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伸了個懶腰，忙著刷牙洗臉梳頭。
    “這是哪裏呀？我要先把自己收拾好。”她一邊把頭發在腦後編成好幾根又粗又長的辮子，一邊充滿希望的問王曦琴，“這裏有好吃的嗎？好餓啊。”
    王曦琴著迷的看著兮兮梳頭，幫她把一朵精致的珠花戴好，把鼻子埋進她的頭發，“好香，”他說，“你就是好吃的。”
    兮兮好氣又好笑的推開他，她想到一件事情，問“昨個兒那個銀鱗獸去了哪裏？”她有點明白了，“你帶我到這裏來，不會是……”
    她想起昨日自己的“幻象”，恍然大悟，“所以那不是幻象，真的是慕佳！”兮兮擔憂的忘記了編辮子，“妖屬性一旦沾身，就很難去除……這如何是好？”
    王曦琴變戲法一樣，擺上了兮兮愛吃的各樣粥菜和餡餅，香氣四溢。“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幹什麽活？”兮兮熟練的把辮子紮好，拿了一個餡餅塞進嘴裏，嚐出是鹿鳴別苑的鹿肉餡餅，“為什麽在車裏吃東西？都有些冷了。”
    她指了指外麵不遠處的別墅，“慕佳在裏麵？你救了他，他連頓飯都不舍得給你吃？”
    “那不是他的別墅，是老師的。”
    王曦琴依舊是愛吃肉，他叉起一塊鹿肉放進嘴裏，“這裏是西耤丘，離石林山有些遠，雖然是瞬移，終究還是有些冷了。”
    兮兮笑道“你在顯擺自己練成瞬移之術了嗎？既然到了老師的別墅，為什麽不進去陪老師吃飯？你跟鹿鳴別苑的廚師說好了嗎？‘不言而取，是為盜。’”
    “雕蟲小技耳……我拿我家的東西，盜什麽盜？說好了就不好玩了。”王曦琴把肉沾了一點料汁放進嘴裏，三下兩下的嚼爛了吞進肚，兮兮總覺得王曦琴吃肉的時候像一頭小獸。
    “老師的別墅名叫‘青露璿霄’，‘青藤玉露不沾灶，璿霄仙果自生香’，裏麵沒有廚房。你愛隻吃瓜果嗎？我可是得吃肉的。”
    “原來如此，”兮兮深吸一口氣，一股清甜的香氣撲鼻而來，“好香啊！”不過她想了想，如果隻吃水果不吃飯，就算是仙果也不行啊。
    “還是讓慕佳吃吧，”她惡作劇滿滿的笑起來，“最好能給他淨化妖氣。”
    兩人吃飽了，在西耤丘山前山後到處閑逛了一圈，西耤丘不算高，順著一條石階鋪成的小路，他們很快就到了山頂。
    山頂是冰月山外門弟子學習修行的西耤丘書院。書院背靠終年積雪的巍峨冰月山山，能夠俯瞰坐落在灃水之上的水城灃涭城。
    與夢姑城的繁華不同，灃涭是一座古北水鎮，此刻正是飯點，家家戶戶炊煙嫋嫋，小船停在寧靜的河麵上，仿佛是一幅靜物畫。
    兮兮推開星閣的雕花木窗時，山風裹著細雪灌進來，在青磚地上洇出幾朵轉瞬即逝的暗花。
    王曦琴指向正北，兮兮於是心情激動的看到冰月山脈的主峰玉簪峰正在陽光中泛著淡青色的光。
    “書院建在雪線以下三十丈的西耤丘，這個距離經過好幾代山主的勘定，既能取用雪水，又不會被雪崩波及。”
    "師兄，天渠結冰了！"一個如雪花一樣純淨的聲音從下層傳來。兮兮探身向下看，果然，青銅鑄造的引水槽覆著層晶瑩的冰殼。
    "啟動地龍。"另一個同樣純淨隻是略粗一些的聲音，從上一層傳來，不多時，機關開始啟動，埋設在牆體內的陶管開始嗡嗡震顫，溫泉水特有的鐵鏽味順著檀木窗框的紋理滲出來。
    “這個世界的暖氣？”兮兮新奇的看著天渠上的冰殼漸漸洇出水痕。"地火融雪，天工開物"。
    王曦琴說“書院的暖閣設計是灃涭這座水城得以存在的基石。”
    兩人來到南麵的觀景台，這裏能看到整個灃涭城。在薄霧中，雪水衝積而成的扇形河網在陽光下舒展開來，像神女散落的銀發絲。那些被稱作"天工橋"的天然石拱跨過激流處，而民居聚集的緩流區則點綴著青石砌的半月橋，八百座橋就這樣在氤氳水汽中若隱若現。
    此刻那些畫舫樓船還蓋著霜被，但巳時之後，溫泉水流經的地下管道會讓全城街道升騰起防凍的白霧。
    王曦琴指向那些樓船畫舫，“那裏到了晚上，是灃涭最繁華熱鬧的地方，小星琪和小柳的琪畫雲韶別院就在那裏。”
    兮兮心裏一動，她想到小星琪讓柳星畫送來的那個套娃，不覺被狠狠的紮心了。
    這人什麽意思？她審視王曦琴，笑道“我聽說小星琪到處都有自己的銷金窟，你看起來很像是常客。”
    王曦琴麵不改色，笑道“銷金不假，物有所值。灃涭有整個西邊甚至全地最雅致最高級的歌坊舞社，雜藝也是一流的。”
    他說完無辜的眨眨眼睛，“我知道你很想念柳星畫，想帶你去看他，也想讓你散散心。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兮兮倒是真的挺思念柳星畫的，雖然她知道王曦琴不喜歡，但有時難免會流露一二。她這才心裏好過些，把碎了一地心撿回來。
    兩個人玩夠了，這才回到青露璿霄，順石階蜿蜒而下，苔痕斑駁如古篆，兩側野薔薇開得正恣意，將籬笆纏成流動的胭脂河。
    別墅的雲紋鐵門從裏麵打開，撲麵而來的暖霧裏帶著有餘花與硫磺的混合氣息。
    此時夜色已經漫過琉璃簷角，青露璿霄的霧靄浮了起來。月光穿過疏落的藤蔓，在青玉階上投下斑駁的碎影，像是一地未拾的棋局。
    十二道雪山融水在園中化作銀練，途經溫泉眼時驟然騰起熱氣，使得跨溪而建的九曲橋仿佛浮在雲端。橋畔的垂柳不合常理地泛著青綠，每片葉子都綴著冰晶鑲邊的露珠。
    王曦琴指著中央的水池，對兮兮說道，“那邊就是的浮香池，池底有帶孔眼的火山石，溫泉水從孔中湧出時，會將沉在池底的花瓣托起，形成旋轉的花陣。”
    莫山主親手題寫的"聽雪廊"就懸在池西。當兩人跪坐在莫山主對麵的蒲團上時，兮兮透過鏤空的鬆木地板，看見溫泉蒸汽正順著雕刻成鬆針狀的排氣孔嫋嫋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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