。”
    蕭琳琳輕聲問著“它們，是您的孩子嗎？”
    “這是你的第二個問題嗎？”
    祂在笑著提醒，很寬容，並沒有像神話裏的邪神一樣用手段欺騙求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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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不是，但感謝您的回答，您確實是真正的智慧者。”
    蕭琳琳嗬嗬笑著，她已經得到答案了，祂的反問其實就是一種承認。
    這也是寬容與偏愛，算是附贈了一個小問題的答案。
    “大人，我的第二個問題是逃生遊戲存在的意義是什麽？您可以選擇，隻說您想說的答案。”
    蕭琳琳很謹慎，沒有強迫，她從不認為自己有提問的權力後，就有資格逼迫祂說出更多的秘密。
    自己能知道多少，一直取決於祂想說多少。
    “它存在的意義是為了拯救，以蛻變的方式去打破囚籠。”
    祂幾乎是脫口而出，但很快又輕輕笑著，帶著些許嘲諷“當然，這是它的說法，是你們所認為的。”
    “在我看來，它存在的意義是對弱者的拷打，是用人類的鮮血作為對更高等生物的獎勵。”
    “逃生遊戲是你們的囚籠，但也是晉升的機會，即便十分渺茫。”
    拯救與蛻變，囚籠與晉升。
    蘇林微微皺眉，他已經意識到一些，佐證了內心的猜測。
    連他都有所領悟，蕭琳琳恐怕已經在這份答案裏明白了更多。
    但她仍麵不改色的微笑著，然後緩緩眯起眼睛“大人，我的第三個問題是”
    “蘇林的未來中，哪一條路是最正確的，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希望大人，能詳細回答這個問題，這是我最大的懇求。”
    “”
    祂在沉默，片刻後笑著提醒“孩子，你不該在這個狀態下問出來，這不一定是你的主觀意識。”
    “你現在所謂的忠誠與喜愛，不過是它想看到的。”
    “在被控製下的問題，並不誠心，或許你可以換一個問題，我能為你帶來新的晉升與脫困。”
    祂意有所指，蕭琳琳卻緩緩搖頭“我現在所認為的現實，就是真正的現實。”
    她在說這句話時，已經回頭看向蘇林。
    小女孩站在平台的最中央，身影矮小，倍顯孤獨，卻仍在燦爛的笑著，語氣格外堅定。
    “我不在乎我的忠誠是否有價值，我隻知道他也不會辜負我。”
    “他值得我犧牲，因為人類最偉大的感情與意義，就是犧牲。”
    “這也是，我存在囚籠裏的真正意義。”
    蕭琳琳並不關心機製，並不想詢問關於機製的一切，因為這份真相一定會浮出水麵，不值得浪費寶貴的提問機會。
    比起機製，比起前兩個問題，她最在乎第三個問題的答案。
    甚至，前兩個問題的提出，也隻是為了鋪墊這一刻。
    蕭琳琳在進入這裏的一切表現，那些讓祂所滿意的一切細節，也隻是更深的討好，隻是為了祂能解答最後的問題。
    我讓你滿意，那就應該得到嘉獎。
    不論我的嘉獎是否關係到我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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