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派兩名斥候前去查探。”
    斥候很快回報：驛站一切正常，驛丞已準備好房間和熱食。
    “奇怪......”李炫喃喃自語，“這一路伏擊不斷，為何到了驛站反而風平浪靜？”
    楊妃輕聲道：“或許他們知道驛站有駐軍，不敢輕舉妄動。”
    “但願如此。”李炫不敢大意，命令金吾衛分兩批休息，始終保持一半人手警戒。
    入夜後，崤山驛一片寂靜。李炫站在院中值守，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叮鈴”聲——是腰間的陽鈴在微微震動！
    有危險靠近！
    幾乎同時，驛站西側的圍牆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爬行。李炫悄悄摸過去，借著月光，他看到牆頭上探出幾條細長的黑影——是蛇！足有數十條之多，每條都有手腕粗細，鱗片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
    “敵襲！”李炫一聲厲喝，幽冥刃出鞘，刀光如練，瞬間斬落數條毒蛇。
    金吾衛聞訊趕來，火把照亮了院牆。隻見牆上爬滿了毒蛇，吐著猩紅的信子，場麵駭人！
    “是西域藍鱗蝮蛇！”校尉驚呼，“見血封喉！”
    “用火！”李炫命令道，“蛇怕火！”
    侍衛們立刻點燃火把，揮舞著驅趕蛇群。就在這時，驛站大門突然“轟”的一聲被撞開，一群黑衣人持刀衝了進來！
    “保護娘娘！”李炫一邊指揮侍衛結陣防禦，一邊揮刀斬殺襲來的毒蛇。場麵一時混亂至極。
    黑衣人訓練有素，很快突破了外圍防線。李炫被三名高手圍攻，一時脫不開身。眼看一名黑衣人突破重圍，衝向楊妃的房間，李炫心急如焚！
    “砰！”
    房門突然炸裂，一道白光激射而出，正中那名黑衣人胸口！黑衣人慘叫一聲，倒飛出去，胸口赫然插著一根金簪——正是楊妃所戴！
    楊妃手持青冥燈緩步走出，燈焰暴漲，照亮了她冷若冰霜的麵容。她手指輕彈，又是三根金簪激射而出，精準命中三名黑衣人的咽喉！
    “娘娘......”李炫目瞪口呆。
    楊妃不答，將青冥燈高舉：“幽冥退散！”
    綠光大盛，院中的毒蛇如遭雷擊，紛紛抽搐著化為黑水。黑衣人們見狀，立刻吹響口哨，迅速撤退。
    “別追了。”楊妃攔住欲追擊的侍衛，“小心調虎離山。”
    李炫快步上前：“娘娘無恙？”
    楊妃搖搖頭，低聲道：“他們不是來殺人的，而是來試探的。”
    “試探？”
    “試探本宮的實力。”楊妃冷笑，“看來新月教已經起疑了。”
    李炫心頭一震。楊妃隱藏實力多年，如今為了自保不得不顯露身手，恐怕會引來更多麻煩。
    “參軍不必擔憂。”楊妃仿佛看穿他的心思，“本宮既然決定出手，就不怕他們知道。”
    她轉身回房，背影挺拔如鬆，哪有半分深宮婦人的柔弱？
    這一夜再無變故。天亮後，李炫清點損失——兩名侍衛重傷，五人輕傷，所幸無人喪命。
    “大人，今日行程如何安排？”校尉請示道。
    李炫看了看地圖：“繼續走山路，傍晚應該能到澠池縣。那裏有駐軍，相對安全。”
    校尉領命而去。李炫則獨自站在驛站院中，思索著昨夜的襲擊。那些黑衣人招式淩厲，配合默契，明顯是軍中好手。而驅使毒蛇的手段，又像是新月教的作風。這兩撥人為何會同時出現？是巧合，還是......
    “參軍可是在想昨夜之事？”楊妃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一襲素衣，晨光中更顯清麗。
    李炫行禮道：“娘娘起得真早。臣確實在想，昨夜襲擊我們的，似乎不止一方勢力。”
    楊妃微微頷首：“參軍眼力不錯。黑衣人是晉王府的死士，毒蛇則是新月教的手筆。”
    “他們聯手了？”李炫心頭一震。
    “不，恰恰相反。”楊妃冷笑，“他們是在互相牽製。晉王府想挾持本宮，新月教則想殺人奪寶。兩方撞在一起，反而讓我們有了喘息之機。”
    李炫恍然大悟。難怪昨夜襲擊雖猛，卻雜亂無章，原來是兩撥人在互相幹擾！
    “娘娘高明。”李炫由衷佩服，“那我們今日......”
    “光明正大地走官道。”楊妃輕聲道，“他們越是互相牽製，我們越要堂而皇之。這樣他們反而不敢輕舉妄動。”
    李炫深以為然。兩人商議已定，車隊再次啟程。這一次，李炫特意讓楊妃乘坐最顯眼的鳳輦，自己則騎馬護衛在側，擺出一副有恃無恐的姿態。
    果然，官道上的跟蹤者雖然多了起來，但都保持著距離，沒有一方敢率先出手。李炫甚至注意到，幾撥人馬在遠處的林間發生了小規模衝突，顯然是在互相牽製。
    “果然奏效。”校尉低聲道，“他們互相盯著，誰也不敢先動手。”
    李炫點頭，卻不敢有絲毫鬆懈。他知道，這種微妙的平衡隨時可能被打破。
    正午時分，車隊在一處溪流邊休整。李炫剛下馬，就聽到溪對岸的樹林中傳來一陣打鬥聲，隱約可見刀光劍影。
    “又打起來了。”校尉咋舌，“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次了。”
    李炫眯起眼睛望去，隻見林間人影晃動，不時傳來慘叫。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視線——是聶隱娘！她手持長劍，正與三名黑衣人激戰，身形如鬼魅般飄忽不定。
    “聶姑娘？”李炫心頭一緊，正欲上前相助，卻被楊妃攔住。
    “別急。”楊妃低聲道，“看看再說。”
    隻見聶隱娘劍法淩厲，轉眼間就斬殺兩名黑衣人，剩下一人倉皇逃竄。她也不追，而是轉身走向溪邊，似乎在尋找什麽。
    “聶姑娘！”李炫忍不住喊道。
    聶隱娘聞聲抬頭，看到李炫一行，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輕盈地躍過溪流，來到近前。
    “參軍，娘娘，你們沒事吧？”她氣息微亂，顯然剛經過一番惡戰。
    “我們無礙。”李炫關切地問，“你怎麽會在這裏？不是先去洛陽了嗎？”
    聶隱娘擦了擦劍上的血跡：“我本已快到洛陽，卻聽說晉王府派出了大批死士，擔心你們安危，就折返回來接應。”
    她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這是王鐵柱讓我轉交給參軍的。他已安全抵達洛陽，見到了守備將軍，援兵三日後就能到。”
    李炫接過信，快速瀏覽一遍，確認是王鐵柱的筆跡，內容與聶隱娘所說一致。
    “太好了。”他鬆了口氣，“有洛陽守備的援兵，後麵的路就好走多了。”
    聶隱娘點點頭，突然壓低聲音：“不過，我回來時發現，跟蹤你們的不止晉王府和新月教，還有其他勢力。”
    “其他勢力？”李炫心頭一凜。
    “金吾衛中的暗樁。”聶隱娘聲音極低，“我沿途解決了三個，但他們人數不少，都是奉命監視楊妃娘娘的。”
    李炫與楊妃對視一眼，心中了然——皇帝終究還是不放心楊妃，派了心腹暗中監視。
    “無妨。”楊妃淡然道，“陛下多疑，本宮早已習慣。”
    聶隱娘又補充道：“另外，紫微宮那邊也有異動。據說新月教的大祭司已潛入洛陽，正在尋找那麵銅鏡的下落。”
    李炫握緊拳頭：“我們必須趕在他們前麵！”
    “不必著急。”楊妃突然道，“那鏡子藏在一處密室，隻有本宮手中的鑰匙才能打開。他們翻遍紫微宮也找不到。”
    正說話間，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眾人警覺地望去，隻見一隊騎兵正疾馳而來，旌旗招展，赫然是洛陽守軍的旗號！
    “是援兵？”校尉喜出望外。
    李炫卻眉頭緊鎖：“不對，王鐵柱信中說援兵三日後才到，怎會提前這麽多？”
    他話音剛落，那隊騎兵已衝到近前。為首一名將領高聲道：“奉洛陽留守張士貴之命，特來迎接楊妃娘娘！”
    李炫定睛一看，而且這些騎兵雖然穿著唐軍服飾，但馬鞍和兵刃的製式卻略有不同——是假冒的！
    “有詐！”李炫厲喝一聲，“結陣防禦！”
    幾乎同時，那“將領”已獰笑著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刀疤縱橫的臉：“晚了！給我上！”
    假騎兵們紛紛亮出兵刃，殺氣騰騰地衝了過來！
    李炫眼見假騎兵衝來，立刻拔刀在手，同時高喊：“護住娘娘！”
    金吾衛迅速結成圓陣，將楊妃的馬車護在中央。聶隱娘身形一閃，已躍上車頂，長劍出鞘，寒光凜冽。
    “殺！”
    李炫幽冥刃青光暴漲，縱身躍起，一刀劈向為首的刀疤臉。刀疤臉舉刀格擋，“錚”的一聲金鐵交鳴，火星四濺！
    “好大的力氣！”刀疤臉虎口震裂，驚駭不已。
    李炫不答，刀勢一轉，橫掃對方腰腹。刀疤臉倉皇後仰，堪堪避過這致命一擊，卻見李炫突然變招，刀鋒上挑——
    “噗！”
    幽冥刃自下而上，貫穿刀疤臉的下頜，刀尖從頭頂穿出！
    刀疤臉雙目圓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麽死了。李炫一腳踹開屍體，抽刀轉身，殺向其他敵人。
    戰況激烈，假騎兵人數雖多，但李炫和聶隱娘均是頂尖高手，再加上訓練有素的金吾衛，一時竟打得難分難解。
    “參軍小心！”
    聶隱娘大聲提醒。李炫本能地側身，一支冷箭擦著他的臉頰飛過，釘在身後樹幹上，箭尾兀自顫動！
    抬眼望去，隻見遠處山坡上，一名弓箭手正張弓搭箭，瞄準了楊妃的馬車！
    “侯亮！”李炫心頭一震。
    那弓箭手身形瘦削，麵容陰鷙，正是侯君集的義子侯亮！他見一箭不中，立刻又抽出三支箭，弓弦如滿月——
    “嗖嗖嗖！”
    三箭齊發，分別射向楊妃、李炫和聶隱娘！
    千鈞一發之際，楊妃娘娘掌中青銅燈明顯比以往更亮了一下，三支箭矢仿佛撞上一堵無形牆壁，紛紛偏離軌道，斜插在地上！
    “什麽？”侯亮大驚失色。
    李炫抓住機會，一枚斷箭脫手而出，直取侯亮咽喉！侯亮倉促閃避，斷箭擦著他的脖子劃過，帶出一溜血花。
    “撤！”
    侯亮見勢不妙，吹響口哨，假騎兵們立刻調轉馬頭，朝山林中逃竄。
    “別追了！”李炫攔住欲追擊的侍衛，“小心調虎離山！”
    他快步走到楊妃馬車前：“娘娘無恙？”
    車簾掀起，楊妃神色如常：“本宮無事。這些賊人......”
    “是侯君集的餘黨。”李炫沉聲道，“為首的是他義子侯亮，箭術超群。”
    楊妃微微頷首：“看來想置我們於死地的人，比預想的還要多。”
    正說話間，遠處又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眾人頓時警覺起來，紛紛握緊兵刃。
    “還有伏兵？”校尉聲音發顫。
    李炫凝目望去，隻見官道盡頭塵土飛揚，一隊黑甲騎兵疾馳而來，旌旗獵獵，上麵赫然繡著一個“張”字！
    馬蹄聲如雷，黑甲騎兵如潮水般湧來。為首一員大將，身披玄甲，手持長槊，正是洛陽留守張士貴！
    “李參軍！”張士貴聲如洪鍾，勒馬停在李炫麵前，“本將來遲，讓參軍受驚了！”
    李炫長舒一口氣，拱手行禮：“張將軍來得正是時候。若非將軍及時趕到，恐怕我等凶多吉少。”
    張士貴翻身下馬，目光掃過滿地狼藉：“這些賊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官道上截殺朝廷命官！”
    他走到楊妃馬車前，單膝跪地：“臣張士貴，參見娘娘。臣護駕來遲，請娘娘恕罪。“
    車簾微掀，露出楊妃略顯蒼白的麵容：“張將軍平身。將軍能及時趕到，本宮甚是欣慰。”
    張士貴起身，轉向李炫：“參軍，王鐵柱已到洛陽，將情況告知本將。本將立刻點齊五百精兵前來接應，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李炫搖頭：“將軍言重了。若非將軍威懾，那些賊人也不會退得如此之快。”
    張士貴冷哼一聲：“侯亮那廝，本將早晚要取他首級！”他大手一揮，“傳令下去，全軍護送娘娘入城！”
    有了張士貴的重兵護衛，車隊再無阻礙，順利抵達洛陽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