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爭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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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炫站在老屋裏,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斑駁的光影映照出屋內陳舊的家具和牆上的老照片。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仿佛時光在這裏停滯了多年。
    他走到牆邊,仔細端詳著牆上的那些老照片。
    照片裏的他還隻是個孩子,那裏有爺爺李三、父親李建國、還有叔叔李國富站在他身旁,小妹叼著奶嘴依偎在父親懷裏…
    李炫的手指輕輕撫過照片,指尖傳來粗糙的觸感,仿佛能感受到照片中那個溫暖的瞬間。
    “小炫子,你叔生前最疼你了。”小姑李秀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歎息。
    李炫回過頭,看到小姑正站在門口,手裏端著一杯熱茶。
    她走進屋裏,將茶杯遞給他,輕聲說道:“喝點茶吧,暖暖身子。”
    李炫接過茶杯,杯中的熱氣嫋嫋升起,茶香在空氣中彌漫。
    他低頭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滑下,稍稍緩解了他內心的焦躁。
    “小姑,我叔他……到底是怎麽走的?”李炫放下茶杯,低聲問道。
    李秀芬沉默了片刻,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
    她走到窗邊,望著外麵的夕陽,緩緩說道:“你叔他……走得突然。那天他從洛城回來,整個人就不對勁了。村裏人都說他像是中了邪,整天神神叨叨的,後來就倒下了,沒撐多久就走了。”
    李炫的心猛地揪緊,他無法相信叔叔會這樣突然離世。他追問道:“他去洛城做什麽?為什麽會突然病倒?”
    “可是我前幾天明明還和他通過電話…”聲音漸不可聞,李炫現在也拿不準自己是否有過這個電話了。
    李秀芬搖了搖頭,目光有些閃爍:“這事兒我也不太清楚。”
    李炫聽得心裏一陣發緊,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問道:“小姑,我叔他……有沒有留下什麽話?或者……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
    李秀芬轉過頭,看著李炫,眼神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她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你叔臨走前,確實留下了一些東西。他說……如果有一天你回來了,就把這些東西交給你。”
    李炫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急切地問道:“什麽東西?在哪兒?”
    還未待小姑有所動作。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李炫回頭看去,隻見幾個村民正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不善的神色。
    “喲,這不是小炫子嗎?”為首的中年男子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叔走了,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李炫認得這個人,是族裏的李老二,一向和叔叔不對付。他強壓下心中的不安,低聲說道:“二叔,我剛聽說叔過世的消息,特地回來看看。”
    李老二冷笑一聲:“回來看看?我看你是回來分家產的吧?”
    李炫皺了皺眉,正想解釋,卻被李秀芬攔住了。她上前一步,沉聲說道:“李老二,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小炫子是我建國哥的親兒子,國富弟的親侄子,回來看看怎麽了?”
    李老二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道:“親侄子?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親侄子?再說了,李國富的房子和地,那可是村裏的財產,我們李家這麽多人都在這,憑什麽讓他一個人獨占?還有秀芬大姐,你已經外嫁了,你少摻和…”
    李炫聽得心裏一陣發堵。他沒想到,叔叔剛走,這些人就開始打起了他遺產的主意。
    “二叔,我……我沒想過要爭什麽家產。”李炫低聲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苦澀。
    李老二冷笑一聲:“沒想過?那你回來幹什麽?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叔那房子和地,值不少錢呢。”
    李秀芬氣得臉色發青,正要開口反駁,卻被李炫攔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二叔,我這次回來,隻是想給叔上炷香,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李老二哼了一聲,轉身帶著人離開了。
    李秀芬看著他們的背影,氣得直跺腳:“這些人,真是無法無天!小炫子,你別理他們,他們就是眼紅你叔的財產。”
    “小姑,您能帶我去我叔的墳地看看嗎?”李炫低聲問道。
    李秀芬點了點頭,帶著李炫穿過村子,來到村後的一片墳地。
    墳地裏雜草叢生,幾座墓碑孤零零地立在那裏,顯得格外淒涼。
    李秀芬指著其中一座新立的墓碑,低聲說道:“那就是你叔的墳。”
    李炫走到墓碑前,看著墓碑上刻著的“李國富之墓”幾個字,再看看不遠處爺爺、父親,還有妹妹的墓碑,心中一陣酸楚,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暮色漸沉,紙錢燃燒的青煙嫋嫋升起,縈繞在新墳和舊墳前,仿佛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李炫跪在潮濕的泥土上,火光照得墓碑上的字跡忽明忽暗。
    李秀芬站在三步開外,手裏攥著把枯黃的艾草,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褲腳的蚊蟲,眼神卻始終不敢與李炫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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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炫啊……”
    她囁嚅著,聲音低得幾乎被夜風吞沒,最終還是從布包裏掏出一個油紙包,遞到李炫麵前,“你叔臨走前,在縣醫院留了這個。”
    紙包在火光中泛著陳舊的暗黃,邊角沾著幾點褐斑,像是血跡,又像是泥土的痕跡。
    李炫的手指剛觸到紙麵,忽然聽見身後草叢傳來窸窣響動。
    李秀芬臉色驟變,一把拽住他手腕:“快收起來!”
    他心頭一緊,抬頭望去,隻見幾道手電筒的光柱刺破夜色,直直地射向他們。
    “我說怎麽墳頭冒青煙呢,原來是小炫回來了。”
    領頭的正是李老二的兄弟李建軍,穿著一件花襯衫,脖子上掛著一條粗大的金鏈子,隨著腳步叮當作響,顯得格外刺眼。
    嘴角掛著一抹冷笑,眼神中透著一絲陰鷙,“怎麽,城裏大學生也惦記著老宅那點磚瓦錢?”
    李炫攥緊油紙包,正要開口辯解,忽然瞥見人群中有個穿深藍中山裝的老者,正死死盯著他手裏的東西。
    那人他認得,是村支書趙德海。
    當年在紅星機械廠時,趙德海常來家裏找叔叔喝酒,關係看似不錯,但李炫總覺得他眼神中藏著些許算計。
    “建軍叔,我隻是來給叔上炷香。”
    李炫站起身,試圖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些。
    趙德海突然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建國走前立過字據,老宅、房子拆遷款和地補償款都留給小炫。”
    說著就從懷裏掏出一張泛黃的紙,展開時,紙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公證處蓋過章的。”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李建軍一把奪過字據,手電筒光掃過紙麵時,李炫分明看見那上麵有幾滴暗褐色的痕跡,形狀像極了渡船上那些青銅鈴鐺。
    更詭異的是,公證處的公章邊緣滲著暗紅,像幹涸的血跡。
    “放屁!”李建軍猛地將字據揉成團,塞進嘴裏,嚼了幾下後吞了下去,“不算數!”
    李炫剛要上前,忽然聽見遠處傳來“叮鈴”一聲。這聲音他記得真切,和渡船上那些青銅鈴鐺的響動一模一樣。轉頭望去,盤龍湖方向不知何時漫起濃霧,霧中隱約有紅光閃爍。
    “鬧鬼了!”不知誰喊了一嗓子,人群頓時亂作一團。
    李炫趁機扯住趙德海的衣袖,低聲問道:“趙叔,我叔到底怎麽沒的?”
    老支書的手冷得像塊冰,聲音卻更冷:“今晚十點,祠堂分家產。”
    他頓了頓,目光如刀般銳利,“帶著字據來。”
    轉場:祠堂)
    祠堂梁上懸著的白熾燈滋滋作響,照得祖宗牌位忽明忽暗。
    李炫坐在最末位的條凳上,看著長桌上擺開的物件:缺口的青瓷碗,發黑的銅煙鍋,還有本裹著油布的筆記本——正是昨夜小姑塞給他的。
    “先說清楚!”李建軍一腳踩在條凳上,金鏈子在領口晃蕩,“老宅、房子拆遷款和地補償款一百二十萬,按老規矩分,長房占七成!就是給我和我哥。”
    說著一手拉著左手上座的李老二,李老二猛嘬了一口煙,搖頭晃腦地應和著。
    “放你娘的屁!”李秀芳拍案而起,“我建國哥早年走了,現在國富弟也走了,但家裏還有小炫子這根苗!你們甭想吃獨戶!”
    爭吵聲此起彼伏,祠堂裏彌漫著一股火藥味。
    李炫卻無心參與這場鬧劇,他悄悄翻開筆記本,翻開第一頁,映入眼簾的是一行熟悉的字跡:“小炫,如果你看到這本筆記,說明我已經不在了。有些事情,我必須告訴你……”
    “83年,我爹從考古工作隊調入機械廠,負責仿製青銅祭器……
    98年,趙德海帶人連夜運走……
    03年,大哥接替父親機械廠工作,從事……
    09年,大哥先走了。
    15年,閨女走了,我愧對大哥。我知道是他們來了……
    今日又在盤龍湖底見青銅鈴陣,與那裏出土之物如出一轍。這次該我了……”
    泛黃的紙頁在翻動時發出蟬蛻般的脆響,喚醒了李炫的記憶。
    李炫聽過父親說過,爺爺李三年輕時曾是洛陽某考古工作隊的一員,參與過許多重要的考古發掘工作。
    在李炫的記憶裏,爺爺的書房裏總是堆滿了各種古籍和青銅器殘片。牆上掛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是爺爺和考古隊的合影,照片裏每個人都戴著防毒麵具,背景是一座被挖開的古墓。
    “那是一座大墓,”爺爺常常指著照片說,“我們發現了不少青銅器,但最珍貴的還是這個。”
    說著,他打開那個烏木抽屜,絹布包裹的青銅鑰匙甫一現世,青黑色的饕餮雙目圓睜,仿佛要吞噬滿室塵埃,“那地宮開啟時,上千件青銅禮器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可都抵不過這枚司南鑰的萬一。”
    銅鏽斑駁的鑰匙在他掌心沁涼刺骨,蛇形紋路猶如藤蔓纏繞著刀身,在暗處竟會滲出朱砂般的微芒。
    李炫數度窺見爺爺用銀針蘸取晨露,沿著北鬥七星的形狀勾勒那些蝕刻的紋樣——那是青銅表麵永遠拭不去的密碼,每逢子夜便在案頭投下星圖似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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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3年,由於工作調動,爺爺李三被調到紅星機械廠工作。那是個生產特種機械的工廠,據說還承擔著一些特殊任務。
    李炫記得父親說過,爺爺在廠裏負責的是“特殊鑄造車間”,專門生產一些形狀怪異的青銅部件。
    後來,爺爺上了年紀,就選擇了退休回村。李炫還記得那天,爺爺臉色蒼白地回到家中,手裏緊緊攥著青銅鑰匙。
    “不能再幹下去了,”爺爺喃喃自語,“太邪門了……”
    或許組織上考慮到爺爺李三的勞苦功高,就把在紅星機械廠的工作給了父親李建國。
    爺爺還嚐試多次阻止,但未果。
    父親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但在李炫的印象裏,父親的手藝是村裏最好的。他常常能聽到村裏人誇讚:“建國那雙手,能造出會動的銅人。”
    叔叔李國富則跟著爺爺在老家給人看看風水。村裏人都說,國富比爺爺還厲害,能看出哪塊地下麵埋著東西。李炫記得,小時候常常看到叔叔拿著羅盤在村裏轉悠,時不時在地上插根銅釘。
    “啪——”
    忽然一聲脆響,銅煙鍋被李建軍掃落在地。
    李炫俯身去撿,發現煙鍋底部刻著個詭異符號——與宣紙上青銅鈴鐺的紋路分毫不差。抬頭正撞上趙德海陰鷙的目光。
    “都閉嘴!”趙德海突然敲響銅鑼,“按建國遺願,老宅歸小炫。這是公證書副本。”他又從公文包裏抽出個文件袋,封口處赫然蓋著血指印。
    李建軍奪過文件袋就要撕,忽然整個人僵在原地。
    祠堂外傳來密集的“叮鈴”聲,像是有千百個青銅鈴鐺在風中搖晃。
    李炫抬頭望去,透過雕花窗欞,看見盤龍湖方向升起血紅霧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村子蔓延。
    “報應…是龍王爺來收賬了…”小姑癱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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