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紐城沒有正印長史。”楊星書說，“管事的是長史丞李睿，他在西紐城已經有十多年了，做的挺好的。”
    “為什麽沒有長史？”
    楊星書笑了笑，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兮兮懂了，內有大皇姑這個難伺候的主，外麵緊挨著夢姑部，裏外都不好相處。這個邊陲小城的長史不好幹。
    她想到一個問題，大京的邊陲，曆來是領主守邊，如今領主府空無一人，那守邊的軍隊呢？
    “自然是也沒了。”楊星書輕描淡寫的回答，“就一千人不到，其實西關的軍隊才是邊境守軍，西紐城以前隻是西關外麵，和夢姑部互市的集鎮，規模大了以後才有了西紐城。從……大皇姑開始，才有了領主。夢姑部一直都是大京屬國，那裏沒什麽好守的。”
    兮兮懂了，也就是說，西紐城邊陲之地，地處關外還沒有軍隊，那裏與其說是大皇姑的封地，還不如說是她的流放之地。區別隻是西紐城富庶，又緊挨著夢姑城，大皇姑的尊崇地位不變，所以日子過的非常舒服。
    “那為什麽不給李睿升官呢？”兮兮不由得為那個在西紐城堅守十年的副長史抱不平，“娶不到大夫人的人家，還知道抬如夫人呢！”
    “本來是這樣的，可文星棋創辦太學，要求正印官必須有太學的出身，李睿自然是沒有的，就升不上去了。”
    “這……”兮兮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是這樣，那用不了太久，豈不是整個大京的文官，都是太學出來的？那太學校長的權力得有多大？這個問題可就大了。
    “你說的沒錯，”楊星書說，“所以薑親王提議，要像東陽國和南安那樣，開科考取士，而且是文武一起開，陛下準了。”
    “文武一起開？”兮兮笑道，“那豈不是為修為高的人開的一條道路？”
    她想了想，“各仙門內門弟子不下山，自然是不會參加的。山下修為高的，也就是曆年的外門弟子了。外門弟子的組成，大都是王室或世家的子弟。”
    “當然要為這些人開一條道路。”楊星書說，“能繼承家業的隻有長子，那些不能繼承家業的怎麽辦？他們都讀過書，能文能武，挑選出優秀的，為國效力，比他們隻能投奔長兄或長姐，讓世家坐大強。”
    兩人聊著天，不知不覺中日頭偏西，夕陽西下，天邊染上了一層金紅色的霞光，前方城牆高聳，斑駁的磚石上爬滿了歲月的痕跡，城樓上旌旗隨風輕揚，發出獵獵的聲響。卻是古老的棲霞城到了。
    馬車經過城外的荒野，風卷起陣陣黃沙，遠處的山巒在暮色中若隱若現，他們從大京往西紐城，一路往西也是一路往北，所以這普通人也就肉眼可見的山巒，正是雪山。
    “這裏看到的山，應該是雪霽山，再往西走，就是冰月山了。隻是雪霽山本身就靠南一些，所以我們能看到，冰月山更靠北一些。冰月山應該是雪山山係最靠北的山。”
    兮兮點點頭，“看著很像一幅淡墨山水畫。”
    楊星書笑道“因為它暖和一點點，所以還能露出一點點地皮子。等你見了冰月山就知道，為什麽它叫冰月山。”
    城牆上，守衛們點燃了火把，火光在風中搖曳，照亮了他們年輕的臉。夜幕漸漸降臨，整座城市籠罩在一片寧靜而神秘的氛圍中，仿佛在等待著什麽未知的故事悄然展開。
    城門大開歡迎新來的領主，此時街道兩旁的商鋪正在陸續關門，木製的招牌在風中輕輕搖晃，發出吱呀的聲響。他們的車隊駛過，車輪碾過石板路，發出沉悶的滾動聲，馬蹄聲清脆而悠遠。
    城中的集市已經散去，隻剩下零星的小販在收拾攤位，空氣中還殘留著白日裏熱鬧的氣息，夾雜著香料、熟食和皮革的味道。遠處的酒館裏傳來陣陣喧鬧，燭光透過窗戶灑在街道上，映出斑駁的光影。幾個醉漢搖搖晃晃地走出酒館，嘴裏哼著不成調的小曲，笑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
    郡守府邸前，紅綢高掛，彩旗飄揚，鼓樂齊鳴，一派喜慶氣象。楊星書提到的“學長”，廖郡守身著官袍，頭戴烏紗帽，腰係玉帶，神情莊重而恭敬，率領一眾官員、鄉紳，整齊列隊於府門前，靜候郡主大駕。
    車隊打起儀仗緩緩而來，旌旗招展，金戈鐵馬，氣勢恢宏。郡主和郡馬乘坐的華蓋馬車由八匹駿馬牽引，車輦雕龍畫鳳，金碧輝煌，盡顯皇家威儀。
    車前有侍衛開道，手持長戟，步伐整齊；車後有隨從簇擁，或持扇、或捧印，肅穆莊嚴。
    廖郡守見郡主車駕漸近，連忙上前幾步，躬身行禮，聲音洪亮而恭敬：“臣等恭迎郡主大駕，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身後眾人亦齊聲高呼，聲震雲霄。
    兮兮驚詫“郡主這麽高的禮儀嗎？沒有搞錯？再說其他城也沒這麽歡迎我們啊？”
    王曦琴笑道“有官內侍跟著，你擔什麽心？這必定是有新旨意了。你就是那個什麽？”他扶額想了一會兒，“就是你說的那個‘崇高的禮儀地位’？”他終於想起來了，“吉祥物！”
    兮兮白了他一眼，作勢要打，王曦琴急忙止住“快點，該你上場了，別失了禮。”
    有侍衛打起車簾，另一侍衛已經跪了下去，兮兮愣了愣，王曦琴已經踩著那人的背跳下車，伸出手微微躬身伸手給兮兮。
    兮兮這才明白，原來那侍衛跪下是給人踩的。兮兮心裏有些看不慣，心想明明直接就能跳下去，偏偏要踩人一腳顯得自己高人一等。
    可這會兒似乎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隻好有樣學樣，把手伸給王曦琴扶著，跳下車來。微微頷首，抬手示意眾人平身，語氣溫和卻不失威嚴：“郡守不必多禮，凡事還望郡守與諸位多多費心。”
    廖郡守連忙答道：“郡主和郡馬駕臨，乃本郡之幸，臣等自當竭盡全力，侍奉周全。”說罷，側身讓開道路，躬身請郡主和郡馬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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