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你是不可能活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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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西川毛骨悚然:“所以,你的意思是,當你進那個地方的時候,已經知道,你是不可能活著出來的,對嗎?”
    劉詠晴自嘲地一笑:“是,但是用我的命換我弟弟的命,也是值得的,反正我就算不死,進了教坊司,也是被千人騎,萬人踩,這樣的話,還不如用一死換弟弟的命,也是值了!”
    杜西川有些黯然,自己雖然是孤兒,卻也沒有經曆過這樣絕望的選擇,這樣說起來,劉詠晴實在可憐的很。
    劉詠晴繼續道:“我先冒充了乞顏部一名叫圖雅的女孩子,在某個地方培養訓練了三年,然後在三年後,終於被選中,進了那個地方,也通過約定的信號見到了那個人。
    可不知道為什麽,一開始,那個人根本就不認我,也不跟我說話。
    我想盡辦法,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跟他接上了頭,可那個人卻說,他在裏麵呆了幾年,依然不知道裏麵的秘密是什麽。但是他讓我堅持,說隻要我表現好,會得到那個秘密。
    於是我一直留在那裏,按照圖雅的身份,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以外,就在一個祭壇邊上跪拜和頌經。
    那經文上的文字我從未看過,也根本不懂,隻是首領讓我們跟著他讀,一遍又一遍,直到讀會了所有的發音。
    又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我突然發現自己開始變得虛弱,明明沒有得病,卻如同老年人一樣,一天不如一天,我想問別人,卻沒有任何人告訴我答案。
    我非常恐慌,於是偷偷去問那個人,那個人卻很高興,說我的體內已經隱藏了那個秘密,隻要我想辦法能逃出去,讓他們找出我體內的東西,便可以得到其中的秘密!
    我既高興,又害怕,高興的是,我終於完成了自己的計劃,弟弟可以活下來,害怕的是,我已經感受到了,再這樣下去,我必死無疑。
    原本,我想按照原來的計劃,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慢慢等待死亡降臨,可是我不舍得死,我想我弟弟,我想粵州,我想在臨死之前現見他一麵,最好再見見家鄉,再見見父母。
    於是我便想要改變計劃,我不要以屍體的形式離開那裏,我要活著離開那裏。
    於是我開始籌謀著想辦法逃離,打聽一切可以逃跑的蛛絲馬跡。”
    杜西川不解道:“你剛才不是說那個地方隻進不出嗎?以你的那點實力,怎麽逃出來的?”
    劉詠晴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也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也許是我運氣特別好。
    也許是這些年,有無數人的從外麵試圖攻擊那裏,想要尋找其中的秘密,卻從來沒有一次從內部堡壘主動向外逃離的案例,所以所有人都鬆懈了!
    也許是有人暗中放水,故意配合著要把我放出去。
    總而言之,我的身心都已經瀕臨崩潰,我的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逃離那裏,回到自己的家鄉,再看一眼自己的弟弟。
    就在那個時候,有一個皇室的貴人突然來到那裏,我抓住了那個唯一的機會,擒住了那個貴人的一個侍女,扮成了她的身份,跟著貴人離開了那裏。”
    杜西川不解道:“可是,涼州離西封山近萬裏,便是我都走了大半個月,你這樣的身體,又被追殺,是怎麽挨過來的?”
    劉詠晴道:“我離開那裏以後,便去找了在外麵接應我的人,他們原以為會見到的是我的屍體,沒想到見到的是一個活人。
    這讓他們很是迷茫,因為他們的任務中是帶著屍體回去,而不是活人。
    我把我的故事講給他們聽,我告訴他們,我不會逃跑,我會跟著他們回去,隻要讓我看一眼我的弟弟,我就會死去,而且,以我當時的狀態,大概撐不到五散關,就會死去。
    他們商量了很久,大概許多人中也與我有一樣的境遇,所以終於同意了我的想法!”
    杜西川不由地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劉詠晴的樣子,瘦得皮包骨頭,渾身經脈寸斷,像一具幹屍多過像一個活人。
    所以,劉詠晴並沒有說謊。
    劉詠晴偷偷看了一眼杜西川,她的話顯然已經開始得到了杜西川的同情,這讓她的心裏暗暗放心。
    在涼州的大部分時間裏,她從雲暮然口中慢慢了解了杜西川的許多習慣,終於得出結論,孤兒以及兄弟姐妹的情誼,是最能打動杜西川的辦法。
    現在看來,這個策略明顯是正確的。
    她繼續道:“我的失蹤立刻引起了西夏人的全城戒嚴,幸虧接應的人動作很快,在一接到我後就立刻出城,才沒有被人攔在城中。
    可是極境堂的人實在太過厲害,我們早有預案,行動的又如此迅速,而且又在廣闊的草原上潛逃,他們卻總能找到我們。
    一路上不斷有人自我犧牲,試圖阻攔或者幹擾他們的方向,可是沒有用,他們一直追逐著我們,有時候我們甚至覺得他們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杜西川微微歎息道:“問題出在你的身上,他們在你的身上釘了一枚滅魂釘,這是極境堂的一種秘密武器,一旦釘在人身上,它會吞噬人的血肉和靈魂,但是施術者卻可以通過它確定對方的大致方向,無論你怎麽施計,都是沒有用的。”
    劉詠晴有些茫然:“原來如此,可惜當時我們都不知情,隻是懷疑我們中出了奸細,可是大家相互戒備,始終卻找不到任何線索,那些護送我的人一個一個的犧牲,極境堂的人卻依然咬著我們,根本得不到放鬆!”
    杜西川微微搖頭,卻又對那些人肅然起敬。
    也許他們都如同劉詠晴一樣,因為不得已的原因,被迫被執行這個任務。
    可是他們又都是英雄,為了完成任務,他們一個一個默默犧牲在無名之地,連自己都成了無名之輩,沒有人知道,沒有人記得。
    劉詠晴又從杜西川的眼中讀取到了一些同情和憐憫,心中更是放鬆,繼續道:“一直到快要接近五散關的地方,我的身邊隻剩下了一名守衛,而我的身體已經徹底衰敗,根本無法自主移動,他知道任務再難完成,於是把我送上了涼滄河上的一條船,然後反身迎向追擊我們的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