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波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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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炫會意,咬破手指將血抹在鏡麵。八卦圖案頓時亮起金光,二十八星宿依次點亮。
    “吼——!”魔鱷似乎感應到威脅,六隻眼睛同時盯向古鏡,長舌如電射來!
    李炫不閃不避,高舉古鏡,金光如柱直射魔鱷麵門!
    “嗤——!”
    金光所過之處,魔鱷的鱗片如雪遇沸油般融化。它發出痛苦的嘶吼,六隻眼睛同時爆裂,黑血噴濺!
    “就是現在!”青陽子突然暴起,燃魂狀態下的他如金色流星,直衝漩渦中心!
    “前輩!”李炫驚呼,卻見青陽子回頭對他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
    “記住,真龍一念,可定乾坤......”
    話音未落,青陽子已衝入漩渦,金光與黑霧激烈碰撞,爆發出震天動地的轟鳴。整個石殿劇烈搖晃,碎石如雨落下。
    “轟隆隆——!”
    漩渦開始不穩定地扭曲,魔鱷發出不甘的咆哮,身體被一點點拉回九幽。金色饕餮虛影趁機撲上,死死咬住魔鱷的脖子,與青陽子合力將其拖回。
    “不——!”楊炎的聲音從漩渦深處傳來,充滿絕望與憤怒,“我不會就這麽......”
    最後的爆炸聲中,漩渦徹底閉合,石殿恢複平靜,隻餘滿地狼藉。
    “咳咳......”李炫艱難地爬起身,左臂的饕餮紋已經消失,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八卦鎮魔鏡碎成數塊,幽冥刃也黯淡無光。
    環顧四周,已不見青陽子的蹤影。這位神秘的道人,竟以自身為代價封印了九幽通道。
    “前輩......”李炫黯然神傷,卻突然聽到一聲微弱的呻吟。
    循聲望去,石殿角落的陰影中,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正在蠕動——是楊炎!他竟然還沒死透!
    李炫強忍傷痛,撿起幽冥刃,踉蹌著走到楊炎身前。此時的楊炎已恢複人形,但半邊身子焦黑如炭,獨眼黯淡無光。
    “為......為什麽......”楊炎氣若遊絲,“你會有......真龍血脈......”
    李炫冷冷地看著他:“我也想知道。”
    楊炎突然詭異地笑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他艱難地抬起手,指向石殿深處的一麵壁畫,“那裏......有你要的......答案......”
    話音剛落,他的手無力垂下,氣息全無。
    李炫強撐著身體,緩步走向楊炎所指的那麵壁畫。石殿內光線昏暗,壁畫上的圖案模糊不清,但當他靠近時,卻猛然倒吸一口涼氣——
    壁畫上赫然繪著一座宮殿,殿前跪著數十名身著黑袍的人,而高坐殿上的身影雖模糊不清,但頭頂的冠冕分明是帝王規製!更令人心驚的是,壁畫角落還繪著一個熟悉的標記:一輪紅日從山巔升起,正是李唐皇室的徽記!
    “這......”李炫手指微顫,輕輕撫過那個徽記。指尖觸到的瞬間,壁畫突然剝落下一塊,露出後麵隱藏的另一層畫麵——一個身著龍袍的背影,正在與一個無麵人密談。
    “果然另有其人!”李炫心頭劇震。他急忙檢查四周牆壁,果然在其他壁畫後麵也發現了類似場景:有人秘密接見影宗高層,在深夜傳遞密信,甚至......在祭壇上舉行某種儀式。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一幅: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血池邊,手中捧著的正是傳國玉璽的碎片!而血池中浸泡著的,赫然是幾個孩童的屍骨。
    “以童男童女之血養玉......”李炫想起古籍中的邪術記載,胃裏一陣翻騰。他繼續搜尋,終於在殿角發現了一塊被刻意遮掩的石碑。抹去上麵的灰塵,碑文雖已模糊,但仍可辨認:
    “......丙申年七月初七,太子獻祭......”
    後麵的字跡已被利器刮花,但李炫腦海中已浮現出一個可怕的猜想。他急忙返回楊炎屍體旁,仔細搜查,從其懷中找出一封燒毀大半的信箋。殘存的字跡依稀可辨:
    “......計劃有變......蜀王不可留......太子已應允......”
    落款處蓋著一個模糊的印鑒,但邊緣仍能看出是四爪龍紋——這是親王級別的印信!
    “不是太子......是另一位親王?”李炫眉頭緊鎖。忽然,他注意到楊炎左手緊握成拳,指縫中似有東西閃爍。掰開一看,竟是一枚精致的金扣,上麵刻著一個小小的“泰”字。
    “泰......魏王李泰?!”
    李炫如遭雷擊。魏王李泰,李世民第四子,太子的同母弟弟,素以文采風流著稱,在朝中頗有賢名。難道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竟然是......
    “不對。”李炫很快冷靜下來,“這太明顯了,可能是栽贓。”
    他繼續搜查,在石殿深處發現了一間暗室。推門而入,裏麵擺著一張石案,案上整齊擺放著數十個木盒。李炫打開最近的一個,頓時毛骨悚然——盒中竟是一張完整的人皮,麵部五官清晰可辨,正是柳三娘的模樣!
    “畫皮妖的替身?”李炫強忍惡心,檢查其他人皮,發現每張臉都不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令人不安的是,其中一個木盒中的人皮,麵容竟與魏王李泰有七分相似!
    “果然有詐。”李炫冷笑,“這是要嫁禍魏王。”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餘光瞥見暗室角落還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匣子。打開後,裏麵是一枚青銅令牌,正麵刻著“影宗”二字,背麵卻是一個從未見過的標記:一朵蓮花托著一輪彎月。
    “白蓮教與拜月教的標記結合?”李炫心中疑雲更甚。他忽然想起聶隱娘曾說過,柳三娘最近與西域勢力有所勾結。難道畫皮妖已經叛出影宗,投靠了新的主子?
    帶著重重疑問,李炫返回主殿。此時聶隱娘已帶著援兵趕到,正指揮玄甲軍清理現場。
    “李參軍!”聶隱娘快步走來,“蜀王和太子已安全送回長安,陛下命你即刻入宮覲見。”
    李炫點頭,將發現一一告知,唯獨隱去了魏王相關的線索。
    “蓮花托月......”聶隱娘眉頭緊鎖,“這是‘新月教’的標記,三十年前曾被袁天罡師尊剿滅,沒想到死灰複燃。”
    “新月教?”
    “白蓮教的一個分支,融合了拜月教的邪術,專擅攝魂奪魄之術。”聶隱娘沉聲道,“看來柳三娘確實投靠了他們。”
    李炫若有所思:“那壁畫上的皇室成員......”
    “未必是真。”聶隱娘打斷他,“新月教最擅長的就是‘畫影圖形’之術,可以偽造任何人的形象。參軍切莫被迷惑。”
    李炫點頭稱是,但心中的疑慮並未消除。離開前,他最後掃視了一圈石殿,忽然注意到一個先前忽略的細節:祭壇上的蠟燭排列方式十分特殊,七根黑燭圍繞一根紅燭,形成一個古怪的圖案。
    “這是......北鬥噬心陣?”李炫想起《天罡正法》中的記載,這種陣法需要以至親之血為引,可奪人氣運,噬人心魄。“難道有人想通過此法謀奪太子之位?”
    帶著這個可怕的猜想,李炫隨聶隱娘離開石殿。走出不遠,他忽然回頭望去,隱約看到一抹紅影在遠處的山崖上一閃而過——那窈窕的身形,像極了柳三娘!
    “果然還活著......“李炫握緊拳頭,“下次見麵,必取你性命!”
    驪山一役後的第七日,長安城終於恢複了表麵的平靜。
    朱雀大街上,金吾衛的巡邏比往日密集了許多。東西兩市的商販們依舊吆喝著買賣,隻是言談間多了幾分謹慎。茶樓酒肆裏,說書人繪聲繪色地講述著\"祭天大典驚變\"的故事,卻無人敢提及太子與蜀王的生死。
    永興坊,李府。
    李炫半倚在書房軟榻上,手中捧著一卷《貞觀政要》,目光卻落在窗外那株老槐樹上。樹影婆娑間,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絲線交織——正如這場陰謀的真相,看似雜亂無章,實則環環相扣。
    “大人,藥熬好了。”王鐵柱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
    李炫接過藥碗,苦澀的氣息撲麵而來。他仰頭一飲而盡,眉頭都沒皺一下——比起驪山石殿中的傷痛,這點苦味實在算不得什麽。
    “今日可有什麽消息?”李炫放下藥碗,狀似隨意地問道。
    王鐵柱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秦小將軍派人來傳話,說陛下已經醒了,但傷勢未愈,暫由長孫大人監國。”
    李炫指尖輕叩案幾:“太子和蜀王呢?”
    “太子殿下......”王鐵柱聲音更低了,“據說在東宮養傷,但宮門緊閉,無人得見。蜀王殿下倒是傳出消息,說已經能下床走動了。”
    李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日在驪山石殿,他親眼所見太子被囚禁在祭壇上,而蜀王則被鎖在陰陽井中。如今二人“安然無恙”地回到長安,其中必有蹊蹺。
    “還有一事......”王鐵柱欲言又止,“魏王府近日閉門謝客,據說魏王殿下染了風寒。”
    李炫眼中精光一閃。魏王李泰,這個在楊炎屍體上發現的線索,如今突然“染病”,未免太過巧合。
    “知道了。你去準備些補品,明日我要去拜訪幾位大人。”
    待王鐵柱退下,李炫從懷中取出那枚從楊炎身上找到的金扣。銅製紐扣不過拇指大小,上麵陰刻的“泰”字卻清晰可辨。他輕輕摩挲著這個小小的證物,思緒回到驪山石殿中看到的那些壁畫和密信。
    “魏王......”李炫喃喃自語,“若真是你所為,動機何在?”
    按照常理,魏王李泰乃長孫皇後所出,與太子李承乾一母同胞,素來兄弟情深。且魏王以文采聞名,在朝中素有賢名,從未表現出對儲位的野心。這樣一個人,為何要勾結影宗,策劃如此驚天陰謀?
    李炫起身走到書架前,從暗格中取出一個錦囊。倒出裏麵的物件——半塊玉璽碎片、青銅令牌、燒毀的信箋殘片,以及幾張他憑記憶臨摹的壁畫圖案。這些零散的線索如同散落的拚圖,等待被重新組合。
    “不對......”李炫突然皺眉,“若魏王真是主謀,為何要在楊炎身上留下如此明顯的證據?”
    他拿起那枚金扣仔細端詳,忽然發現邊緣有一道細微的劃痕——這分明是被人故意做舊的痕跡!真正的親王用物,怎會有這等粗劣的仿製痕跡?
    “栽贓!”李炫恍然大悟,“有人故意要引我懷疑魏王!”
    這個發現讓他背後滲出冷汗。若真有人處心積慮要嫁禍魏王,那麽真正的幕後黑手必然隱藏得更深,而且對朝中局勢了如指掌。
    李炫鋪開一張宣紙,提筆寫下幾個關鍵人名:太子、蜀王、魏王、長孫無忌、侯君集、楊炎......思索片刻後,他又添上了“袁天罡”和“青陽子”。
    “太子被前太子魂魄附體,但驪山石殿中的太子又是何人?蜀王被剜去龍形胎記,如今回宮的又是真是假?”李炫在“太子”和“蜀王”旁各畫了一個問號。
    他的目光移到“魏王”上,又緩緩搖頭。太明顯的線索往往是最拙劣的陷阱。那麽,誰會是真正的受益者?
    “長孫無忌?”李炫筆尖一頓。作為國舅,長孫無忌在朝中權勢滔天,若皇帝和太子同時出事,他確實有機會左右朝局。但動機呢?長孫家與皇室休戚與共,顛覆李唐江山對他有何好處?
    筆尖移到“侯君集”和“楊炎”上,又緩緩劃去。這兩人已經伏誅,影宗勢力也被連根拔起。那麽......
    “袁天罡?”李炫眉頭緊鎖。這位太史令行蹤詭秘,知曉太多隱秘。但他在關鍵時刻出手相助,更不惜燃魂封印九幽通道,怎麽看都不像幕後黑手。
    最後是“青陽子”。李炫筆尖懸在這個名字上方,遲遲未能落下。這位神秘道人救他性命,最終為封印九幽通道而魂飛魄散。若連這樣的人都要懷疑,那這世上還有誰可信?
    “不對,一定漏了什麽......”李炫揉了揉太陽穴,忽然想起石殿暗室中那枚蓮花托月的令牌。
    “新月教!”他猛地坐直身體,“柳三娘投靠的新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