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高窟第323窟的甬道裏，張三昊的指尖懸在壁畫上三厘米處。指尖的朱砂在手電筒光束裏泛著紅光，照得\"張騫出使西域圖\"上的飛天衣帶仿佛正在飄動。三天來，已有七名遊客在這幅壁畫前突發心悸，最嚴重的那位臨摹者當場嘔出黑血，畫紙上的飛天竟詭異地多出了三隻眼睛。
    \"鉛丹含量超標八十七倍。\"林晚秋舉著光譜儀貼近壁畫，屏幕上跳動的數值讓她皺眉，\"但這種西域鉛礦裏混著青金石粉末，是典型的唐代密宗顏料配方...等等，這裏的顏料層有異常反射。\"她突然切換成紫外線模式，光束掃過飛天裙擺的瞬間，牆麵上浮現出淡紫色的隱形咒文。
    那些咒文以梵文書寫，卻在轉角處突然化作道教的雲篆。張三昊湊近細看，發現兩種文字的銜接處藏著極小的箭頭，順著箭頭指向抬頭，正好對上窟頂的藻井——九個蓮花瓣狀的凹槽正在吸收手電筒的光線，凹槽底部隱約可見曼陀羅陣法的輪廓。
    \"是繪靈陣的變種。\"張三昊後退三步，腳踏禹步在地麵畫出簡易羅盤，\"佛教曼陀羅的外殼，裏麵裹著道教的反彈咒。誰要是想破壞壁畫，咒文就會把攻擊加倍反彈回去。\"他突然頓住，羅盤的指針正對著臨摹者嘔血的位置，那裏的地磚縫裏滲著暗紅色的粉末。
    蕭凡抱著筆記本電腦衝進窟內，電競椅的滾輪在沙地上留下兩道淺痕：\"張哥快看！我用《繪世繪》手遊的圖層解析功能掃了壁畫，這些隱形咒文會跟著光線移動！\"他調出遊戲界麵，虛擬畫筆在屏幕上勾勒出咒文軌跡，正好與張三昊剛才發現的箭頭重合，\"而且這陣法能量源不在壁畫裏，在窟外的九層樓！\"
    林晚秋突然指著飛天的飄帶：\"你們看這裏的破損處。\"紫外線光束聚焦在壁畫剝落的缺口，露出牆體內層的淺色泥皮，泥皮上用朱砂畫著半個殘缺的符號——像是篆書的\"璿\"字，周圍環繞著北鬥七星的星象圖。她的呼吸驟然急促，從背包裏翻出母親的日記，某頁的素描赫然是這個符號的另一半。
    \"是天璿符。\"張三昊的指尖在符號周圍輕輕敲擊，\"天璣七符的第二塊。\"他突然按住蕭凡的肩膀，\"把你的遊戲投影到藻井正中央，用白光模式。林晚秋，準備好祝由科的"清心咒"錄音，音量調到最大。\"
    當蕭凡的手遊畫麵投射到窟頂時，奇跡發生了——虛擬的蓮花圖案與藻井凹槽完美重合，紫外線照射下的隱形咒文開始劇烈閃爍。張三昊掏出三張黃符，以朱砂在符麵畫出鏡像雲篆，突然將符紙拋向空中：\"光影符籙·開！\"
    符籙在空中炸開，化作三道金光撞上窟頂。光束被蓮花凹槽折射，在壁畫上投下流動的光斑，那些光斑所過之處，淡紫色的咒文竟開始反向遊走。臨摹者嘔出的黑血在光斑裏滋滋作響，化作一縷青煙飄向窟外，張三昊這才發現，那些血霧在空中組成了幽冥閣的骷髏圖騰。
    \"反彈機製啟動了！\"林晚秋按下錄音筆，祝由科的\"清心咒\"在洞窟裏回蕩。梵文與雲篆組成的咒文突然停滯，像是被咒語釘在了壁畫上，而窟頂的曼陀羅陣法開始旋轉，將吸收的光線轉化成金色的光雨，光雨落在破損處的\"璿\"字符號上，符號的輪廓變得愈發清晰。
    蕭凡突然大喊：\"九層樓那邊有反應！\"他的手機屏幕上，《繪世繪》的能量條正在飛速上漲，漲幅曲線與窟外傳來的鍾聲頻率完全一致。張三昊衝到窟門口，正看見九層樓的飛簷下飄著十二道黑影，那些黑影的手裏都舉著沾著朱砂的刷子，顯然是想強行塗改壁畫上的咒文。
    \"他們想用蠻力破陣。\"張三昊摸出五雷符，指尖的朱砂在符麵上自動遊走，\"蕭凡，把遊戲裏的防禦圖層調到最大！林晚秋，分析那些黑影的術法流派，我懷疑是十殿閻羅裏的"宋帝王"一脈。\"他突然笑了，\"正好讓他們嚐嚐自己的攻擊是什麽滋味。\"
    當第一道黑影的刷子碰到壁畫時，整座洞窟突然劇烈震顫。紫外線光束裏的咒文瞬間變紅，化作一條紅色光帶纏上黑影的手腕，黑影發出一聲慘叫，手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與之前臨摹者嘔血時的症狀一模一樣。張三昊趁機甩出五雷符，金光撞上光帶的刹那，黑影身上爆出一團黑霧，露出底下穿著黑袍的人影——黑袍的袖口繡著蛇形圖騰，正是幽冥閣\"宋帝王\"護法的標記。
    \"果然是他們。\"林晚秋的錄音筆還在播放\"清心咒\"，她蹲下身采集地磚縫裏的暗紅色粉末，顯微鏡下顯示這些粉末是由朱砂、蛇毒和鉛丹混合而成，\"他們想偽造"壁畫詛咒"，趁機偷走天璿符的殘片。\"她突然指向窟頂，曼陀羅陣法的中心正在凝聚一個光點，光點裏隱約可見完整的天璿符影像。
    張三昊突然踏前一步，掌心的金光與光點共振：\"蕭凡，把所有遊客疏散到九層樓以北！林晚秋，用光譜儀記錄天璿符的能量波動！\"他的指尖在虛空快速勾勒，將光影符籙與祝由咒文結合，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直衝窟頂，\"今天就讓他們知道，老祖宗留下的東西，不是誰都能動的！\"
    第二道黑影的攻擊襲來時，紅色光帶突然轉向，如同長蛇般纏上黑影的脖頸。這次張三昊看得真切，光帶裏不僅有梵文和雲篆，還夾雜著幾個極小的西夏文——那是當年西夏國師修改陣法時留下的印記，這些文字讓反彈咒的威力增強了三倍。黑影倒地的瞬間，張三昊趁機將光柱注入曼陀羅陣法，窟頂的光點突然炸開，化作無數金色的碎片融入壁畫。
    \"天璿符...消失了？\"蕭凡的遊戲界麵突然卡頓，虛擬畫筆停在半空。張三昊卻搖了搖頭，指著飛天飄帶的破損處，那裏的淺色泥皮正在自動修複，修複後的壁畫上，飛天的手中多了一柄玉如意，如意的形狀正好是天璿符的輪廓。
    林晚秋的手機突然震動，是敦煌研究院發來的消息：九層樓的監控拍到十二道黑影逃竄，其中一道在逃跑時掉落了半塊令牌，令牌上刻著\"宋\"字。她抬頭看向張三昊，發現他正盯著窟外的陽光出神，陽光穿過九層樓的窗欞，在沙地上投下的影子竟與天璿符的輪廓重合。
    \"他們還會回來的。\"張三昊擦掉指尖的朱砂，\"天璿符的殘片應該不止這一處。\"他接過林晚秋手裏的日記，素描旁的批注寫著\"北鬥第二星，藏於流沙下\"，字跡的邊緣沾著幾粒與地磚縫裏相同的紅色粉末，\"而且這些粉末裏的蛇毒，和南昌滕王閣那起案子裏的一模一樣。\"
    蕭凡突然歡呼一聲：\"張哥你看！《繪世繪》係統提示我解鎖了"敦煌光影符"皮膚！\"他的遊戲角色舉著金光閃閃的符籙，符籙上的圖案正是張三昊剛才畫出的鏡像雲篆，\"而且後台數據顯示，剛才破陣時收集到的善念值，夠咱們兌換三台新的紫外線掃描儀了！\"
    林晚秋將紅色粉末裝進證物袋，標簽上寫下\"第311號樣本：幽冥閣宋帝王部特製攻擊媒介\"。她的目光掠過壁畫上修複完好的飛天，突然想起母親日記裏的另一句話：\"所有的繪靈陣，都是畫者用心頭血喂出來的。\"此刻的陽光穿過甬道，正好照在飛天的眼睛上，那雙眼仿佛眨了一下，眼角的朱砂痣在光線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張三昊走出洞窟時，九層樓的鍾聲正好敲響。他抬頭望向那座攢尖頂的塔樓，塔簷下的風鈴正在陽光裏搖晃，鈴聲中似乎夾雜著極輕微的咒語聲。蕭凡正蹲在沙地上用樹枝畫著什麽，走近了才發現是天璿符的輪廓，輪廓旁邊還畫了個簡易的遊戲手柄，手柄連線正好通向符的中心。
    \"下一步去哪？\"林晚秋的聲音帶著笑意，她剛收到敦煌研究院的感謝信，附帶一張1943年的老照片——照片上的考古隊員正在清理第323窟，其中一人的背包上掛著與林晚秋母親日記同款的鋼筆。
    張三昊指著夕陽下的鳴沙山：\"先找到剩下的天璿符殘片。\"他摸出手機，天機羅盤app上的北鬥七星圖案正在閃爍，第二顆星的位置標注著三個小字：\"榆林窟\"。遠處的沙丘在風中緩緩移動，沙丘的陰影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反光，走近了才發現是半塊銅鏡，鏡麵朝上的一麵映著與壁畫上相同的飛天影像。
    蕭凡突然跳起來：\"我知道了！用《繪世繪》的"鏡像複製"功能，能把壁畫上的符複製到銅鏡上！\"他的手機屏幕上，虛擬畫筆正沿著天璿符的輪廓遊走，隨著最後一筆落下，沙地上的符突然亮起微光，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影子的末端指向鳴沙山深處，那裏的沙粒正在月光下泛著與青金石相同的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