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物間內的酥油燈“噗”地熄滅，護工的指尖在張三昊手腕上劃出三道血痕，力道卻突然卸去。黑暗中傳來林晚秋打開手機手電筒的聲響，冷白光映出護工扭曲的麵容——她後頸處青黑色咒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像被某種腐蝕性的陰邪之氣反噬。
    “撐住！”張三昊撕下半幅道袍按住她心口，掌心貼著的皮膚下仿佛有活物在蠕動，“我是龍虎山清陽子，你體內的引魂針陣是誰設的？”
    護工渾濁的眼球突然轉向張三昊，嘴角扯出不自然的弧度：“清陽子……閣主等這一天十年了……”她的聲音陡然變得沙啞，像是有另一個低沉的男音從喉底翻湧而出，“當年天機陣裏漏網的小崽子，帶著天樞命格四處蹦躂，當龍虎山的破羅盤能護你一世？”
    林晚秋手中的強光手電猛地一抖。這聲音……和她在父親遺物錄音裏聽過的、那個威脅“交出祝由經”的男人一模一樣。她慌忙蹲下身，發現護工手腕內側紋著褪色的刺青——正是第6章裏在盜洞殘符上見過的、扭曲的龍虎山太極圖。
    “複活夫人需要三具天樞命盤……”護工的指甲深深掐進張三昊手背，血珠滴在她胸前的工牌上，“鄱陽湖的水早就等著收你們的魂了……龍虎山欠閣主的債，該還了……”話音未落，她的身體突然如泄了氣的皮囊般癱軟，後頸咒印化作一灘黑水滲入地磚縫隙。
    “天樞命盤？”張三昊皺眉扯下護工腕間的紅繩，繩結裏掉出半枚刻著“庚”字的青銅令牌——正是第17章裏在古鎮石碑上見過的、龍虎山棄徒李長庚的標記。他抬頭時，發現林晚秋正盯著自己手機屏幕，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晚秋？”
    “我父親最後一通電話……”她的聲音有些發顫，“是打給龍虎山客堂執事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通訊記錄，最後通話時間停在2019年3月15日2317，備注名是“張師伯龍虎山）”。更下方的草稿箱裏，還存著一條未發送的短信：“長庚的墓在鄱陽湖落星墩，趙無常要開黃泉井——”
    張三昊的瞳孔驟然收縮。落星墩是鄱陽湖中的千年古寺遺址，也是龍虎山秘典中記載的“地肺玄關”所在，傳說連通黃泉。而“黃泉井”正是十年前天師府大戰後，被掌門下令封禁的禁術實驗地。
    “你父親當時在調查幽冥閣？”他接過手機，發現鎖屏壁紙是林晚秋十歲時與父母的合照，背景正是龍虎山天師府的二門。照片裏的中年男子抱著一摞線裝書，袖口露出半截青色道袍——那是龍虎山外門弟子的服飾。
    林晚秋沉默著點頭，指尖劃過屏幕上父親的名字：“他失蹤前總說‘有些債，龍虎山該有人記得’，現在看來……”她忽然想起第13章在辦公室發現的祝由術入門卷，扉頁上的“林玉茹”正是母親的名字，而母親臨終前抓著她的手，反複念叨的“落星墩水涼”，此刻像一根細針紮進太陽穴。
    儲物間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張三昊迅速將青銅令牌塞進道袍暗袋，指尖在護工眼皮上點了兩下——這是龍虎山“閉魂眼”的小術，防止屍體被邪修借屍還魂。林晚秋則利落地將手機塞進醫用急救包，戴上橡膠手套，恢複成實習記者的冷靜模樣。
    “張大師！林小姐！”養老院院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警察來了！”
    張三昊起身時，羅盤突然在背包裏輕輕震動，金線詭異地指向東北方——那是鄱陽湖的方向。他低頭看向護工胸前的工牌，入職日期赫然寫著“2015年10月15日”，正是趙無常妻子的忌日。
    “走吧。”他拍了拍林晚秋的肩膀，後者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在他掌心寫了個“庚”字。這是隻有他們能看懂的暗號——第17章修複的鎮水將軍碑，碑陰刻著的“李長庚”，正是趙無常當年在煉魂堂的同門。
    走廊裏傳來警笛聲，張三昊忽然想起第13章收到的那截斷刀，刀柄上的傷痕與護工提到的“天機陣債”重疊。十年前的那場大戰，究竟還有多少秘密，被埋在龍虎山後山水潭的黃泉井裏？
    當他們跟著警察走出儲物間時，張三昊的手機突然收到一條匿名短信：“小崽子，落星墩的月亮，等你十年了。”發件人號碼正是第13章快遞單上的那個空號，而短信附帶的定位，正是鄱陽湖中央的落星墩遺址。
    林晚秋看著他驟然冷下來的臉色，忽然想起父親筆記本裏夾著的老照片——二十年前的落星墩，年輕的趙無常摟著穿祝由科服飾的女子站在石塔旁，女子懷中抱著的嬰兒，後頸處有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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