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的初雪裹著煤煙味撲在臉上時，張三昊正蹲在養老院走廊裏拆解輪椅馬達。
    金屬外殼掀開的瞬間，一股混合著檀香與腐殖土的怪味竄出，在他掌心凝成三枚漆黑咒文——
    那是閣皂山失傳已久的「魂引咒」篆體，筆畫間還殘留著幽冥閣特有的硫磺氣息。
    "張道長，您看這輪椅......"
    護士長搓著凍紅的手，羽絨服拉鏈上還沾著未拍淨的雪粒，"上個月剛裝的智能係統，說能監測心率推送健康報告，可王大爺坐上去就......"她猛地捂住嘴，眼神飄向走廊盡頭被白布覆蓋的擔架。
    林晚秋蹲在擔架旁，醫用手套上凝著層淡紫色光暈。
    她指尖輕點白布下的手腕，突然掀開床單——老人右手虎口處有個硬幣大小的焦痕，焦痕邊緣呈齒輪狀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小臂蔓延。
    "是引魂輪。"
    張三昊用符紙裹住馬達，咒文在紙麵上燙出青煙，"每個輪子都刻著半道魂引咒，湊齊四個就成了勾魂車。"
    他抬頭看向天花板，嵌入式燈帶正以每秒三次的頻率微閃，"蕭凡，查監控！"
    蕭凡早把手遊《輪椅競速》切到後台，手機數據線直接插進走廊消防栓的檢修口："院長辦公室的硬盤剛被格式化，但我黑進了廠家雲端......"
    他突然吹了聲口哨，屏幕上跳出段紅外錄像——淩晨三點，穿白大褂的護工推著輪椅進電梯時，輪椅扶手突然綻開銅綠色花紋，像某種活物的脈絡。
    "那不是護工！"
    張三昊指尖掐訣，符紙突然爆燃，錄像裏的"護工"脖頸處浮現出三枚並排的屍斑，"幽冥閣的"借屍殼"術，專門找養老院下手。"
    他話音未落，走廊盡頭的電梯突然發出刺耳摩擦聲，數字屏從1層直接跳到18層。
    "地下車庫！"
    林晚秋抓起急救箱，卻被張三昊拽住手腕。
    他掌心金光按在電梯按鈕上，金屬麵板瞬間浮現出龍虎山「鎖魂紋」，但下一秒，整麵牆突然滲出黑水，輪椅馬達的嗡鳴從四麵八方湧來。
    "是七十二地煞輪！"
    蕭凡把手機往張三昊手裏一塞，自己撲向消防栓，"茅山·水龍破煞——"
    消防水帶在他手中化作銀蛇，水龍撞碎電梯門的刹那，轎廂裏滾出二十具輪椅。
    每台輪椅的輪轂都在滴血，坐墊上用朱砂畫著歪扭的「趙」字。
    張三昊盯著手機地圖："養老院地下有防空洞，當年偽滿時期的......"
    話沒說完，最前排的輪椅突然彈射而出，扶手處彈出三根鋼針，針尖泛著與老人虎口焦痕相同的暗紫色。
    他翻手甩出五雷符，符咒在半空炸成光幕，卻聽見林晚秋驚呼："小心後麵！"
    天花板的燈帶突然全部爆裂，碎玻璃裏爬出無數齒輪狀黑氣。
    蕭凡急中生智，將水帶纏在腰間旋身甩出水花，《輪椅競速》的虛擬賽道在水麵展開，那些黑氣撞進賽道就變成像素碎片。
    張三昊趁機踏罡步，指尖血符按在最近的輪椅扶手上——
    咒文剛顯形就被齒輪黑氣吞噬，反而讓輪椅轉速陡增，直朝林晚秋撞去。
    "用父親的芯片！"
    林晚秋突然扯開衣領，銀鏈上掛著的反吸魂芯片正發出紅光。
    她將芯片拍在輪椅控製麵板上，齒輪黑氣頓時發出尖嘯，輪椅原地打轉時，張三昊看清坐墊下刻著的生辰八字——
    正是三天前昏迷的王大爺。
    "它們在收集老人魂魄。"
    張三昊咬破舌尖噴血成符，血珠落在齒輪黑氣上竟凝結成冰，"蕭凡，找鍋爐房！這種邪陣要用地熱催動。"
    他話音未落，整棟樓突然劇烈搖晃，走廊窗戶結滿冰花，那些輪椅竟順著牆壁倒爬上來，輪轂在天花板劃出火星。
    林晚秋拽著蕭凡衝進樓梯間，手機屏幕突然亮起父親的加密日誌：「2019.3.17 養老院原型機測試失敗，第七次啟動時輪椅自動駛向太平間。
    善念驅動模塊被篡改，記錄顯示有閣皂山弟子介入——陳三清？」她猛地抬頭，發現樓梯轉角停著台眼熟的輪椅，扶手處刻著與芯片同款的太極魚圖案。
    "是父親設計的！"
    林晚秋撫摸輪椅坐墊，夾層裏掉出半張燒焦的符紙，"這是龍虎山"安魂座"，本應用善念值驅動......"
    話沒說完，所有輪椅突然發出統一的嗡鳴，扶手處的太極魚竟變成血色，輪椅們組成錐陣撞破玻璃，裹挾著黑氣衝向三樓重症監護室。
    "它們要頂樓的老人！"
    張三昊淩空畫符，符火在掌心聚成羅盤，"天璣七符感應到了——蕭凡，用你的手遊代碼幹擾它們的頻率！"
    他拋出符紙纏住輪椅隊列，卻見最前麵的輪椅突然解體，齒輪組成人形黑影，手中握著串老人手環。
    "是幽冥閣護法！"
    蕭凡把手機往張三昊懷裏一塞，拔出桃木劍劈向齒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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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輪椅競速》的氮氣加速代碼給你，記得卡60幀！"劍身撞上齒輪爆出火星，那些齒輪竟順著劍脊爬向蕭凡手腕，黑氣在他手背凝成咒文。
    林晚秋突然想起父親日誌裏的附頁：「魂引咒需配合生辰八字，若用善念代碼覆蓋咒文......」
    她搶過蕭凡的手機，將反吸魂芯片的數據鏈接入遊戲後台，當《輪椅競速》的虛擬氮氣與現實中的齒輪黑氣碰撞時，整棟樓的燈光突然變成溫暖的橘黃色。
    "就是現在！"
    張三昊拍出掌心羅盤，善念值具象成光網罩住所有輪椅。
    齒輪人發出尖嘯，手環從它手中脫落，每個手環都刻著老人的名字——
    王德福、李桂蘭、張建國......林晚秋在其中隻找到父親的工牌，背麵用維文刻著：「第三養老院原型機，善念不足時會......」
    "會怎樣？"
    蕭凡按住還在抽搐的輪椅，突然指著窗外。
    雪地裏不知何時站滿了穿白大褂的"護工"，他們脖頸處的屍斑連成整片，正推著空輪椅朝大樓聚攏。
    張三昊將工牌塞進林晚秋掌心，龍虎印拍在電梯按鍵上："去地下車庫，父親的原型機應該在那！"
    電梯下墜時，蕭凡突然怪叫一聲。
    他手機屏幕上跳出條匿名信息：「長白山礦洞，陳三清啟動了旱魃·記憶之魂」。
    張三昊接過手機的瞬間，所有輪椅的顯示屏同時亮起，上麵循環播放著同段監控——
    十年前，父親在養老院測試原型機，而站在他身後的，正是如今幽冥閣的護法之一。
    地下車庫的積水沒過腳踝，張三昊用符火把照亮角落。
    那裏停著台鏽跡斑斑的輪椅，坐墊上刻著清晰的三派紋，扶手處的太極魚還在微弱發光。
    林晚秋剛觸到輪椅，整麵牆壁突然變成屏幕，開始播放父親的最後日誌：「當善念值低於10，引魂輪會自動啟動......三清，你說用邪術催化善意，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齒輪摩擦聲從頭頂傳來，蕭凡突然把手機懟到張三昊麵前："看！遊戲裏的隱藏地圖就是這個車庫，終點線在......"
    他話沒說完，所有輪椅的輪轂同時轉向原型機，齒輪黑氣匯成洪流衝來。
    張三昊將林晚秋推到原型機後，自己結印迎上——
    卻見原型機突然自行啟動，太極魚圖案射出金光，竟將黑氣分解成無數細小的善念光點。
    "這是......"
    張三昊愣住了。
    光點飄向窗外，那些"護工"接觸到光點便化作飛灰。
    原型機的屏幕亮起，顯示著一串坐標：「天權3，鏡泊湖底」。
    與此同時，林晚秋在坐墊夾層找到枚火山石令牌，正麵刻著「念」字，背麵是父親的筆跡：「三派精魂碎片之五，善念需親口咀嚼才知滋味」。
    雪停了，第一縷晨光穿過車庫通風口。
    張三昊摸著原型機的控製麵板，那裏還殘留著父親的體溫。
    蕭凡突然指著遠處："看！"隻見所有輪椅的輪轂都在自轉，轉出的雪沫竟堆成了個微型太極圖，而圓心位置，正插著枚馬迭爾冰棍的木棍，上麵刻著清晰的三派紋。
    "下一站，牡丹江。"
    張三昊將令牌收入懷中，掌心的金光與原型機的微光交相輝映。
    林晚秋望著屏幕上的鏡泊湖坐標，突然想起父親常說的話："最好的風水，是讓每個輪子都滾在善意的軌道上。"
    此時的長白山深處，陳三清正將最後枚記憶芯片插入祭壇，那些由人類恐懼凝聚的黑霧中，漸漸浮現出旱魃扭曲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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