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神鳥浴火揭滅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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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象閣主殿的血腥與肅殺尚未散去,觀星台上卻迎來了久違的神聖與肅穆。穹頂之上,浩瀚的星海投影法陣不再是警報閃爍的赤紅,而是流淌著一種純淨、宏大、仿佛能洗滌一切汙穢的乳白色光暈。這光暈的核心,正是盤踞在觀星台中央,那曾經在幽冥鬼蜮飽受折磨、魔焰滔天的神靈——三足金烏。
此刻的金烏,巨大的雙翼完全展開,每一根翎羽都如同被重新熔鑄的赤金,流淌著純粹而溫暖的太陽神輝。曾經斑駁脫落、焦黑潰爛的皮肉,在神光的滋養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新生,覆蓋上更加璀璨奪目的金羽。纏繞周身的暗金魔焰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煌煌如日輪般、蘊含著淨化與生命氣息的本源神火。那雙曾隻剩下混亂與痛苦血色的眼眸,此刻重新燃起了如同熔融黃金般的赤金神光,威嚴、神聖,帶著劫後餘生的明澈與對主人深深的眷戀。
白淺立於金烏身前,素白的衣裙在神光中仿佛不染塵埃。她臉色依舊帶著一絲近乎透明的蒼白,強行壓製魔紋與回溯記憶帶來的本源反噬並未完全消退。但她的眼神專注而沉靜,纖白如玉的雙手不斷結出繁複玄奧的印訣。每一道印訣落下,都引動漫天星海投影灑落更加濃鬱、蘊含著創世本源的淨化之力,如同溫暖的春雨,細細衝刷著金烏神軀的每一個角落,撫平著血魂咒殘留的最後一絲細微裂痕,修複著那深入骨髓的神魂誓約反噬創傷。
吳長生站在稍遠一些的位置,靠著冰冷的白玉欄杆。左肩的魔毒創口被一層厚厚的、流轉著混沌色奇異光芒的靈紋封印覆蓋,那翻騰的汙血與紫黑魔氣被強行壓製在內,但每一次細微的靈力波動,依舊會牽動深入骨髓的劇痛,讓他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他的臉色依舊灰敗,眼神卻死死鎖定著神光中的金烏與白淺,緊繃的神經不敢有絲毫鬆懈。弑神劍懸浮在他身側,劍靈虛影若隱若現,猩紅的眼眸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凜冽寒意。
時間在神聖的淨化儀式中緩緩流淌。終於,當最後一縷細微的、幾乎不可察覺的紫黑色怨毒氣息從金烏翎羽尖端被神光徹底蒸騰、淨化時,整個觀星台響起一聲清越悠揚、仿佛能穿透九霄雲外的金烏長鳴!
“唳——!!!”
聲波如同實質,帶著滌蕩寰宇的煌煌神威,瞬間席卷整個萬象閣!主殿內殘留的血腥氣被一掃而空,閣中所有弟子、乃至那些被迫簽下“誅邪令”、心懷怨懟的各派代表,在這純粹的神靈之音下,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神一清,雜念盡消,甚至隱隱生出頂禮膜拜的衝動!
神光漸漸內斂。金烏緩緩收攏了那足以遮蔽山嶽的雙翼。它巨大的頭顱低垂下來,赤金神眸中充滿了無盡的感激、愧疚與後怕。它看向白淺的目光,如同迷途的孩童終於回歸母親的懷抱,帶著全然的依賴與孺慕。
“主人…”金烏的神念直接在白淺與吳長生識海中響起,不再是痛苦絕望的嘶吼,而是恢複了往昔的清越與恭敬,隻是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血魂咒的核心烙印…已徹底清除。但…烙印消散前,我…感知到了。”
它巨大的頭顱轉向幽冥血海的方向,赤金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悸:“那黑袍人…它就在幽冥殿的最深處!它並非蟄伏…而是在瘋狂吸收著血海萬古積累的無邊魔氣、怨魂殘念…以及…被血魂咒汙染消融的那些…神靈本源!它…在重塑肉身!”
重塑肉身!
這四個字如同四道九幽寒冰凝聚的利箭,狠狠刺入吳長生與白淺的心神!創世神惡念的化身,一旦擁有真正的、足以承載其恐怖力量的實體…其毀滅性,將遠超所有人的想象!
“幽冥殿…”吳長生眼中寒芒暴漲,左肩的混沌封印下,魔毒似乎感應到主人的殺意,不安地躁動了一下。“夜無幽那老狗,果然是在為它主子打造軀殼!”
金烏的神念帶著一種穿透空間的洞察:“我能感覺到,它的力量正在急速膨脹,魔氣的匯聚已到了最後關頭!當血海倒灌,幽冥殿核心的‘萬魔歸源大陣’徹底完成時…便是它…重臨六界之日!”
死寂。
觀星台上,隻有星海投影法陣運轉的細微嗡鳴,以及吳長生因劇痛和殺意而略顯粗重的呼吸。無形的壓力,比幽冥鬼蜮的崩塌更加沉重萬倍!真正的滅世倒計時,開始了!
吳長生緩緩抬起頭,目光從幽冥血海的方向收回,落在了白淺身上。那眼神極其複雜,有滔天的殺意,有刻骨的擔憂,有前路未卜的凝重,更深處,還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對自身狀態的恐懼。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做出了某個艱難的決定。
他抬起右手,並未召喚,但懸浮的弑神劍卻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自動飛入他手中。冰冷的劍柄入手,那熟悉的、仿佛能斬斷一切的鋒銳感傳來,卻無法驅散他心中的寒意。他低頭,深深看了一眼劍身上流淌的幽暗血光,看著劍靈虛影那雙同樣寫滿擔憂的猩紅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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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觀星台神聖光芒的映照下,在剛剛恢複神智的金烏注視下,吳長生做出了一個令劍靈都發出驚疑低鳴的動作——他雙手捧起弑神劍,如同捧著一件最神聖也最危險的祭品,將其遞到了白淺麵前!
“淺淺。”吳長生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近乎壯士斷腕的決絕,“此劍…你拿著。”
白淺冰魄般的眼眸微微波動,靜靜地看著他,沒有接。
吳長生迎著白淺的目光,嘴角扯出一個苦澀而自嘲的弧度,目光卻銳利如刀,直刺自己的內心:
“魔毒入骨,深入本源。我雖能壓製,但這東西…邪性。它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誘惑…放大我心底的陰暗。主殿之事…阿卜受傷…我知道,是我錯了。”他頓了頓,聲音更加沉重,“這亂世,這力量,這權柄…太容易讓人迷失。我怕…怕終有一天,我會變得不再是我,會被這魔毒、被這權欲徹底蒙蔽心智…變成另一個夜無幽!甚至…比夜無幽更可怕!”
他捧著弑神劍的手,因用力而指節發白,聲音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與托付:
“若真有那一天…若我被力量蒙蔽雙眼,若我背離了守護的本心…若我…變成了你和小金、乃至這六界的威脅…”他死死盯著白淺的眼睛,一字一頓,如同最後的誓言,“你便用此劍…斬了我!”
“閣主!”劍靈虛影發出一聲尖銳的悲鳴,猩紅的眼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哀傷與抗拒。
白淺沒有說話。她看著吳長生眼中那近乎自毀的決絕,看著他蒼白臉上因魔毒侵蝕而隱隱浮現的細微紫紋,看著他遞來的、那柄曾為她擋下金烏業火、此刻卻被他親手奉上作為斬殺自己利器的弑神劍。冰封的容顏上看不出悲喜,唯有那雙倒映著劍身血光與吳長生臉龐的眼眸深處,仿佛有萬年冰川在無聲地碎裂、融化,湧動著極其複雜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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