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的落地窗外飄著細雪，我盯著展櫃裏的時空羅盤殘片，齒輪間卡著半片帶血的鳶尾花瓣 —— 那是唐小薇在遊艇事故中留下的。阿徹的手指突然覆蓋在我按在玻璃上的手背上，體溫透過手套傳來："淩晨三點，港口攝像頭拍到七個紅痣人聚集在海星基因舊址。" 他遞來的平板電腦上，監控截圖裏的陰影正圍著篝火焚燒銜尾蛇圖騰，火苗裏飄著寫有 "001" 的紙片。
    海底保險櫃裏的錄音帶在深夜反複播放，母親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當七個條形碼連成圓環，初代羅盤會打開時空裂縫......" 我摸著頸間的貝殼項鏈，第 13 顆空貝殼突然發出微光，映出牆紙陰影裏蠕動的條形碼 —— 那是紅痣醫生們用基因追蹤術留下的標記。
    "蘇晴，唐小薇的生命體征在消失。" 蘇晚晴的電話在淩晨驚醒我，醫院監控顯示唐小薇的病房空無一人，床單上留著用熒光血畫的箭頭，指向城北廢棄的水族館。阿徹握著改良後的羅盤齒輪，齒輪邊緣新刻的鳶尾花紋正在吸收我的紅痣光芒："他們要利用唐小薇殘留的芯片，重啟初代羅盤的時空校準。"
    水族館的穹頂漏著月光，巨大的亞克力水缸裏漂浮著七具人體模型，後頸條形碼與紅痣醫生一一對應。唐小薇被鐵鏈吊在中央，手腕芯片發出的藍光正在給七個模型充電，而林蕭凡的屍體旁邊，站著本該在遊艇事故中死亡的紅痣醫生之首 —— 他後頸的條形碼已進化成完整的銜尾蛇圖案。
    "第 14 次循環的悖論，在於實驗體的自我意識。" 醫生摘下手套，露出掌心與我相同的紅痣，"當唐小薇選擇保護你，她就成了時空裂縫的最佳容器。" 他按下遙控器，水缸開始注水，唐小薇的身體逐漸沒入熒光海水，"看著吧，001 號，當她的意識被條形碼覆蓋，所有循環裏的你都會變成沒有記憶的實驗體。"
    阿徹突然將齒輪刺入自己後頸，條形碼光芒順著齒輪紋路流入我的紅痣。劇痛中我看見無數碎片：第 2 次循環裏他教我遊泳的海邊，第 10 次循環他替我擋槍時的體溫，原來每個時空的相遇，都是基因裏的錨點在指引。"用銀墜刺進水族館中心的承重柱！" 他的聲音帶著血沫，"那是用你母親的恥骨化石做的時空錨！"
    銀墜沒入石柱的瞬間，整座水族館的燈光化作蝴蝶形狀。我看見唐小薇在熒光海水中微笑，她的手腕不再有條形碼，而是浮現出與我相同的紅痣 —— 原來當最後一個實驗體選擇接納自己，所有基因編輯的印記都會退化成最原始的胎記。七個紅痣醫生的模型突然崩解，化作熒光蝶飛向穹頂，在月光下拚出 "媽媽愛你" 的字樣，那是母親當年刻在保溫箱上的字跡。
    "他們偷走了我們的人生，卻偷不走心跳的頻率。" 唐小薇從鐵鏈上墜落，被阿徹接住時，她頸間戴著我送的貝殼項鏈，"蘇晴，你知道為什麽每個循環裏我都要推你下樓嗎？因為隻有你死了，林建國才會把基因鑰匙放進你的骨灰盒......"
    晨光穿透水族館的玻璃，紅痣醫生們的屍體化作熒光消失，隻留下七枚貝殼躺在地上，每枚貝殼內側都刻著不同的循環編號。阿徹摸著後頸愈合的傷口，齒輪紋路已融入皮膚，成為永久的紅痣："周父說，初代羅盤的真正作用不是重啟時空，而是讓每個實驗體看見自己的無數種可能 —— 而你，在第 14 次循環裏，選擇了讓所有可能共存。"
    三個月後的春分，海洋記憶博物館迎來了特殊的訪客 —— 七個戴著紅痣貝殼項鏈的孩子，他們是海星基因實驗的幸存者，被蘇晚晴的基金會收養。唐小薇蹲在展櫃前，給孩子們講時空羅盤的故事，手指劃過玻璃上的鳶尾花投影："其實每個循環都是大海的呼吸，而我們的紅痣，是海浪送給勇敢者的印記。"
    我和阿徹站在頂樓觀景台，看著海鷗掠過當年的舊碼頭。他忽然掏出個小盒子，裏麵躺著兩枚銀戒，戒麵是相互纏繞的鳶尾花與貝殼："第 13 次循環裏，我在沙灘撿到你遺失的戒指設計圖。" 他為我戴上戒指時，紅痣與戒麵的熒光重合，"這次，我們的故事不再需要編號，隻需要......"
    話未說完，遠處傳來消防車的鳴笛。市中心方向騰起濃煙，蘇晚晴發來緊急短信："林氏老宅地下三層發現新的實驗室，保險櫃密碼是你的生日 —— 而監控顯示，有人提前三小時進入了那裏。"
    阿徹看著我突然繃緊的肩膀，將羅盤齒輪塞進我掌心："還記得周明軒日記裏的最後一句話嗎？" 當第 14 次潮汐來臨，穿紅鞋的女人會在鍾樓等你。"" 他指向海城最高的鍾樓，頂端的銜尾蛇雕塑正在晨光中轉動，蛇眼裏閃過熟悉的紅痣光芒。
    我摸著戒指上的鳶尾花紋，忽然想起母親錄音裏的最後一句："晴晴，每個重生者的複仇，最終都會變成走向明天的勇氣。" 海風掀起裙擺時，我看見沙灘上不知何時多了串腳印，從舊碼頭延伸到鍾樓方向，每一步都踩著貝殼，而貝殼裏盛著的，是屬於第 14 次循環的、嶄新的陽光。
    當渡輪的汽笛再次響起，這次沒有倒計時，沒有陰謀，隻有兩個帶著紅痣的年輕人，手牽手走向未知的挑戰 —— 因為他們知道，無論多少次循環，複仇的火焰終將在勇氣中熄滅，而屬於蘇晴和阿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在第 14 次日出裏，寫下沒有編號的、真正的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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