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泥土鬆軟潮濕，但不再有那種黏膩的感覺。兩旁的樹木雖然依然扭曲怪異，但少了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活物”感。最奇怪的是，遠處竟然傳來了隱約的鳥鳴聲，這在死寂的鬼霧林中是前所未有的。
    “有鳥叫？”張明遠吐了個煙圈，“上次進來時連隻螞蟻都沒有。”
    李炫沒有放鬆警惕，幽冥刃始終橫在胸前。他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前進，很快就來到了那片開闊的水域——黑水湖。
    湖水依舊漆黑如墨，但今天卻異常平靜，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湖中央那幾塊奇形怪狀的岩石依然矗立在那裏，但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減弱了許多。
    “那條黑水玄蛇呢？”李炫站在湖邊，仔細觀察著湖麵。上次那條被鎖鏈禁錮的巨蛇就是從這湖裏冒出來的，還口吐人言稱他為“祭品”。
    等了片刻，湖麵毫無動靜。李炫蹲下身，用手指輕輕觸碰湖水。水溫冰涼，但不再有那種刺骨的寒意。水麵泛起一圈漣漪，卻沒有出現上次那種詭異的紅光。
    “湖水變正常了？”李炫皺眉，甩掉手指上的水珠。
    李炫站在黑水湖邊，凝視著平靜無波的湖麵。上次來時，那條被鎖鏈禁錮的黑水玄蛇曾從湖中竄出，口吐人言。如今湖麵卻靜如死水，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不對勁”李炫低聲自語，幽冥刃在手中微微顫動。他環顧四周，發現湖邊的樹木雖然依然扭曲，但已經沒有了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活物”感。更奇怪的是，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腐朽氣息，而是一種陳舊的、被歲月塵封的味道。
    “小炫子，”陳老太的聲音從幽冥刃中傳來，“這地方怎麽像死了一樣？”
    李炫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沿著湖邊緩步前行。他的目光掃過湖岸，突然在泥地上發現了幾個新鮮的腳印——腳印很大，明顯是成年男子的，步伐間距很大，像是有人在奔跑。
    “有人來過”李炫蹲下身，仔細觀察那些腳印，“不超過兩天。”
    腳印延伸向湖泊左側的一條隱蔽小路，正是上次東瀛人留下標記的方向。李炫順著腳印追蹤，很快來到了那座搖搖欲墜的木橋前。
    橋下的溪水依舊湍急，但顏色已經從詭異的暗紅變成了普通的山泉水，清澈見底。更令人驚訝的是，橋身雖然老舊，但明顯被人加固過——幾根新砍的樹幹橫在橋麵，用藤蔓牢牢綁住。
    “有人修過這座橋。”李炫踩了踩新加固的部分，確認結實後小心過橋。橋下的溪水中，幾條小魚悠閑地遊動，完全不見上次那些蒼白手臂的水鬼蹤影。
    過了橋，山路繼續向上延伸。兩旁的植被越發茂密，但都是正常的山林景觀，不再有那些扭曲變異的樹木。李炫注意到，樹幹上依然留有東瀛文字的標記，但已經模糊不清，像是被雨水衝刷過。
    “奇怪”李炫摸了摸那些幾乎消失的刻痕，“這些標記怎麽褪色得這麽快？”
    繼續前行，地勢越來越高。約莫一小時後，李炫來到了那個開闊的石台前。眼前的景象再次讓他驚訝——
    石台中央的石柱依然矗立，但上麵刻著的符文已經黯淡無光，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更令人意外的是，石柱周圍那七具被釘在木樁上的屍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七堆新翻的泥土，像是有人匆忙掩埋了什麽。
    “有人來過了。”李炫走近查看，發現泥土還很新鮮，最多不超過兩天。他小心地撥開其中一堆，露出半截腐爛的手臂——正是上次看到的那些祭祀犧牲品。
    “他們把屍體埋了？”張明遠的聲音透著疑惑，“誰會在這種地方幹這種事？”
    李炫搖搖頭，繼續檢查石台。石柱腳下的七個黑色瓷瓶還在，但裏麵的心髒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幾朵白色的小野花，整齊地擺放在每個瓶子裏。
    “這”李炫一時語塞。這種近乎於悼念的行為，與之前活人祭祀的殘忍形成了鮮明對比。
    繞到石柱另一側，藤原姬的屍體也不見了，隻留下一塊被清理過的地麵，血跡已經被泥土掩蓋。旁邊那個黑色的小盒子依然躺在原地，但盒蓋緊閉，看不出是否還裝著什麽。
    “盒子沒帶走？”李炫小心地用幽冥刃挑起盒子，輕輕打開。裏麵空空如也，但盒底殘留著一些黑色粉末，散發著淡淡的硫磺味。
    “裏麵的東西被取走了。”李炫皺眉，“但盒子卻留下了”
    他站起身，望向石台邊緣的懸崖。那條搖搖欲墜的藤橋已經被一條結實的繩索橋取代，粗壯的麻繩牢牢固定在兩岸的巨石上，橋麵鋪著整齊的木板，明顯是新近搭建的。
    “有人在這裏大興土木啊。”張明遠吐了個煙圈，“該不會是佐藤那夥人吧？”
    李炫搖頭“不像。佐藤他們沒必要埋屍體、修橋，還放野花”
    他沉思片刻，“除非”
    “除非什麽？”陳老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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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他們中的某些人改變了主意。”李炫的目光落在那個空盒子上，“藤原姬自殺前送出去的東西，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重要。”
    走過新修的繩橋，對麵的山洞入口處也有明顯的人工修整痕跡——周圍的雜草被清理幹淨，洞口兩側甚至還插著兩根竹竿，上麵掛著已經褪色的布條，像是某種標記。
    “越來越奇怪了。”李炫握緊幽冥刃，大步走入山洞。
    洞內的變化更大。牆壁上的發光苔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每隔一段距離就出現的火把架，雖然火把已經熄滅，但殘留的油脂表明它們不久前還在使用。地麵上散落的那些詭異小雕像也被清理一空，隻留下一些清掃的痕跡。
    “這地方被人打掃過？”王月華胖臉上滿是驚訝。
    隨著深入洞穴，李炫發現那些曾經刻在牆上的東瀛文字和符號都被刻意刮花了，有些地方甚至用某種黑色顏料重新塗抹覆蓋。最令人震驚的是，在通往地下溶洞的通道口，原本散落的日軍裝備和骸骨全都不見了，地麵有明顯的拖拽痕跡，像是有人把那些東西都搬走了。
    “不對勁”李炫停下腳步，警惕地環顧四周，“這裏的變化太大了。”
    幽冥刃中的四個鬼魂室友也感受到了異常，紛紛保持沉默，全神戒備。
    終於，李炫來到了那個巨大的地下溶洞前。眼前的景象讓他徹底愣住了——
    溶洞中央的水潭不再是漆黑如墨，而是呈現出普通地下水的清澈。潭邊的七根石柱依然矗立，但上麵的符文已經被人為破壞，有些甚至被整個推倒。最引人注目的是，溶洞各處都點著長明燈——簡單的油燈被放置在石壁的凹槽中，雖然大部分已經熄滅，但仍有幾盞倔強地燃燒著，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這是道家的長明燈？”李炫走近一盞還在燃燒的油燈，仔細觀察。燈盞是用普通的陶土製成，但燈油中似乎添加了某種香料，散發出淡淡的檀香味。
    “有人在這裏超度亡魂？”陳老太的聲音透著難以置信。
    李炫環顧整個溶洞，發現那些曾經散落的日軍裝備和骸骨全都不見了。潭邊的祭壇也被徹底破壞，黑色的石頭被扔得到處都是。最令人驚訝的是，在溶洞的一角，整齊地堆放著幾十個骨灰壇，每個壇子上都貼著一張符紙，上麵用朱砂寫著“往生”二字。
    “天呐”蘇婉的長發輕輕顫抖，“他們把找到的骸骨都火化了？”
    李炫走近那堆骨灰壇，仔細查看。壇子都是普通的陶罐，但做工粗糙，像是就地取材臨時燒製的。每個壇子上除了“往生”符外，還刻著一個編號，從1到47，整整齊齊地排列在一塊平整的石板上。
    “47個”李炫喃喃自語，“正好是當年在這裏死去的人數？”
    他繼續探查，在溶洞的另一側發現了一個簡易的祭台——一塊平整的石頭上麵鋪著白布，擺放著香爐、蠟燭和一些供品。香爐中的香已經燃盡，但殘留的氣息表明是不久前的事。供品是幾個野果和一塊幹糧，旁邊還放著一把已經鏽蝕的刺刀，刀柄上的菊花紋清晰可見。
    李炫盯著那把刺刀，瞳孔驟然收縮。這把武器他認得——正是上次來時，那個自殺的東瀛軍官陰魂手中所持！而現在，它被恭敬地擺放在祭台上，周圍還擺放著供品，仿佛在進行某種祭祀？
    “他們在祭拜這些鬼子？”李炫的聲音冷得像冰，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幽冥刃。刀身感應到主人的憤怒，幽藍的光芒驟然暴漲，照亮了整個溶洞。
    祭台後麵的石壁上，原本被刮花的東瀛文字被人重新描畫過，甚至還在旁邊添了幾行新的文字。最上方是一個醒目的九瓣菊花紋，下方寫著幾行東瀛文，最後落款是“藤原健次郎”。
    “藤原健次郎？”李炫心頭一震，“這不是那個二戰時期的九菊一流頭目嗎？”
    他猛地意識到什麽，迅速環顧四周。這個溶洞裏的所有變化——掩埋屍體、修橋鋪路、點燃長明燈、火化骸骨甚至祭拜日軍亡魂，都是在有係統地進行。有人在刻意抹除那些罪惡的痕跡，試圖將這段血腥曆史美化、神聖化！
    “小炫子”陳老太的聲音顫抖著，“這幫畜生他們想把這裏變成神社嗎？”
    李炫的胸口劇烈起伏，一股怒火直衝頭頂。他大步走到那堆骨灰壇前，一把掀開最上麵的一個。壇中確實是骨灰，但混雜著一些未完全燃燒的碎骨和幾枚日軍紐扣。
    “他們連華夏人的遺骸都敢火化？”李炫的聲音因憤怒而嘶啞。這些骨灰中很可能有當年被日軍抓來做實驗的無辜百姓，有拚死抵抗的遊擊隊戰士，還有那些以身殉道的道門前輩！
    “李炫，冷靜！”張明遠罕見地嚴肅起來，“先弄清楚是誰幹的。”
    李炫強壓怒火，繼續探查。在溶洞最深處，他發現了一個新挖的小坑，坑中堆放著被燒毀的文件和照片殘片。撥開灰燼，幾張未完全燒毀的照片顯露出來——上麵是日軍軍官與實驗體的合影，那些被鎖在籠子裏的人形生物痛苦扭曲的麵容依稀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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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銷毀證據”李炫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幾張殘片，“但為什麽要留下祭台和那些骨灰壇？”
    就在這時，幽冥刃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四個鬼魂室友同時發出警告“有人來了！”
    李炫迅速熄滅手電，閃身躲到一根石柱後麵。片刻後，溶洞入口處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是東瀛語！
    兩個身影出現在入口處，打著手電筒。借著微弱的光線，李炫認出其中一人正是佐藤龍之介！老人依舊穿著那身黑色和服，但麵色蒼白，走路有些蹣跚，顯然傷勢未愈。扶著他的正是赤練姬，女人一襲紅衣，在昏暗的溶洞中格外醒目。
    “師父，您不該親自來的。”赤練姬的聲音透著擔憂，“您的傷”
    佐藤擺擺手，聲音虛弱但堅定“必須來今天是藤原大人的忌日。九十年前，他在這裏為天皇陛下盡忠我們必須完成他的遺誌。”
    兩人走到祭台前，赤練姬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裹，小心翼翼地打開。裏麵是一截幹枯的手指——正是藤原姬自殺前切下的那根！
    “藤原姬用自己的生命送出了‘鑰匙’。”佐藤恭敬地將斷指放在祭台上，“她是我們九菊一流的驕傲。”
    赤練姬點燃三炷香，插入香爐“師父，我們真的要打開"黃泉眼"嗎？風險太大了”
    “必須打開！”佐藤突然激動起來，“九十年前，藤原大人就預見到了這一天！華夏龍脈衰竭，陰陽失衡，正是我們大東瀛帝國崛起的最好時機！”
    他劇烈咳嗽了幾聲，繼續道“清泉山莊的‘龍心’已經到手，加上藤原姬送出的"鑰匙"，我們終於可以完成藤原大人的‘黃泉計劃’了！”
    赤練姬低下頭“可是那些華夏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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