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夜半激戰與禍水東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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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5點啟程,駱駝飽飲井水,每峰馱載新增草料20斤,又用日薪1塊茶磚雇傭1名當地牧民作臨時向導,向西穿越“黑戈壁”,繞過流沙區。有時貌似堅硬的地表硬殼下為鬆沙形成的流沙窩,這時候就必須把陷足其中的駱駝用木板墊著救出來。至於遇到鹽堿地的地表白霜腐蝕駱駝蹄,也需要塗抹羊脂防護。
下午4點抵達黃渠驛。光緒朝為節省開支,裁撤西北驛站半數。驛站已半廢棄,僅存兩間土屋供官員使用。黃渠驛駐守清兵3人,以“查驗路引”為由索賄200文,隊長還價到50文,但隻能露宿驛站外荒地。黃渠驛水井深3丈,打水需付“汲水費”1桶水半斤茶葉。
天色尚未黑透,又有一行人從東來投宿,遠遠看去有8人帶兩峰駱駝。應是宿在了驛站內。子夜時分,突然有人輕扣王月生的帳篷杆。王月生一個激靈從後世帶的睡袋中爬起來,低聲問“誰?”。外麵傳來月童壓低的聲音說“生哥,外麵有動靜”。
王月生暗道虧得此時已從後世魂穿回來。輕手拉開帳篷探出頭去,見月童、兩個家丁、兩個學員和隊長都用標準的解放軍的動作匍匐臥倒在自己帳篷周圍,其他隊員把本地的向導和幾個駝夫隔在外麵。隊長小聲匯報,值夜的暗哨發現有大概20人的隊伍,裝備似有火繩槍5支、腰刀10把、弓箭5副,馬匹5騎,看這種裝備像是甘軍綠營而不是土匪。其中2人對著自己這個方向的營地放了警戒哨,其他18人沿著驛道正在悄悄圍向那個驛站。
王月生問“官兵?剿匪還是抓亂黨?”
隊長說“應該是抓亂黨。官兵剿匪都是大張旗鼓把土匪嚇走,甚至會專門網開一麵,而且絕少出動馬隊,因為有了馬他們就沒有借口縱匪逃竄了”。
“會不會牽連我們?”
隊長遲疑地看了下月童,月童說“生哥,難說。就怕官兵殺良冒功,拿我們的人頭去領賞”。
王月生想了想,下決心到“不能坐以待斃。讓10個兄弟悄悄待會來領10支騎衝,潛伏到馬群那裏,隊長領著。一旦我這邊槍響,你們就上馬衝鋒殺清軍”。
隊長點頭,然後又悄悄指了指外圍那幾個當地向導和駝夫。王月生想了想說“派兩個兄弟看著,事後再說”。
然後又對月童說,“你帶著阿威家丁)和趙強學員)匍匐帶三杆短連珠潛行到右邊50米那塊沙丘後麵。一旦打響,居高臨下控製整個戰場,重點防止騎馬的清軍逃竄。驛站裏麵的那兩匹駱駝也要看住,不知道他們底細前也不要放走”。然後又對著其他兩人說“阿福家丁)和蒙進學員),你倆帶著其他人跟我守在這裏,也是拿騎衝,但先埋在沙子裏,隻用老火銃和腰刀。如果對麵衝我們過來,就開火銃警告。如果還衝過來,就用槍”。
所謂的騎衝,其實是王月生後世在北美的槍店清庫時買的所謂軍餘物資,就是所謂各國軍隊正式列裝的武器中被官方淘汰或者清理出售的老舊部分,尤其是當年華約解散和前蘇聯解體前後大量被正式或私下出售的各色裝備。王月生那次出差逛店時,看到一批比較小眾的捷克zb47衝鋒槍。
這種槍其實並未正式列裝,zb47的編號也隻是指這槍是捷克斯洛伐克布爾諾兵工廠在1947年前後研發的一種特立獨行的衝鋒槍。說這槍特立獨行,是因為其他主流衝鋒槍從一戰的花機關到二戰的德國p,或者美蘇英的黃油、波波斯、司登等,都是彈匣垂直插在槍身上,然後一手握小握把一手握彈匣射擊。而這款槍是把彈匣與槍身呈20度角安裝,彈匣與槍身之間有一個可以放置拇指的大圓洞和一個放置扳機和食指的小圓洞。
它的供彈係統比較複雜,也就造成它的可靠性不高。但它的優點,或者說是唯一的優點,就是整體很緊湊。原來設計時是為了在狹窄的空間內如汽車和坦克內使用,而且可以單手穩定握持和射擊。這點在後世並不是很吸引人,因為有更好的選擇。但對於前世會遇見的騎馬作戰和遭遇戰,還是有一定的作用。所以王月生當時買下了那個槍店的幾十支庫存,連同配套的9x19毫米巴拉貝魯姆子彈。
至於短連珠,是王月生發明的詞,指比前世現在已出現的俄國水連珠短的後世1944年式莫辛納甘卡賓槍的仿製品、中國北方工業公司賣到美國的53式步騎槍。它的長短和重量相當於中國的56式半自動步槍,但是使用前世此時已有的全威力莫辛納甘步槍彈,所以遺留些彈殼什麽的不會穿幫。
這邊王月童帶倆人還沒爬到沙丘上,那邊驛站內突然響起幾聲哀嚎,旋即無聲。王月生聽著像是傍晚向他們索賄的驛站兵丁,估計是裏麵的人發現外麵的動靜,先下手為強,把身邊的清軍殺掉,以免腹背受敵。外麵已經快完成包圍的疑似綠營的士兵見狀,有5人翻身上馬分別衝向驛站兩邊,其餘人也燃起火把舉槍或持刀呈扇形包抄上去,逼近驛站破屋時口中高喊“棄械免死,縛亂黨匪首反正者賞銀10兩”。見裏麵無人響應,人群中小旗一揮,五支火繩槍齊射,彈丸擊穿土牆,裏麵傳來一聲慘叫,同時,十幾隻火把往屋中扔去。屋裏有人喊“濕沙”,投入屋中的火把旋即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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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屋外的已有十幾名兵丁闖到了門口和窗前。而之前發射火槍的五名兵丁正在手忙腳亂地重新裝填,那玩意射擊一次要花兩分鍾裝填。門口的兵丁正待發一聲喊破門而入,忽然有兵丁慘呼一聲抱腳哀嚎。旁邊有人急忙閃開喊道“賊人放了鐵蒺藜”,話音未落,屋裏又扔出幾隻火把,在門外和窗外燒了一會,轟然炸開,想是應該提前布置的火藥罐被引爆。但此時的火藥罐都是民間製作的黑火藥,嚇人或者放煙可以,想炸死人卻是很難。裏麵的人估計也沒指望炸死對方,而是趁著硝煙未散喊殺著衝出來,但外麵壓陣的兵丁應該不是普通兵卒,應該是精選之士,依然料到此節,雖然那五名火槍兵還在裝填彈藥,但五名弓箭手卻是連珠箭發,壓得屋內眾人急忙又退了回去。
此時,剛才的幾把火槍應是裝填完畢,又舉了起來。王月生這邊正緊張地看著,忽然屋內人衝著自己這邊大喊“那邊的兄弟還不動手,我等已將韃子吸引過來了”。王月生驚訝間,屋外兵丁中傳來剛才喊話之人的聲音,“果然是反賊同夥,先幹掉他們”。幾支火槍同時轉向王月生這邊轟然發射了過來。
那時清軍除了一些精銳或將官的私兵裝備了西洋的單發步槍外,其餘的火槍不但裝填慢,而且射程最高不過80米。王月生他們紮營處離著驛站房屋超過了200米。王月生還奇怪剛才指揮若定的軍官怎麽出此昏招,卻聽得馬蹄聲急,原來是那邊的五名騎士已趁著火槍射擊後的煙霧撥馬回轉,從自己營地的兩邊殺了過來。雖然每邊隻有兩三匹馬,卻似乎有千軍萬馬之威。
王月生此時已來不及罵屋裏的人驅狼吞虎、禍水東引的卑鄙,急忙抄起左輪衝天連放三槍。手槍子彈的爆鳴聲比剛才火槍沉悶的響聲,在夜色中要清脆得多。隨後,右邊沙丘處響起了更加清脆的步槍聲,應該是月童他們三個聽到這邊信號後開始居高臨下控場。營地這邊的反應比山丘上的三人要慢了一拍,可能是這邊的衝鋒槍都埋在沙子中,取出耽誤了時間。衝來的幾匹戰馬中有一匹倒下,其餘幾匹停滯了一下,隨後馬上的騎士反應了過來,一偏馬頭在陣前畫了個弧線跑走了,沙丘上的槍聲不斷,能在滿月的月光下看見馬匹周圍濺起的飛沙,但都沒有命中目標。
好在此時隊長那邊幾人已經飛身上馬持槍追了下去,而這邊營地裏的幾人也在王月生的指揮下射殺了之前向自己這邊警戒的兩個兵卒,隨後彎腰衝向那個軍官和那幾個火槍兵和弓箭手。弓箭手急忙發矢試圖攔截住這邊,但匆忙之中不但沒有準頭,力道也不足,都飛了不到百步就箭頭落地,而此時王月生這邊幾人已經接近對方一百米內。王月生大喊一聲“打”,手中和其他人的衝鋒槍幾乎同時噴出密集的子彈,與此同時遠處也傳來衝鋒槍的聲音,應該是隊長他們在截殺剩下的四名騎兵。
房前的十幾人在密集的彈雨中紛紛倒地。王月生要其他人走近些補槍確認擊斃,不用留活口。自己卻有些邁不動腳。剛才因為生命受到威脅,兼著一股血性,開槍射擊自然沒有問題。現在衝勁一過,腿腳有些發軟,更是感覺自己沒有勇氣上去對倒在地上的人一一補槍。看來自己這種在後世和平環境中長大的人,遠不如前世苦海求生的人能夠視人命如草芥,甚至視自己的命都如草芥。自己還是在中亞和大西北這種窮山惡水、悍匪縱橫的地方走了這麽久呢,才養出些彪悍之氣,但殺伐果斷應該還不如之前的李掌櫃。
幾聲槍響之後,一切歸於安靜,隻有隊長幾人的馬蹄聲從遠而近,然後停在不遠處喊道,“生哥,已全部擊斃,牽回兩匹軍馬”。突然,從沙丘方向又傳來兩聲槍響,然後驛站破屋後麵傳來駱駝的悲鳴以及咕咚倒地的聲音。屋裏人似乎有些慌亂,過了一會,裏麵喊道,“風吹鴨蛋殼,何處借燈火?”。
王月生一聽樂了,這是哥老會的海底啊。自己前段時間在阿克蘇聽說曾有哥老會的人打算搶劫清軍軍火庫,當時覺得很好奇,自己印象中哥老會都是湖廣川黔那邊為主,至少也是內地,怎麽會不遠萬裏跑到新疆來發展?在後世查詢了一下,才知道哥老會又稱“哥弟會”,是清代中後期崛起的秘密會社,原為漕運水手互助組織,後演變為反清力量,19世紀末隨左宗棠西征湘軍傳入西北。1895年“河湟事變”後,清廷調湘軍入甘鎮壓回民起義,大量湘軍士兵多為哥老會成員)留駐甘肅,成為哥老會在西北發展的基礎。
前世此時哥老會在大西北以蘭州、涼州武威)、秦州天水)為中心,成員滲透進綠營、衙役、商幫,甚至部分回民群體。口號從“反清複明”轉向“掃清滅洋”,與義和團有局部互動,但更注重底層動員與軍事準備。他們主要劫官倉、刺貪吏、控商道,並在交通要道設“山堂”秘密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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