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杜西川緊緊地盯著他，如同一頭隨時準備噬人的豹子，他越來越心虛，聲音也越來越低，突然轉口道：“那個，當然，關於這件案子，我們也在調查之中，並沒有完全下結論，那個，我隻是根據案件本身來作出判斷，並不是受了你的威脅！”
    杜西川的臉上突然露出溫和的笑臉，仿佛在一瞬間變成了人畜無害的十五歲大男孩。
    他從懷中掏出多爾袞給他的那塊牌子，舉到指揮的麵前，讓他可以細細察看，直到那指揮的眼中露出駭然的神色，他才收起牌子，繼續道：
    “當然，大人英明神武，怎麽可能被人威脅，就像我和多爾袞將軍，一開始的時候也有一些誤會，最後不打不相識，成了忘年交，他還告訴我，憑著這塊牌子，可以在西封山內請愛新覺羅氏的軍隊幫忙，卻不知是真是假，我還沒有試過！”
    那指揮的臉色更加難看，突然向杜西川傳音道：“杜西川，我也不過是被人指使，你用不著在堂上這麽咄咄逼人吧？”
    杜西川同樣用傳音入密道：“這位大人，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要認真提醒你，你雖然是南城兵馬司的指揮，甚至背後還有一個強大的家族，但是這其中的事，不是你可以參與的。
    我不怕告訴你，這其中有許多的秘密，不要說你能得到什麽好處，光是我把這些秘密告訴你，你便不可能活下去！”
    那指揮額頭青筋突起，臉色瞬間大變，杜西川的話雖然有恫嚇的成分，但絕不是全是虛言，光想想任平生與烏雲琪琪格的關係，第二次涼滄河之戰，任平生失蹤，等等等等，每一項都涉及到最可怕的秘辛。
    對於他這個南城後馬司的指揮，一個六品的小官，西封山內多如牛毛，根本沒有資格參與某些事情。
    正如杜西川所言，掌握這些秘辛，便足以給他招來殺身之禍。
    可是現在箭在弦上，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退卻。
    他隻能傳音道：“杜西川，我相信你說的不假，可是事已至此，你讓我怎麽辦，我還有退路嗎？”
    杜西川笑了：“我給你一個台階下，不提巴特瑪璪，而是提多爾袞，他當日給我這塊牌子，說我隻要持這塊牌子，便是他的朋友，可以任意在西封山調動愛新覺羅氏的軍隊。你看到了這塊牌子，便不要再作妖，順便把我朋友放了吧。”
    那指揮還在猶豫，期期艾艾道：“你的提議雖然好，但我畢竟是軍人，如果就這樣把你放了，我會丟了麵子，以後再難服眾了！”
    杜西川笑笑，淡淡道：“這件事，你作不了主，你去把你背後的人請過來，與我當麵商談，讓我了解這一次你們的族裏究竟怎麽選擇，如果你們敢搗鬼，我便來一個魚死網破！”
    那指揮又略略猶豫了片刻，終於明白這件事的本質，他也不過是被人利用了，在這裏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一個誘餌，真正的幕後主使一定會顯身出來，與杜西川當麵達成一些協議。
    而在些之前，如果有人試圖幹擾這一切，似乎想要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最後一切會頭破血流。
    最後他小聲道：“好吧，隻要你願意配合我，讓我留下一點尊嚴和麵子，那麽今天堂前的事，我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你們可以各自回家，而我也可以繼續當我的指揮。”
    杜西川點點頭，隨手高舉牌子，大聲道：“指揮大人，我剛剛跟著多爾袞大人在前線作戰，贏下了不小的戰功，多爾袞大人特意給了我這塊牌子，他可以證明我為了西夏作出了傑出貢獻，絕不可能是涼州或者大淵的細作。
    而這位雲若溪小姐是在下的未婚妻，還有這位小夥子是在下的師弟，其餘兩人也是家中的親人，因在下去多爾袞大人軍中效力，所以他們提前到西封山等待在下，絕不是大人眼中的專門竊取情報的細作。
    在下剛剛進入西封山，便聽到自己的未婚妻和師弟無故被抓，情急之下強闖公堂，說話之下失了分寸，衝撞了大人，實屬無禮。
    大人宰相肚裏能撐船，還看在在下為西夏所立的些許戰功份上，能原諒在下的無禮之舉，改日請大人駕臨雲福樓，在下請堂上的諸位大人吃飯，以示賠禮道歉。”
    說完這些，他深深作了一揖，算是給足了指揮的麵子。
    那指揮的心裏也暗暗鬆了一口氣，杜西川的這些話算是給足了台階，他當然趕緊踩著台階下來。
    他連忙道：“原來如此，沒想到閣下居然還為我西夏立下的赫赫戰功，看來先前我對於雲若溪小姐以及這幾位有些誤會，幾位確實沒有做竊取西夏情報的事。
    不過經曆大人在雲福樓中毒屬於事實，這件事，還是需要雲福樓和雲小姐給人一個交代！”
    杜西川還沒回答，雲暮然給了雲福樓管事一個眼神，那管事心領神會，撿起剛才被指揮扔下的銀票，重新遞了上去：“指揮大人，雖然經曆大人中毒應該與我雲福樓無關，但是既然大人詢問此事，這些銀錢暫時先交到大人這裏，讓經曆大人先去治病，等經曆大人身體恢複，又查明了中毒原因，我們再一起來商量，如何解決此事吧。”
    那指揮接過銀票，點頭道：“這得確是個好方案，那就按這麽......”
    他的話還未說完，在公堂左邊突然有個聲音道：“大人，可是經曆大人隨身帶著一份軍事情報，萬一情況泄密，我們兵馬司可擔待不起啊！”
    眾人一陣錯愕，不明白這個時候是誰如此不識抬舉，轉頭一看，發現說話的，居然是指揮的師爺。
    指揮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他想要說些什麽，張了幾次口，居然不知道該怎麽說。
    而杜西川的臉色也變得凝重，很明顯，眼前的這個指揮隻是一個炮灰，而真正搞事情的，是這位師爺，又或者說是師爺背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