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麓的雪粒子打在"清陽堂東北分舵"的窗玻璃上，發出沙沙聲響。
    張三昊指尖夾著張黃符，符紙在暖風機的氣流裏輕輕震顫，紙麵上用朱砂繪製的"招財陣"正隨著直播間的點讚數同步亮起微光。
    鏡頭對麵，穿花棉襖的出馬仙"胡三太奶"正舉著手機介紹山貨："家人們看這野山參，咱剛給它念過安土地神咒，根莖上的須子都帶著善念值呢！"
    "停！"林晚秋突然按住導播台的通話鍵，"胡姨，您剛才說"念咒增加營養價值"屬於封建迷信，得改成"傳統民俗文化賦能"。"
    她推了推眼鏡，屏幕上跳出食品檢測報告——這批林下參的皂苷含量比普通參高12，配圖是蕭凡用手遊《植物大戰僵屍》數據模型優化的種植陣法示意圖。
    張三昊站在直播間後台，望著監控屏裏飛速滾動的彈幕。
    三天前他們剛端掉幽冥閣設在哈爾濱的"功德竊取器"工廠，此刻分舵倉庫裏還堆著半屋子被收繳的打賞機器人。
    角落裏，茅山弟子蕭凡正蹲在地上改裝路由器，路由器天線纏著桃木劍削成的散熱片，屏幕上跳著《捕魚達人》的代碼："這波把直播打賞的數據流導進"善念值計算池"，陳三清那老小子想偷功德？門兒都沒有！"
    "張三師侄。"隔壁房間傳來咳嗽聲，拄著龍頭拐杖的老太太掀開棉門簾走進來。她是長白山最後一位正統薩滿，三天前剛把"胡黃白柳灰"五仙牌位請進分舵的玻璃展櫃，"俺們出馬仙講究"看病不收錢，吃穿靠香火"，現在要搞電商賣鬆子，仙家能樂意？"
    林晚秋把平板電腦遞過去，屏幕上是她連夜做的ppt："吳奶奶您看，咱們給山貨做"善念溯源認證"，每賣出一件就自動捐一塊錢給敬老院。這是用區塊鏈技術記錄的行善軌跡，比傳統香火更透明。"她點開一個視頻，某偽大師的"量子護身符"在實驗室裏被光譜儀照出熒光劑成分，"科學能揭穿騙局，但真正的信仰需要與時俱進。"
    張三昊突然望向窗外。雪幕中，三輛冷鏈車正緩緩駛入院子，車身上印著"善念優選"的ogo——那是他昨天連夜用北鬥七星布局圖優化的物流路線。當第一箱貼著"開光榛子"標簽的紙箱經過安檢門時，門楣上懸掛的八卦鏡突然射出金光，將箱內暗藏的符咒燒成灰燼。
    "幽冥閣餘孽？"蕭凡抄起手機就要開遊戲破解，卻被張三昊按住手腕。隻見領頭的冷鏈車司機推門下車，露出後頸處淡紅色的五雷符紋身——那是十年前失蹤的龍虎山外門弟子。"張大師，"司機聲音發顫，從保溫箱裏捧出個包裹，"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包裹裏是台老式bb機，屏幕上跳動著十六進製代碼。林晚秋搶在蕭凡之前接入筆記本電腦，代碼瞬間轉化成動態地圖：長春某養老院的鍋爐房下，正有幽藍色的咒文向上蔓延。"是旱魃·曆史之魂的氣息！"張三昊瞳孔驟縮，掌心五雷符已蓄勢待發，卻聽見身後傳來吳奶奶的驚呼。
    直播間裏的胡三太奶突然渾身發抖，蟒皮裙上的銅鈴震出詭異節奏。監控畫麵顯示，她麵前的山核桃堆裏鑽出條墨色小蛇，蛇信子上纏繞著幽冥閣咒文。"別慌！"張三昊揚手打出道金光，將蛇身釘在背景板的"善"字錦旗上，"這是陳三清慣用的"借物傳魂"，想破壞我們的轉型發布會！"
    蕭凡已經把《宮廷計》手遊投影到直播大屏，指尖在虛擬宮牆上劃出茅山符篆："胡姨您看，跟著我點屏幕！"老出馬仙將信將疑地模仿操作，遊戲角色拋出的繡球竟化作真實的桃木釘，精準釘住蛇信子上的咒文。與此同時，林晚秋舉著父親研發的反吸魂芯片衝上台，芯片紅光掃過的瞬間，小蛇化作灰燼，露出裏麵卷著的半張黃符。
    "符上是女真文。"張三昊展開符紙，上麵刻著的戰爭場景正在緩慢蠕動，"旱魃的曆史之魂...陳三清在長白山啟動了它。"他突然看向冷鏈車司機，那人後頸的五雷符正在發燙，"你是當年護送天璣七符的弟子？"
    司機撲通跪下，從懷裏掏出個樺樹皮包裹："十年前長老會叛變，我把"念"字符藏在...藏在..."話音未落，他瞳孔驟然收縮，七竅滲出黑血倒在雪地裏。張三昊接住包裹時，聽見遠處傳來沉悶的雷鳴——不是自然現象，而是某種龐然大物掙脫封印的咆哮。
    "長白山方向！"蕭凡指著手機地圖，那裏的雪場監控正被成片雪花覆蓋，"陳三清用戰爭記憶凝聚邪祟，那些nft水怪影像、區塊鏈靈泉，全是他收集生魂數據的幌子！"他突然愣住，屏幕上跳出條新私信："張大師，我在鏡泊湖底找到您父親的筆記..."
    林晚秋的尖叫聲淹沒在突然爆發的電流聲中。所有直播間的屏幕同時亮起幽藍光芒，胡三太奶的蟒皮裙無風自動，銅鈴組成的咒文在空中飛速旋轉。張三昊反手甩出八道鎮邪符，將整個分舵籠罩在金光中，卻看見符紙接觸到咒文的瞬間，竟浮現出自己父母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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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幻術！"張三昊咬破舌尖，血珠滴在羅盤上，"他們想動搖我們的道心！"他踏罡步、存雷神，指尖在虛空畫出北鬥七星，"蕭凡，把所有直播流量導向善念柱！林晚秋，解析陳三清的戰爭記憶數據庫！"
    雪越下越大。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時，分舵倉庫的監控記錄下詭異一幕：所有貼著"開光"標簽的農產品都在散發微光，那些光點順著網線匯聚成光束，直衝長白山方向。而此刻的張三昊正跪在地上，從司機緊握的樺樹皮裏取出半塊令牌，令牌背麵刻著他無比熟悉的八個字——"善念如饢，越嚼越香"。
    "這是天璣七符的最後一塊。"林晚秋的聲音帶著顫抖，她剛破譯完父親的加密日誌，"十年前他們在西域發現，旱魃的本質是人類執念的集合體...而我們收集的碎片，其實是盤古開天時散落在人間的善念核。"
    蕭凡突然指著窗外。不知何時，整片山林都掛滿了紅綢帶，每條綢帶上都寫著善念電商的訂單留言："給奶奶買的鬆子希望山區孩子有書讀"。這些文字在雪光中漸漸凝聚，竟化作柄由善意構成的長劍，直指長白山巔翻湧的黑雲。
    "原來如此..."張三昊握緊令牌，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熱，"不是我們在收集碎片，是善念在召喚我們。"他抬頭望向直播間裏依舊在介紹山貨的胡三太奶，老人眼角的皺紋裏閃著光，"東北結案不是結束，是告訴所有人——真正的玄學，不在深山古刹，而在每筆帶著善意的訂單裏。"
    冷鏈車再次啟動時，車廂裏裝滿了新采摘的藍莓。張三昊在車頂繪製的聚氣陣正在發揮作用，每顆果實上都凝結著細小的露珠，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暈。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克孜爾千佛洞的壁畫裏，陳三清正將最後一滴心頭血滴在黑色戰旗上，戰旗展開的刹那，全球所有電子屏幕都短暫閃現出相同的畫麵：三派祖師爺站在天機羅盤前，而羅盤中心，赫然是他幼年時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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