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擊退畫皮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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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炫驚愕之時,周圍那些原本像是“屍體”的家夥們突然同時站了起來,它們身上青灰色褪去,顯現出真實的麵容。隻見一個個麵容猙獰,眼睛中透著幽綠的光,口中發出非人的嘶吼,那聲音在壓抑的酒館內回蕩,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宣判。
李炫這才看清,那銅錢劍身不知何時纏滿了血紅色的絲線——那些絲線正從酒館各個角落蔓延而來,源頭竟是那些抽搐的“屍體”。
“終於舍得出來了?”
袁何人突然冷笑,手腕翻轉間銅錢劍橫掃而過。劍鋒未至,金光已斬斷半數紅絲,那些“屍體”頓時發出淒厲慘叫。
李三笑猛地扯開道袍,露出胸口貼著的紫色符籙:“柳三娘!你以為老子真會中你的傀儡絲?”符紙無火自燃,化作青煙鑽入他七竅。
原本被斬斷的紅絲突然倒卷,竟將李炫腰間酒葫蘆扯向半空。
“接著!”李三笑甩出青銅羅盤。
袁何人咬破食指淩空畫符,血珠凝成敕令印在羅盤背麵。
兩件法器相撞的刹那,酒葫蘆轟然炸裂,漫天酒霧中浮現出個妖嬈身影——那是個身著絳紅紗衣的美婦,發間別著支白玉骷髏簪,十指纏繞著千萬縷猩紅絲線。
“好個師兄弟情深。”
柳三娘朱唇輕啟,聲音似蜜糖裹著砒霜,“李三笑,你騙得奴家好苦啊。”
她玉指輕勾,整座酒館突然扭曲變形。牆皮簌簌剝落,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人臉,那些麵孔張大著嘴,發出無聲的哀嚎。
袁何人將銅錢劍往地上一插,劍身銅錢嘩啦啦散開,在眾人腳下形成八卦陣圖:“三年前汴州三十八條人命,今日該還債了!”
李三笑卻突然扯住老道衣袖:“師兄當心!這些牆皮……”
話音未落,牆麵上的人臉突然噴出黑血。兩名兵丁躲閃不及,被黑血濺到的胳膊瞬間爬滿青紫紋路。
高個兒兵丁當機立斷斬斷右臂,而矮個兒兵丁的慘叫戛然而止——他的血肉正像融化的蠟燭般滴落,在地麵聚成咕嘟冒泡的血球。
“離字·火海!”袁何人劍指抹過眉心,八卦陣中離位驟然升起烈焰。李炫趁機甩出銅錢劍,劍身穿過血球時帶起一串火星,將那汙穢之物燒得滋滋作響。柳三娘嬌笑一聲,紗衣飄散成漫天紅綾,每條紅綾都裹著個雙目流血的醉鬼撲來。
“坎水兌金,天地鎖妖!”李三笑的青銅羅盤淩空飛轉,指針化作金光鎖鏈。老道默契地拋出個酒葫蘆,葫蘆嘴噴出渾濁酒液,遇金鏈即凝成冰棱,將紅綾凍在半空。師兄弟二人背靠背而立,二十年仇怨竟化作渾然天成的合擊陣勢。
柳三娘終於變了臉色,白玉骷髏簪突然炸開,無數骨片在空中組成個巨大骷髏。骷髏下頜開合間吐出漆黑霧氣,所過之處冰棱消融、金鏈鏽蝕。李炫突然感覺左臂饕餮紋滾燙,低頭竟見紋路化作實體,一口咬住襲來的黑霧。
“就是現在!”李三笑突然甩出三枚銅錢嵌入地麵,正是六壬遁甲中的“三才鎖妖陣”。袁何人咬破舌尖,精血噴在銅錢劍上,劍身暴漲三丈金光,如遊龍般穿透黑霧直取骷髏天靈。
柳三娘發出刺耳尖嘯,紅綾裹著身體急速旋轉。當金光劈中骷髏的瞬間,整個酒館地動山搖,牆壁上的人臉紛紛脫落,在空中匯聚成張巨大血口。李炫被饕餮紋牽引著躍起,竟鬼使神差地將銅錢劍刺入血口中央。
“不——!”妖婦的尖叫戛然而止。血口轟然炸開,卻在消散前吐出團黑氣沒入地底。酒館招牌上的“畫脂樓”三字滲出鮮血,柳三娘的聲音從地底傳來:“待奴家補全畫皮……定要生啖爾等血肉……”
煙塵散盡時,酒館已恢複成“醉扶歸”模樣。李三笑癱坐在血泊中,胸前紫色符籙已成灰燼。袁何人沉默著為他渡氣,二十年恩怨盡在這無聲的療傷中。
煙塵漸漸散去,酒館內彌漫著焦糊與酒香混雜的氣味。李炫癱坐在牆角,左臂的饕餮紋仍在隱隱發燙。他望著不遠處正在為李三笑療傷的師父,恍惚間覺得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二十年了…”李三笑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師兄的‘青木回春術’還是這麽霸道。”
袁何人冷哼一聲,手上力道卻加重了幾分:“少廢話。你這‘替身符’用得太險,差點連心脈都燒毀。”
李炫這才明白,原來方才李三笑被銅錢劍穿胸而過卻毫發無傷,是用了替身符的緣故。他掙紮著站起身,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兩人身旁。
“師父…”李炫剛開口,就被袁何人抬眼製止。
“去把門口那兩個兵丁安置好。”老道頭也不回地說,“高個兒的斷臂需要處理,矮個兒…”他頓了頓,“找人給他家人托口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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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炫心頭一緊,轉頭看向門口。高個兒兵丁已經昏迷,斷臂處纏著布條;矮個兒兵丁則已化作塵埃。
“是,師父。”李炫低聲應道,正要轉身,卻被李三笑叫住。
“等等。”李三笑掙紮著坐直身體,渾濁的眼睛突然變得銳利,“這小娃娃是…”
袁何人這才轉過身,拍了拍李炫的肩膀:“我徒弟,李炫。”頓了頓,又補充道:“撿的。”
李三笑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李炫,目光最後停留在他的左臂上:“饕餮紋…有意思。”他突然轉向袁何人,“師兄,你該不會…”
“前麵到了老宅。”袁何人打斷他,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我已經將祖師傳下來的那本《推背圖》給了李炫。”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劈在酒館裏。李三笑猛地站起身,又因傷勢踉蹌了一下:“你瘋了?!《推背圖》是咱們六壬一脈的鎮派之寶,你竟然…”
袁何人神色淡然,仿佛這件事再平常不過。他努嘴示意李炫先離開。李炫雖然滿心疑惑,但還是順從地退到了一旁,繼續處理門口兵丁的傷勢。
李三笑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李炫的背影,側轉過頭來,壓低聲音對袁何人說:“師兄,你到底在想什麽?《推背圖》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參悟的!更何況,他身上的饕餮紋……”
“我自有分寸。”袁何人道,“祖師爺托夢給我,說時候到了。”
“托夢?”李三笑譏諷地笑了,“師兄什麽時候開始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了?”
“三笑,你還記得師父臨終前說的話嗎?”
李三笑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師父…師父說,天機不可輕泄,但若有緣人得之,便是天命所歸。”
袁何人點了點頭,目光深邃:“李炫,就是那個有緣人。”
李三笑沉默了片刻,眼中依舊充滿了懷疑:“師兄,你確定嗎?饕餮紋乃是凶煞之兆,他的命格……”
“命格如何,不是你我能夠妄下定論的。”袁何人打斷了李三笑的話,語氣堅定,“《推背圖》既然選擇了他,那便是天意。”
李三笑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最終隻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罷了,師兄既然已經決定了,我多說也無益。隻是……希望你不要後悔。”
袁何人不為所動,接著起身從李炫那邊拿過一個油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裏麵是一本泛黃的古籍,封麵上“推背圖”三個篆字隱約可見。
“你自己看。”袁何人將書遞給李三笑。
李三笑遲疑地接過,剛翻開第一頁,臉色就變了。書頁上的墨跡竟然在緩緩流動,形成一個個不斷變化的卦象。
“這…”
“等等…”
“這紋路…”李三笑的手微微發抖。
袁何人長歎一聲:“你也看出來了。”
李三笑的手指在《推背圖》封皮上摩挲,羊皮卷特有的粗糙感裹挾著記憶湧來。二十年前那個雨夜,師父臨終前用七星劍劃破掌心,將血滴在第四十九象的讖言上——“茫茫天數此中求,世道興衰不自由”。
此刻書頁上的卦象突然凝固,在“火風鼎”卦象中央滲出猩紅紋路,竟與李炫臂上饕餮紋的走向完全吻合。
“火風鼎現,異人降世…”
“師父臨終前說過,”袁何人看著李炫,自言自語道,聲音裹著窗外的夜梟啼鳴,“若有朝一日《推背圖》自行擇主,便是‘天外來客破死局’之時。”
李三笑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李炫被師父的目光看得心頭一顫。他下意識摸了摸左臂的饕餮紋,那處皮膚正在發燙,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血脈中蘇醒。但他卻無法告知二人自己來自於另一個世界,這個秘密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他的心底。
在這個充滿詭異法術與神秘力量的世界,李炫就像是一個闖入者,努力適應著一切,卻又被重重謎團包裹。
待給高個子兵丁綁紮好後,高個子睜開眼看了下矮個子的痕跡位置,長籲口氣,眼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道長…”
然後,他掙紮著撐起身子,獨臂拉著老道袁何人的衣袖,聲音帶著哭腔又滿是懇切地說道:“校尉大人…還在刺史府等…”他目光又掃過地上那灘人形灰燼,喉結滾動,“求諸位…救救梁州…”
說著就要起身給幾人跪下。
袁何人眼疾手快,連忙扶住高個子兵丁,說道:“莫要如此,降妖除魔本就是我等本分,你且先養好傷,我們這就隨你前往刺史府。”
李三笑也點了點頭,強撐著站起身來,盡管他傷勢不輕,但現今梁州有難,還是決定一同前往。
李炫見狀,也趕忙跟上攙扶著高個子兵丁,四人便一同出了“醉扶歸”酒館,朝著刺史府走去。
此時天色已晚,街道上冷冷清清,偶爾有幾戶人家透出微弱的燈光,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淒涼。
一路上,高個子兵丁將梁州近日發生的怪事一一道來。原來,近一個月來,梁州各地頻繁出現百姓失蹤的案件,一開始隻是些老弱婦孺,大家隻當是普通的拐賣人口,並未太過在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失蹤的人越來越多,甚至一些身強力壯的青年男子也莫名消失。而且,每到夜晚,城中總會傳來奇怪的聲響,像是女子的哭泣聲,又像是野獸的咆哮聲,讓人毛骨悚然。
眾人繼續前行,街道的冷清更增添了幾分凝重。李炫和袁何人、李三笑輪流攙扶著高個子兵丁,腳步匆忙卻又小心翼翼,生怕他的傷勢加重。
刺史府位於梁州城的中心,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建築。朱漆大門,門前兩尊石獅子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威嚴。
隨著距離刺史府越來越近,眾人也愈發能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息。
李炫抬頭望去,隻見朱漆大門前已有衛兵焦急地來回踱步。那那衛兵時不時踮起腳尖,朝著街道盡頭張望,手中的長槍在月光下閃爍著清冷的光。遠遠見到眾人過來,他急忙小跑著過去迎接,腳步在石板路上發出急促的“噠噠”聲。
“周隊正!”衛兵扶住搖搖欲墜的高個兵丁,臉色大變,“您這是…”
話音未落,周隊正獨臂一軟,整個人向前栽去。李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觸手隻覺對方身體滾燙如火。
“快!抬進去!”李三笑厲聲喝道,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符貼在兵丁額頭上。符紙剛貼上就變得焦黑,冒出一縷青煙。
衛兵臉色煞白,連忙招呼同伴抬人。李炫幫忙扶著周隊正,發現他斷臂處的布條已被鮮血浸透,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青紫色。
“妖毒入體。”袁何人沉聲道,迅速掐了個指訣點在兵丁心口,“先護住心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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