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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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既沒有窗戶,也沒有其他任何光源。威爾斯伸手摸索,發現是水泥質地。他獨自一人待在這個石頭砌成的地下室裏,牆壁潮濕黏膩,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裏麵沒有長凳,沒有廁所,什麽生活設施都沒有。鐵質的地窖門連個透氣的小孔都沒有,外麵似乎也沒有守衛,他根本聽不到任何腳步聲。
    威爾斯就在這個陰冷潮濕的 “洞” 裏待了好幾天。根本沒人在意他的死活,既沒人給他麵包,也沒人給他水喝。難道他們把他給忘了?還好他身上有一小塊麵包。
    睡在水泥地上,倒沒有威爾斯最初擔心的那麽難受。畢竟作為一名精銳步兵,他早就習慣了艱苦的營地生活,盡管以前待的地方空氣質量要比這裏好得多。極度的疲憊讓他常常在這黑暗中入睡,或是打個盹。
    每當醒來,啃著那硬邦邦的麵包皮,與其說是為了填飽肚子,倒不如說是為了找點事做。
    在這間黑暗的牢房裏,他究竟來來回回走了多少趟?向前走四步,再向後退四步。他再也無法自由行動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自己已經在這裏餓了八天了。
    這八天八夜,時間仿佛交織在了一起,隻有偶爾從外麵傳來的聲響,才能讓他勉強分辨出白天和黑夜。他聽到有新的囚犯被送進來,或者又有囚犯被帶上樓去。
    一聲絕望的呐喊驟然響起,打破了寂靜。走廊裏似乎瞬間陷入一場激烈的扭打。緊接著,一聲槍響,隨後又是一聲。然後,便隻聽見俄羅斯人憤怒地大聲咒罵。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德軍戰俘在不顧一切地逃跑?又或者,這樣的屠殺在這裏本就是家常便飯?
    這一切實在讓人抓狂。為了不讓自己在這無盡的孤獨與單調中變得麻木愚蠢,威爾斯開始背誦起兒時和學生時代學過的所有詩歌。這能讓他暫時從孤獨的泥沼中掙脫出來,忘卻周圍令人窒息的環境。
    常常,他要花上好幾個小時,才能艱難地回憶起那些押韻的詩句。而當他終於將所有能記起的詩句都背誦完時,心中竟湧起一種靜謐的喜悅。
    終於,在某一天,那個時刻來臨了。威爾斯聽見沉重的腳步聲在門前戛然而止,緊接著,門鎖發出嘎嘎的聲響,門緩緩打開。兩名蘇聯紅軍士兵手持手電筒,走進了牢房。
    一名中士站在他們身後,他臉上怒目而視的表情毫無笑意,但威爾斯卻滿心歡喜,畢竟終於又見到了人。此刻,他根本不在乎這些人接下來打算如何處置自己。
    “daai!快走!)”
    威爾斯在兩名蘇聯紅軍士兵的押送下,身後還跟著沉默的中士,沿著石階緩緩向上,走進了陽光之中。由於饑餓和虛弱,他的腳步略微有些踉蹌。那強烈的光線如針一般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下意識地想要揉一揉,卻被身旁的士兵粗暴地拍開了胳膊。
    幾分鍾後,威爾斯站在了一間幾乎空蕩的房間裏。房間中央擺著一張鋪著紅布的大桌子,桌子後麵坐著三名軍官,還有一名看樣子像是翻譯的平民。押送他的士兵被兩名新來的蘇聯紅軍士兵替換,這兩人站在威爾斯身旁,神情充滿威脅。
    那位平民告知威爾斯,他正在接受蘇聯軍事法庭的審判,並報出了法官們的姓名和軍銜。顯然,這不過是例行公事,保持所謂的禮節罷了。威爾斯聽著聽著,很快就將這些信息拋諸腦後。緊接著,審訊正式開始。
    “你從哪裏來?”
    “來自漢堡。”
    “你結婚了嗎?”
    “已婚。”
    “你的父母還在世嗎?”
    “我不知道。”
    “這是什麽意思?”
    \"去年她才失蹤,\"威爾斯用德語說道,\"我的長官告訴我,我其實是英國人,我母親為英國情報部門工作。\"
    翻譯官明顯愣了一下,結結巴巴地把話翻成俄語。審訊室裏突然爆發出一陣哄笑,那個留著斯大林式胡子的法官笑得直拍桌子。
    \"下一個問題!\"法官擦了擦笑出的眼淚,\"你最後服役的部隊?\"
    威爾斯機械地報出935實驗部隊得番號,心裏清楚這幫人根本不在乎真相。他們隻想在檔案上打勾,把戰俘分門別類塞進不同的勞改營。
    \"之前服役過的部隊?全部列出來。\"
    威爾斯開始背誦,從最初的補充營到最後的935部隊。每報出一個番號,書記員就往檔案上蓋個戳。
    “你有獲得過什麽戰爭勳章嗎?”
    “有,十字勳章,突擊勳章,金質近戰勳飾還有各種紀念勳章。”
    “你們為什麽要和俄羅斯作戰?”
    威爾斯轉頭看向翻譯:\"這算什麽問題?我參軍服從命令,就像俄國士兵也得服從命令和我們打仗一樣。\"
    軍官們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全神貫注地聽著翻譯的轉述。其中一人緊接著又拋出一個問題:“中尉想知道你是否參加過希特勒青年團。”
    “那當然。我們都參加過。就像中尉您以前可能也是蘇聯少先隊員或者蘇聯共青團員一樣。”
    “你甚至有可能曾經是希特勒青年團的頭目。中尉很奇怪你這麽多傳奇經曆居然沒當上校官,這是怎麽回事?”
    這樣的問題讓威爾斯心裏一陣厭煩。這和俄羅斯人有什麽關係呢?要是自己沒升職,那完全是自身的原因。於是,他的回答比原本預想的要嚴厲許多。
    “中尉得去問最高統帥部,這我可不清楚。”
    話音剛落,對方立刻有了反應。
    “你也清楚,你投降後還和戰友一起反抗作戰的行為,是應當受到懲罰的吧?” 威爾斯內心瞬間緊繃起來。此刻絕不能軟弱,絕不能表現出絲毫怯懦,即便他的心跳已經快得不行。
    “我知道,” 他回答道,“但我並不打算為此道歉。如果我為了爭取自由,帶著武器想要返回家園,那是我的權利。我知道我的行為違反了戰爭法,也知道俄國人會槍斃他們抓到的戰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