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天師府的晨霧還沒散，張三昊的電動車就碾過演法堂前的青石板，輪胎印在露水裏畫出半道殘缺的符籙。車筐裏的天機羅盤突突震動，全息投影板上跳出條加密信息——發件人顯示"蕭半仙"，內容是串用茅山符篆寫成的亂碼"閣皂山密信，速來三清殿後牆"。
    他剛把車停在老樟樹後，就聽見牆那頭傳來急促的敲擊聲。三長兩短，是茅山弟子的暗號。張三昊摸出銅錢劍在掌心虛畫，牆縫裏突然塞出個卷成筒的黃紙，封泥上蓋著"上清大洞印"的朱砂印記。展開一看，蕭凡那歪歪扭扭的字跡混著遊戲術語"幽冥閣在景德鎮窯口搞事，宋帝王那老小子帶著新蠱術，說是能讓瓷娃娃自己走路"。
    "蕭凡怎麽混進閣皂山的？"林晚秋的聲音從樹後傳來，她手裏捏著片剛從實驗室摘的銀杏葉，葉脈在晨光裏顯出淡淡的熒光——那是用祝由科"金簇科"密卷裏的配方泡過的，能檢測出方圓百米內的蠱蟲氣息。她昨夜剛破譯完母親日記的新章節，紙頁上"窯變血瓷"四個字旁邊，畫著和黃紙上相同的瓷娃娃圖案。
    張三昊突然按住她的手腕。不遠處的三清殿屋脊上，隻灰鴿子正歪頭盯著他們。那鴿子的右腳綁著個微型攝像頭，鏡頭反射出的光斑裏，隱約有幽冥閣特有的"血河紋"。他迅速摸出張ar符籙拍在樹幹上，手機掃描後彈出片虛擬迷霧，將兩人的身影裹了進去。
    "上個月景德鎮有七個窯工失蹤。"林晚秋調出平板裏的新聞截圖，失蹤者的照片旁都標著紅色歎號，"警方說是集體跳槽，但我比對了他們的生辰八字，全是"火命缺土"——正好是養瓷蠱的絕佳容器。"她的指尖劃過屏幕，調出段監控錄像某窯廠深夜傳出瓷器碎裂聲，監控探頭拍到個模糊的白影，懷裏抱著堆發出紅光的瓷片。
    黃紙突然發燙，蕭凡的字跡開始褪色，漸漸顯露出下麵的閣皂山密文。張三昊認出那是靈寶齋醮術的專用符文，拚起來是句話"宋帝王用活人骨粉調釉，窯變時能鎖住生魂"。他猛地想起三年前處理過的一樁舊案，某古董商收藏的宋代瓷枕裏，就封著個工匠的魂魄，當時以為是孤例，現在看來分明是幽冥閣的老把戲。
    樹後的陰影裏傳來窸窣聲，張三昊反手甩出張鎮宅符，卻隻打中隻竄過的鬆鼠。鬆鼠脖子上掛著個迷你乾坤袋，裏麵掉出顆桃木製成的u盤。林晚秋插進平板，屏幕上立刻跳出蕭凡的直播畫麵——他正戴著vr眼鏡，在《玄門戰紀》的景德鎮副本裏打轉，虛擬窯廠的牆上用血色寫著"三日後開窯，祭品缺個屬龍的"。
    "屬龍"張三昊摸出自己的生辰八字，突然想起什麽，"我師父說過，龍虎山初代天師就是甲辰年生的，屬龍。"他抬頭望向三清殿，屋脊上的灰鴿子已經不見，隻留下根沾著朱砂的羽毛。全息投影板突然亮起紅光，天機羅盤的指針第一次有了反應，瘋狂指向景德鎮的方向。
    林晚秋的平板突然彈出條推送，是她關注的非遺保護協會賬號"緊急征集！景德鎮傳統製瓷技藝傳承人，參與"古窯修複計劃""。發布時間是十分鍾前，聯係人一欄寫著"宋先生"，電話打過去卻是空號。她放大海報上的古窯照片，窯口的形狀赫然是個簡化的"困魂陣"。
    "蕭凡說閣皂山有位老道長知道破解之法。"張三昊把黃紙折成三角符塞進懷裏，"但那老道被長老會禁足了，說是去年私自在窯變時用了禁術。"他突然想起什麽，轉身往實驗室跑，"我得去拿"定魂釉"的配方，是用朱砂和龍涎香調的，能暫時穩住瓷蠱裏的魂魄。"
    林晚秋跟著他跑過碑林，突然停在塊刻著"窯神碑"的石頭前。碑上的字跡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不清，但她用銀杏葉擦過之後，顯露出幾行小字"火照三日，魂歸九泉，唯善念可破"。這和她母親日記最後一頁的批注一模一樣，隻是當時沒看懂，現在結合黃紙上的瓷娃娃，突然明白了其中的關聯。
    老樟樹的影子在地上拉長時，張三昊已經把裝備塞進了電動車筐。除了定魂釉和ar符籙，他還多帶了個羅盤——那是從師父密室裏偷拿的，據說能測出瓷土裏的生魂強度。林晚秋把桃木u盤插進便攜路由器，蕭凡的聲音從裏麵傳來，夾雜著遊戲音效"我在副本裏找到本《陶說》，裏麵夾著張窯變圖譜，跟你發的黃紙圖案能對上"
    車筐裏的天機羅盤突然發出蜂鳴。全息投影板上，景德鎮的位置開始閃爍紅光，周圍浮現出七個小點——正好對應失蹤的七個窯工。張三昊跨上車，林晚秋跳後座時，不小心碰掉了他掛在腰間的銅錢劍。劍穗散開，露出裏麵藏著的半塊玉佩，和她母親留下的那塊正好能拚在一起。
    "走了！"電動車衝出天師府的瞬間，張三昊瞥見門房大爺正對著張招聘啟事皺眉。那啟事上印著個瓷娃娃，下麵寫著"誠聘窯工，包吃住，月薪三萬"。他突然想起蕭凡在黃紙上寫的最後一句話"瓷娃娃的眼睛，是用失蹤者的指甲蓋做的"。
    後視鏡裏，龍虎山的輪廓漸漸縮小。林晚秋的平板還在播放蕭凡的直播，虛擬窯廠的煙囪裏噴出的不是煙，而是串用符篆組成的數字309。那是下一章的章節號，旁邊用彈幕飄過行字"記得帶糯米，宋帝王的蠱怕這個"。
    車筐裏的定魂釉瓶子輕輕晃動，映出張三昊和林晚秋的影子。在全息投影的紅光裏，兩個影子漸漸重疊，化作個模糊的太極圖——那是他們第一次聯手破陣時，在某個老宅的天井裏看到的景象，當時以為是巧合，現在才明白，有些緣分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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