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逼上絕路

字數:3651   加入書籤

A+A-


    炮火暫歇的戰場上,硝煙還未散盡。
    當那熟悉的發動機轟鳴再次從西邊傳來時,威爾斯幾乎以為是自己產生的幻覺。
    但很快,斯圖卡機群的身影再度刺破雲層。“他們回來了!”丹麥誌願兵沙啞地喊道,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
    這一次,蘇軍的防空炮火明顯稀疏了許多。斯圖卡們從容地展開俯衝,炸彈精準地落在蘇軍重新集結的區域。威爾斯現在已經可以想象到蘇軍臉上的精彩表情。
    下午三點,斯圖卡機群第三次出現。
    陣地上殘餘的德軍士兵已經不再歡呼,他們隻是沉默地仰望著這些鋼鐵死神,像虔誠的信徒目睹神跡。
    威爾斯靠在戰壕邊緣,數著俯衝的架次。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突然,他的目光凝固了——其中一架斯圖卡少了一個右起落架,機腹拖著一縷黑煙,飛行軌跡明顯不穩。
    受傷的斯圖卡像一隻折翼的巨鳥,尋找著迫降場。它擦著德軍陣地上空掠過,最後重重地砸在陣地前200米的開闊地上。機身在泥地上彈跳了三次,折斷的螺旋槳碎片四散飛濺,最後歪斜地停在了德軍機槍射界之內。
    艙蓋“砰”地彈開,一個滿臉油汙的空軍少校率先跳出來,緊接著是年輕的少尉機槍手,他們跌跌撞撞地跑向德軍戰線。
    “掩護射擊!”威爾斯抓起stg44跳出戰壕,“其他人跟我來!”
    陣地上的密集步槍暫時壓製了蘇軍狙擊手。威爾斯帶著三名士兵彎腰衝刺。少校的飛行夾克劃開了好幾道口子,但人還算清醒。“該死的俄國佬……”他一邊吐帶血的唾沫,一邊罵罵咧咧的。
    兩個機組人員被半拖半抬地弄回戰壕時,蘇軍的迫擊炮彈已經開始追著他們的腳跟炸。
    “飛機保不住了。”少尉喘著粗氣說,“但後艙還有彈藥。”
        隨著一聲巨響,士兵用炸藥徹底摧毀了殘骸。
    “我們需要回團部報告。”少校檢查著地圖,“你們有通訊兵嗎?”
    威爾斯搖了搖頭:“最後一次聯係是三天前。”
    深夜,威爾斯下令梅倫廷中士與一名丹麥誌願軍帶著機組人員穿越火線返回團部。
    差不多快到天亮,他們帶回來的消息讓所有人沉默——
    “堅守待援。反攻即將開始。”
    但威爾斯知道真相:主幹道已經被蘇軍控製了,哪裏還有預備部隊反攻?
    沒有擔架隊能穿過蘇軍的封鎖線。威爾斯把最後六名重傷員安置在唯一完好的地下掩體裏,給他們留下了所有剩餘的水和嗎啡。
    “我們會回來接你們的。”他撒謊時不敢看那些絕望的眼睛。
    清晨時分,炮擊再次降臨。
    蘇軍的重炮將陣地犁了一遍又一遍,泥土和碎木被掀上天空,又像黑色的雨點般砸落。威爾斯蜷縮在坍塌了大半的掩體裏,耳朵裏灌滿了爆炸的轟鳴。
    當炮火終於開始延伸,硝煙稍稍散去時,他爬出來清點人數——還剩下十個。
    活下來的人灰頭土臉,眼睛裏布滿血絲,嘴唇幹裂得滲出血痕。唯一的重火力就是從墜毀的斯圖卡上拆下來的g15機槍,彈藥不多,三百多發,勉強夠打幾輪壓製射擊。
    “子彈都夠用嗎?”威爾斯啞著嗓子問。
    貝克下士示意了下那邊彈藥箱,裏麵堆滿了繳獲的蘇製衝鋒槍彈鼓。“我們的子彈不多了,但是蘇製的子彈管夠。”
    可子彈再多,也填不滿人數上的窟窿。
    俄國人來了。
    他們從南邊滲透,像灰色的潮水漫過彈坑和廢墟。起初隻是零星的身影在煙霧中晃動,很快,成建製的步兵開始湧進戰壕遺址。
        彈藥上的限製導致雙方都在使用波波沙衝鋒槍,短促的點射在狹窄的戰壕裏回蕩。威爾斯打空了一個彈鼓,又換上新的,槍管燙得能點煙。
    蘇軍開始用手榴彈清理戰壕。
    <24長柄手榴彈飛出去,在俄國人堆裏炸開,但很快,蘇軍的rgd33就回敬過來。爆炸的衝擊波震得人耳膜生疼,破片在戰壕兩側上鑿出密密麻麻的孔洞。摩托車排的人跌跌撞撞地撤了過來,伯特拉姆森中尉的臉上糊著血和泥,鋼盔歪斜地扣在頭上。
    “守不住了!”他朝威爾斯吼道,“他們從側麵包抄了!”
    威爾斯沒回答,隻是朝北邊甩了甩頭。
    他們開始後撤。
    子彈從背後追來,打在泥土上噗噗作響。威爾斯弓著腰,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貝克下士架著一名腹部中彈的士兵。
    丹麥團的陣地比想象中還要糟糕。
    戰壕裏擠滿了傷兵和散兵,幾個士官正聲嘶力竭地喊著什麽,但沒人聽得清。炮彈一發接一發地砸在附近,泥土像噴泉一樣炸起又落下。
    “你們的指揮官呢?”威爾斯抓住一個滿臉煙灰的丹麥士兵吼道。對方搖了搖頭,眼神渙散。
    “他們馬上要上坦克了……我們得繼續撤。”於是威爾斯帶著他們又跑了起來。
    退路被截斷了。
    三輛t34橫亙在主幹道上,炮塔緩緩轉動,機槍子彈掃過封鎖了路麵。第一次嚐試突圍時,兩名士兵剛衝出去就被打成篩子,屍體倒在路中央。
    蘇軍的喊話聲從擴音器裏傳來,帶著濃重的口音。
    “deutscdaten! ergebt euch!”德國士兵!投降吧!)
    威爾斯冷笑。
    他見過太多投降後的下場——要麽被當場處決,要麽送進西伯利亞的勞改營,凍死在某個無人知曉的雪坑裏。
    “不投降。”他咬牙道。他們被逼到了第24團的陣地的最西側,再往後,就是尼德蘭旅的防線。
    救贖近在咫尺,隻隔著一條路。可那條路,現在成了死亡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