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兩個人共同的老師，莫山主是唯一懂，也唯一在意他們心思的。所以他完全不讚成他們的婚事，“阿琴，你還小，不懂兩情相悅是多麽美好的事情。你用不著這麽苦自己，夢姑部的王位沒那麽重要。”
    “夢姑部是我的家，我不是在意王位。”王曦琴對自己最尊重最親近的師父說，“我母親臨終前對我說，她唯一的遺憾，是沒有親眼看到，我成為一個優秀的王。”
    莫山主沉默許久，才說“你不一定非得要大京的支持才能得到王位，你是我莫可言的弟子，誰也無法漠視冰月山的態度。”
    “師父，”王曦琴擔心的說，“仙凡有界，這是規矩，不能違背。”
    莫山主點點頭，“我明白，我知道該怎麽做。”
    王曦琴想到這裏，把那一點點的親近帶來的一點點溫情收起，繼續板起臉“不要亂講話，你現在的身份是郡主。我不知道你來自哪裏，但我看你是不講規矩的，在這裏，不講規矩，是會丟命的。”
    兮兮不滿的撇撇嘴，“你看起來年紀不大，爹味倒是很重。”她學著王曦琴的樣子皺眉，“既然你把規矩掛在嘴邊，我就問問你，這麽對妻主說話，又是哪門子規矩？”
    她邊說邊看向一旁的鏡子，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有威嚴。王曦琴見狀，不由得再次嘴角上揚。
    嚴格來說這位曦月郡主不是美女，她高顴骨，清晰的眉骨和深邃的眼窩，細長且微微上揚的眼睛，讓她的眼神看起來疏離而深邃。她的嘴唇薄而線條分明，帶著“不討好”的倔強，讓人過目不忘。
    兮兮被“自己”吸引住了，“她好美，”她情不自禁的說，“我好喜歡她，”她轉向王曦琴，“她去了哪裏？為什麽要走？”
    “……美嗎？”王曦琴怔住，他與曦月一起長大，熟悉到不知道她美不美，甚至他從未把曦月當成女孩兒來看待。
    不過，後麵的問題他可以回答“她是西紐城領主，也就是大京女帝的姐姐大皇姑的女兒，她母親前段時間去世了，女帝想讓她回去繼承家業，然後跟我大婚禮成。她不願意，卻說服不了女帝。”
    “家業？”兮兮自動忽略了“大婚禮成”這四個字，先被潑天的富貴吸引了，眼睛都亮了，“多少？”
    王曦琴敏銳的捕捉到兮兮眼睛裏的亮光，不由得在心裏一笑，有欲望就好拿捏，於是若無其事的說“一座城。”
    他看了一眼兮兮，眼睛也亮亮的，像一隻看著老鼠的貓“在與夢姑部首府夢姑城交界的地方，有夢姑部做天然屏障，很安全。這座城主要的用途，是與西部各國做貿易往來。”
    兮兮的眼睛更亮了，貿易意味著繁榮富足。而且山高皇帝遠，錢可以隨便花。
    她開心的不能自已，看了一眼眼前的帥哥，想到柳星畫，還有另外兩個，姓什麽來著？的帥哥，這穿越簡直太劃算了，不需要宮鬥宅鬥艱苦奮鬥，直接擁有了王侯的富貴！
    兮兮不由得歎息一聲，“果然人類的命運並不相通。有人忙忙碌碌，隻為碎銀幾兩，也有人為了不要潑天富貴，連這麽好看的皮囊都放棄了。”
    說完，她懷疑的盯著王曦琴，又問了一次“為什麽？”
    王曦琴簡短的回答“比起夢姑城，她更喜歡大京，”這好像說服力不夠，“主要還是她不喜歡我。”
    王曦琴沒有說頂頂重要的一個原因，大京之所以是女性為尊，是因為傳了好幾代女帝，但除了大京，其他地方並不是這樣。而且即便是大京，也隻是在上層或者大京城這個圓心，才是以女性為尊，越往下往遠處走，這樣的風氣越淡。
    越窮越偏遠就越沒有條件讀書，就隻能憑力氣活著，男人天生比女人力氣大。說白了，無所謂男人女人，這個世界的法則是強者為尊，實力為王。
    “她不喜歡你？”兮兮聽了這話，心裏更不落忍了，也很愧疚，都是自己多問，才逼著王曦琴把這麽殘忍的話說出來。
    她安慰的再次拍拍王曦琴的臉，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麽總想碰碰他，就是喜歡碰碰他。而且，他看起來並不反感，甚至……挺喜歡。
    “他一定很喜歡她吧？”
    兮兮更加心疼了，準備多給王曦琴親近“曦月”的機會。她從床上跳了下來，站在那個大鏡子旁邊，把鏡子旁掛著的衣服拿到身前比了比，這是一件古代的襦裙，寬袍大袖，優雅大氣。
    “幫我梳妝？”兮兮衝王曦琴一笑。
    王曦琴又怔了怔，幫兮兮把衣服穿在身上，少女吐氣如蘭，他忍不住用手蹭了蹭她的腮。
    衣服的袖口垂到了地麵，袖幅寬大如扇，兮兮學著戲台上甩了個水袖，轉了個圈。紅色絲綢豔麗如火，拂過王曦琴的臉。
    “我幫你梳妝。”
    兮兮回過頭來，身後的王曦琴不知何時換了裝扮，淡黃交領襦衫，衣襟處繡著淡淡的雲紋，袖口略微收束，顯得幹淨利落。
    她初時驚訝，但想到他是“仙人”，連靈魂都可以互換，瞬間變裝又有什麽奇怪的？遂笑道“我們兩個的衣服，配在一起，豈不是一盤番茄炒蛋？”
    王曦琴嘴角勾了勾，沒有說話，在妝台上挑了把黃玉梳，示意兮兮在梳妝台前坐下來，很認真的給她梳頭。
    兮兮看著鏡子裏的王曦琴，他看起來很自然，沒有一絲的忸怩作態。“這個世界是女尊世界嗎？”兮兮想著怎麽解釋這個詞給王曦琴聽，“就是女人地位比男人高？”
    王曦琴在鏡子裏看了她一眼，她既然問了，那就說吧。“女人地位比男人高？為什麽？”他揚了揚手裏的梳子，“因為我給你梳頭？”
    “不是啊，因為……側君。”
    王曦琴很喜歡擺弄兮兮的頭發，認真的給她編辮子，認真的解釋說“你有側君，是因為你是郡主，這是隻有皇室才擁有的尊榮。郡主可以有一正三側四個夫君，但大京是個實力為尊的地方。”
    王曦琴說完，像擺弄藝術品一樣，把兮兮粗粗長長的辮子上別上紅色的圓圓的珠子，與衣服相配，他站遠了看，很滿意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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