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因為他們家祖上當年沒去南邊，是老齊王的部將，跟著老齊王一起投降大京的。老齊王投降，也是他們家祖上策動的。老齊王那時候不是受重傷了嗎？所以一直真正管事的就是他們家祖上，後來就成了東坡城領主。”
    “老齊王的部將？”兮兮冷笑，“這不就對起來了？我記得楊星書曾經說過，他們是在查到齊王的時候，就被人追殺了。就是不知道他們查到了什麽？”
    從錦繡園到領主府接待客人的館舍不算遠，但車隊肯定是要走大路先出園子大門，再進領主府大門，最後再進館舍的，所以繞了個大圈子，等他們安頓下來，發現從窗戶裏就能看見錦繡園中間舞台的燈光。
    “一牆之隔？”兮兮指著那片燈光，“好想飛過去看看。”她覺得自己的腳都癢癢了，這距離就是拿個曬衣服的竹竿子，撐杆跳就能跳過去的程度。
    她試著說服王曦琴，“你猜，戲班子那個跳舞的女孩子，究竟看見了什麽？”
    王曦琴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什麽跳舞的女孩子？”
    兮兮把跳舞時發生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那女孩兒跳舞連拍子都踏錯了，你沒有聽見？”
    “那又如何？”王曦琴非常認真的對兮兮說，“你不覺得今天有太多巧合讓你看見了嗎？”
    “啊？”
    “消失的侍女和行刺的琴師，跳舞的女孩子……”王曦琴說，“有沒有想過，這些你看到的東西，都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
    “這……”
    “剛才你不是在問，這些人衝你來是想做什麽？想沒想過，你是他們正在圍獵的獵物？”
    “獵物？”兮兮茫然的瞪著王曦琴，“生靈塗炭，你以為不會到你嗎？”楊星書的話再次在她耳邊響起。
    她明白了王曦琴的意思。那些失蹤的人，很多都是與她一樣的皇室成員，保護的不會比她差，甚至有的本事不見得比她小。
    王曦琴見兮兮眼中那團總想惹事兒的光終於黯淡，才繼續說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曦月為什麽要舍了自己的肉身。她為了修煉有多勤奮，我可是完全看在眼裏的。說不要就不要了？現在我懂了，她是想逃脫圍獵，躲在另一個身份上，去查找真相。”
    “楊星書？”
    王曦琴沒有驚訝兮兮能猜到這一步，他點點頭，“這隻是我們的猜測。不過，有一個辦法可以試試。也正好物歸原主，助他一臂之力。”
    “儲物手鐲？”
    “沒錯，”王曦琴說，“雖然他修為沒有了，但楊星書自身底子不差。冰月山的法寶是雪山係最好的山門，曦月對法寶的駕馭能力在山門中是非常優秀的那一部分人。”
    “我猜，她的儲物手鐲裏麵，一定有她非常重要的法寶，才讓他總想拿回去。”
    兮兮點點頭，她本來就不想留別人的東西。她想到另一種可能，“會不會大皇姑也是獵物？她被人控製了，然後……”
    兮兮展開自己豐富的想象力，“然後不想自己的女兒也落入與自己同樣的命運，就故意製造與女兒的矛盾，不讓她回家。直到發現自己快不行了，才送信告訴她真相，讓她不要回去探病，不要奔喪？”
    “……有可能。”王曦琴歉意的說，“是我不好，把你置於危險之地。”
    兮兮剛想說“躲著不是辦法，”門外傳來腳步聲，卻是王曦琴的小跟班禾禾來了。
    禾禾約莫十二三歲的年紀，身量還未長開，眉眼清秀，穿著一件半舊的青色短衫，漿洗得幹幹淨淨，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腰間係著一條素色布帶，顯得利落而精神。
    與蘇喬這些家養奴仆不一樣，禾禾是王曦琴從善堂的義莊撿來的。善堂的所謂義莊，其實就是亂葬崗子，區別就是義莊裏埋的，都是骨灰。
    據說是因為死屍太多，擔心隨便一埋會發生什麽不好的變化，才燒成灰埋葬。
    兮兮一看就知道講故事的人來了，蘇喬不方便這麽晚到主人房間，禾禾還小，又是貼身跟班，不會引人注意。
    她給禾禾倒了一杯奶茶，知道這孩子愛吃糖，把自己帶的上好的鬆子糖拿出來給他吃。
    王曦琴笑道“你把孩子的嘴養叼了，天天跟你要糖吃。”
    兮兮對禾禾寵溺的笑道“你想吃就來要，姐姐有。”
    蘇喬和禾禾兩人在馬車上換了夜行衣，靜靜等待著行動的時機。
    “差不多了。”蘇喬低聲說道，目光透過車窗望向車窗外的如濃墨的夜色。燈下黑，錦繡園中央舞台的熱鬧，反而讓這裏顯得格外的寂靜。
    他們二人都有夜眼，卻不怕這黑。
    禾禾點了點頭，兩人默契地站起身，輕輕推開車門，身形一縮，悄無聲息地躍出了馬車。
    他們的目標，是琴師刺殺官內侍時，王曦琴留在琴師身上的家蜱蟲。這種馴化了的不起眼的蟲子，可以留下追蹤的氣息。
    事情發生時太倉促，而且有大批領主府的護衛軍也在搜尋琴師，蘇喬和禾禾當時不能動，以免被人察覺，把王曦琴卷進來。
    現在借著夜色的掩護，他們迅速穿過長廊，避開了巡邏的領主府護衛軍，很快便跟到了錦繡園的一個偏僻的角落。
    角落裏有一座假山，在一片蔥鬱的藤蔓與苔蘚之間，隱匿著一個小小的洞口。洞口被幾塊錯落有致的巨石半掩，洞口的石壁上，斑駁的青苔與歲月的痕跡交織，隱約可見幾道人工雕琢的紋路。
    蘇喬輕輕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縷淡淡的靈力，悄無聲息的把一個路過的花妖精靈彈向那洞口。
    花妖精靈毫無障礙的被彈進洞裏，片刻後又懵懵的飛出來，自言自語，“剛才好大的風啊！”又懵懵的飛走了。
    “走。”蘇喬低聲對禾禾說道，兩人迅速閃身走進洞內。
    洞內空氣彌漫著一絲濕潤的涼意。洞頂垂掛著幾根鍾乳石，水滴順著石尖緩緩滑落，發出清脆的“滴答”聲。
    “那個洞特別深，比地麵上看得見的假山大太多了。”禾禾喝了一口奶茶，邊講邊比劃那洞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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