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哀牢山。”岩罕指著遠處的山脈，“鬼霧林在山脈深處，常年被霧氣籠罩，我們當地人都不敢輕易進入。”
    李炫點點頭“飛機殘骸在哪裏發現的？”
    “在鬼霧林邊緣的野狼穀。”岩罕轉動方向盤，拐上一條更窄的山路，“是一個采藥老人發現的，他本來想去那片山穀采一種稀有草藥，結果看到了飛機。”
    車子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到達了一個小型警務站。這裏是進入哀牢山腹地的最後一個前哨站，再往前就隻能徒步了。
    警務站的木站長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警察，滿臉風霜，見到李炫後熱情地握手“李先生，可算把您盼來了。那架飛機太邪門了，我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李炫放下背包“能帶我去看看嗎？”
    “今天太晚了。”木站長看了看天色，“山路不好走，天黑前趕不回來。明天一早我派人送您過去。”
    夜幕降臨，哀牢山籠罩在一片神秘的寂靜中。李炫站在警務站的小院裏，望著遠處山脈的輪廓。月光下，山間飄蕩著縷縷霧氣，如同遊動的白紗。
    “那是鬼霧林的霧氣。”岩罕走到他身邊，遞過一杯熱茶，“即使在晴天，那裏也終年不散。老人們說，那是陰間的氣息，活人吸多了會迷失魂魄。”
    李炫接過茶杯“你們當地人有沒有關於‘黃泉眼’的傳說？”
    岩罕的手明顯抖了一下，茶水灑出幾滴“您您怎麽知道這個？”
    “資料上看到的。“李炫注視著年輕警官的反應，“那是什麽？”
    岩罕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那是我們彝族的禁忌。傳說鬼霧林深處有一個通往陰間的洞口，叫做‘黃泉眼’。很久以前，我們的畢摩（祭司）會用特殊儀式封印它，防止陰間的惡鬼來到陽間。”
    “東瀛人知道這個傳說？”
    “二戰時，東瀛軍隊曾經在鬼霧林駐紮過。”岩罕聲音更低了，“他們抓了很多彝族人和傣族人去做苦力，後來那些人全都失蹤了。老人們說，東瀛人在找"黃泉眼"，想打開它獲取陰間的力量。”
    李炫心頭一震。這與清泉山莊古井中的“龍心”何其相似！都是連接陰陽兩界的力量源泉。佐藤一夥人搶走“龍心”，又來到尋找“黃泉眼”的哀牢山他們到底要幹什麽？
    第二天天剛亮，李炫就在岩罕和兩名當地向導的陪同下出發了。山路越來越窄，最後完全消失，隻剩下茂密的原始叢林。參天大樹遮天蔽日，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腐葉氣味。
    走了約四個小時，領路的向導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處山穀“野狼穀到了，飛機就在下麵。”
    撥開茂密的灌木，李炫終於看到了那架傳說中的飛機——一架白色的私人噴氣機完好無損地停在山穀中央的一片空地上，周圍草木倒伏，顯然是降落時造成的。詭異的是，飛機周圍十米範圍內的植物全部枯萎發黑，與周圍鬱鬱蔥蔥的植被形成鮮明對比。
    “就像被什麽吸走了生命力”李炫喃喃自語。
    岩罕和兩名向導明顯不敢靠近，站在原地躊躇。李炫理解他們的恐懼，獨自一人向飛機走去。
    隨著距離接近，李炫感到一股陰冷的氣息從飛機方向傳來，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視。他默念淨心神咒，穩住心神，繼續前進。
    飛機艙門大開，舷梯放下，就像等待著乘客登機一般。李炫踏上舷梯，進入機艙。
    機艙內空無一人，但座椅上散落著各種個人物品——手機、筆記本電腦、甚至還有喝了一半的咖啡杯，仿佛乘客們剛剛匆忙離開。駕駛艙的門虛掩著，李炫推開門，發現飛行控製麵板完好無損，儀表盤上的數據顯示飛機是正常關閉引擎的。
    “沒有打鬥痕跡，沒有血跡”李炫仔細檢查每一個細節，“就像所有人突然決定離開飛機”
    他的目光落在副駕駛座位上的一張地圖上。那是一張手繪的哀牢山地形圖，上麵用紅筆標出了一條路線，終點是一個畫著紅色圓圈的區域，旁邊寫著幾個東瀛文字。
    李炫雖然不懂東瀛文，但那幾個字中有一個他認識——“黃泉”。
    “果然是為了‘黃泉眼’而來”李炫小心地收起地圖，繼續搜索機艙。
    在機艙後部的儲物櫃裏，他發現了一個黑色金屬箱，箱子上刻著九瓣菊花紋。箱子上了鎖，但李炫用幽冥刃輕輕一撬就打開了。
    箱子裏是一個奇怪的裝置——一個青銅製成的圓盤，盤麵刻滿了古老的符文，中央凹陷處正好可以放入一個拳頭大小的球體。圓盤邊緣有七個小型凹槽，排列方式與北鬥七星一致。
    “這是某種祭祀法器？”李炫小心地拿起圓盤，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詭異力量。
    就在這時，幽冥刃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陳老太的聲音在他腦海中急促響起“小炫子，快離開這裏！有東西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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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炫心頭警鈴大作，迅速將圓盤裝入背包，衝出機艙。剛跑到舷梯中部，他就感到整個飛機突然震動了一下，緊接著一陣刺骨的寒意從機艙內湧出，仿佛打開了冰窖的大門。
    “李先生！快跑！”岩罕在遠處大喊。
    李炫跳下舷梯，頭也不回地向岩罕他們跑去。身後傳來“咯吱咯吱”的金屬扭曲聲，他回頭一看，隻見飛機的外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鏽蝕、凹陷，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扁的易拉罐。
    “快走！”李炫衝到三人身邊，“離開這裏！”
    四人拚命向來時的路跑去，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整架飛機徹底坍塌成一堆廢鐵。更可怕的是，那股詭異的腐朽氣息正在向他們蔓延，所過之處草木凋零，土地變黑。
    跑了約莫二十分鍾，四人終於甩開了那股恐怖的氣息，停下來大口喘氣。
    “那那是什麽鬼東西？”一名向導臉色慘白，雙腿發抖。
    李炫搖搖頭“不清楚，但絕對不是自然現象。”他看了看四周，“我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研究這張地圖。”
    岩罕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最近的彝族村寨離這裏還有三小時路程，是我表哥的村子，可以去那裏。”
    傍晚時分，四人終於抵達了那個隱藏在深山中的彝族村寨。村子不大，約莫三十多戶人家，全是傳統的木結構吊腳樓。炊煙嫋嫋升起，給這個與世隔絕的小村落增添了幾分生氣。
    岩罕的表哥叫岩龍，是村裏的獵人，身材魁梧，臉上有一道疤痕。聽說李炫是來調查東瀛人和鬼霧林的，他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鬼霧林不是活人該去的地方。”岩龍用生硬的普通話說道，“特別是最近，霧氣比往常更濃了，晚上還能聽到裏麵傳出奇怪的聲音。”
    李炫拿出那張在飛機上找到的地圖“你知道這個紅圈標記的地方嗎？”
    岩龍隻看了一眼就臉色大變“這這是"黃泉眼"的位置！“他猛地抬頭，“你們從哪裏得到這個的？”
    “從東瀛人的飛機上。”李炫如實相告，“他們可能已經去了那裏。”
    岩龍的表情變得異常複雜，恐懼中夾雜著憤怒“又是東瀛人九十年前他們就來過，殺死了我們很多人”
    他站起身，走到屋角的一個老舊木箱前，取出一個用紅布包裹的物件。小心翼翼地打開後，露出一塊鏽跡斑斑的金屬牌，上麵刻著東瀛文字和九瓣菊花紋。
    “這是我爺爺留下的。當年東瀛軍隊在鬼霧林建了個秘密基地，抓了很多村民去做苦力。我爺爺是少數逃出來的，他說東瀛人在挖什麽東西後來那些被抓的人全都沒回來。”
    李炫仔細查看金屬牌，上麵的東瀛文字已經模糊不清，但九瓣菊紋清晰可辨——又是九菊一流的標記！
    “岩龍大哥，能帶我去鬼霧林邊緣看看嗎？”李炫請求道，“不用進去，就在外圍觀察一下。”
    岩龍猶豫了很久，最終點頭“明天一早我帶你去。但有個條件——絕對不能進入霧區，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當晚，李炫住在岩龍家的客房裏。夜深人靜時，他取出青銅圓盤仔細研究。圓盤上的符文非常古老，有些甚至不是中原文字，更像是某種更原始的符號。
    “這應該是用來進行某種儀式的法器。”陳老太的聲音從幽冥刃中傳來，“中央的凹陷處明顯是要放什麽東西”
    李炫心頭一動“會不會是‘龍心’？”
    “很有可能。”張明遠接口，“七個星位凹槽可能代表需要七種祭品，或者七個步驟。”
    正當李炫沉思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像是許多人低聲呢喃，又像是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但更加有節奏感。
    李炫輕輕拉開窗簾一角，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為之一窒——村外的山林間飄蕩著淡淡的霧氣，霧氣中隱約可見數十個模糊的人影，他們排成一列，緩慢地向鬼霧林方向移動。最詭異的是，這些人影都沒有腳，仿佛漂浮在空中。
    “陰兵過道”李炫倒吸一口冷氣。這是極其罕見的現象，通常預示著陰陽兩界的屏障正在減弱。
    那些人影漸漸消失在霧氣中，但低語聲卻持續了很久才完全消失。李炫一夜未眠，時刻警惕著任何異常動靜。
    第二天拂曉，岩龍就準備好了進山的裝備——砍刀、繩索、幹糧和一壺自家釀的米酒。
    “喝了這個能驅寒避邪。”岩龍將酒壺遞給李炫，“鬼霧林的濕氣很重，容易讓人生病。”
    兩人沿著一條幾乎被雜草掩蓋的小路向深山進發。隨著海拔升高，周圍的植被變得越來越茂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感。
    走了約三個小時，岩龍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那就是鬼霧林的邊界。”
    李炫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隻見前方幾十米處，森林被一層濃密的白霧籠罩，那霧氣如同有生命般緩緩流動，卻始終不散。更詭異的是，霧氣與晴朗的天空形成了一條清晰的分界線，就像被一堵無形的牆擋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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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前就不能走了。”岩龍的聲音變得低沉，“霧氣會讓人迷失方向，永遠走不出來。”
    李炫點點頭，從背包中取出羅盤。令他驚訝的是，羅盤的指針在這裏瘋狂旋轉，完全失去了指示方向的功能。
    “沒用的。”岩龍搖頭，“鬼霧林裏所有指南針都會失靈。老人們說，那是因為地下有巨大的磁石，但我覺得沒那麽簡單。”
    李炫收起羅盤，仔細觀察霧氣的流動模式。突然，他在霧氣邊緣的地麵上發現了什麽——幾個清晰的腳印，還有一根被丟棄的煙頭。
    “有人來過這裏”李炫蹲下身檢查煙頭，“而且是最近，不超過兩天。”
    岩龍臉色變得難看“是那些東瀛人？”
    “很可能。”李炫站起身，望向霧林深處，“他們進去了。”
    岩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行！你不能跟著進去！那裏麵真的會死人的！”
    李炫輕輕掙脫“我必須找到他們，阻止他們打開"黃泉眼"。岩龍大哥，你先回去吧，如果我三天內沒有回來就不用等了。”
    岩龍還想勸阻，但看到李炫堅定的眼神，最終歎了口氣“至少帶上這個。”他從脖子上取下一個皮繩掛著的骨雕護符，“這是我們彝族的山神護身符，也許能幫上忙。”
    李炫感激地接過護符掛在脖子上，然後轉身走向那片神秘的霧林。當他跨過那條無形的分界線時，立刻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穿透全身，仿佛有無數冰冷的手指在觸摸他的皮膚。
    霧氣迅速吞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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