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虛界邊陲裂天冒魔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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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象閣那場撼動六界根基的慘烈大戰雖已落幕,但其引發的空間漣漪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震蕩波早已無聲無息地蔓延至宇宙最偏遠的角落。幽冥血海之下,那團由創世神惡念凝聚的終極陰影雖未徹底破封而出,但它每一次掙紮蘇醒所逸散的、蘊含極致汙穢與混亂本源的邪力,都如同無形的瘟疫,悄然腐蝕著維係諸天萬界的空間壁壘。虛界,這片本就因法則稀薄而空間結構相對脆弱的荒涼之域,首當其衝。
    虛界北域,風吼鎮。
    這裏沒有萬象閣的瓊樓玉宇,沒有氤氳如霧的濃鬱靈氣,有的隻是終年不息、如同億萬怨魂在耳邊尖嘯的凜冽罡風,以及被風沙打磨得棱角盡失、遍布斑駁痕跡的黑色玄武岩石屋。天空是永恒的、令人窒息的鉛灰色,仿佛一塊沉重的幕布,沉沉地壓在每一個生靈的心頭。鎮民們世代與風沙、貧瘠、以及偶爾從空間褶皺中鑽出的低階魔物搏命,生活如同繃緊的弓弦,每一刻都充斥著麻木的堅韌與無聲的絕望。
    然而此刻,這份浸透骨髓的麻木,被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懼徹底撕裂!
    嗚——嗷——!!!
    罡風的呼嘯陡然拔高了百倍,淒厲得如同滅世巨獸的垂死悲鳴!小鎮外圍那本就殘破不堪、僅靠幾塊蘊藏微弱土靈之力的基石勉強維持的防護法陣,光幕劇烈地明滅閃爍,發出刺耳欲裂、不堪重負的呻吟!但這並非最令人絕望的。
    所有還能行動的人,無論老幼,此刻都僵立在原地,頭顱以近乎折斷的角度仰起,瞳孔因極致的驚駭而放大到極限,死死地釘在小鎮正北方的天穹之上!
    一道巨大的、扭曲的、仿佛被宇宙之外無形的、充滿惡意的巨爪生生撕裂的恐怖傷口,赫然烙印在那鉛灰色的天幕中央!裂縫邊緣並非平滑,而是犬牙交錯,閃爍著一種妖異、不穩定、如同凝固汙血般的深紫色光芒。裂縫內部,並非深邃的黑暗,而是如同煮沸的粘稠毒液般,劇烈地翻滾、湧動著令人作嘔的紫黑色霧氣!這霧氣散發著濃烈的硫磺與血肉腐爛混合的惡臭,每一次翻騰鼓脹,都如同有無數張痛苦扭曲的麵孔在霧氣深處無聲地尖嘯、掙紮!伴隨著每一次劇烈的翻湧,便有絲絲縷縷凝練如實質、散發著刺骨寒意與侵蝕神魂汙穢感的紫黑魔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蛇,從裂縫邊緣絲絲縷縷地溢出,隨風飄散,所過之處,地麵殘留的稀疏耐寒植被瞬間枯萎、焦黑、化為飛灰!
    “魔…魔氣!比沙蠍魔毒更凶百倍的魔氣!”
    “天裂了!老天爺發怒了!末日!是末日來了啊!”
    “跑!快跑啊!離開這鬼地方!”
    絕望的哭嚎、驚恐的尖叫、孩童撕心裂肺的啼哭、以及物品被撞翻踩踏的破碎聲浪,瞬間淹沒了狹窄的石街。人群如同被沸水澆灌的蟻穴,徹底炸開!有人慌不擇路撞翻了售賣風幹肉的石台,腥膻的氣味混合著塵土彌漫;有人試圖衝回那搖搖欲墜的石屋抓取僅有的家當;更多人則像沒頭的蒼蠅,在縱橫交錯的逼仄巷道裏絕望地奔突衝撞,將積累萬代的麻木碾碎成最原始的求生混亂。
    “都給老子站住!亂跑死得更快!!”一聲蒼老卻蘊含著石破天驚般威勢的怒吼,如同旱地驚雷,強行在混亂的聲浪中炸開一絲縫隙。風吼鎮的定海神針,須發皆白、臉上溝壑深深刻滿風霜痕跡的老鎮長——石鎮山,拄著一根頂端鑲嵌著渾濁土黃色晶石、散發著微弱卻穩定靈光的石杖,在幾名同樣麵無人色、強作鎮定的青壯攙扶下,艱難地擠到人群最前方。他渾濁卻依舊銳利的眼睛死死盯著天空中那道不斷滲出死亡氣息的紫色巨口,握著石杖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他經曆過沙暴埋城,遭遇過成群沙蠍魔的夜襲,甚至從空間裂隙鑽出的影魔爪下撿回性命…但眼前這種撕裂蒼穹、持續噴吐著高等魔域氣息的景象,徹底擊碎了他畢生的認知,隻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與茫然。
    就在這絕望的狂潮即將徹底吞噬整個小鎮之際——
    嗚——嗡!
    一陣低沉雄渾、極具穿透力、仿佛能安定神魂的奇異號角聲,穿透了鬼哭般的風嘯與人群的哭嚎,清晰地傳入每一個驚魂未定的耳中。隻見小鎮唯一稍顯開闊的土石廣場邊緣,一支規模不大卻散發著精悍氣息的車隊穩穩停下。拉車的並非尋常馱獸,而是數頭身披厚重青灰色鱗甲、頭生螺旋獨角、四蹄如同生根般穩穩釘在罡風肆虐地麵上的“鎮風犀”。車隊中央,一輛通體由深褐色、泛著金屬光澤的“鐵心木”打造、車廂表麵銘刻著簡約而高效防禦符紋的廂車,厚重的獸皮簾子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掀起。
    一道身影,從容步出。
    來人一身剪裁合體的玄色勁裝,外罩一件看似普通、但細看之下有無數細密銀色符文在內襯隱隱流轉的墨青色防風鬥篷。麵容英挺,眉宇間沉澱著久居上位者特有的沉穩與掌控感,然而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最深處,卻沉澱著一絲揮之不去的、仿佛被幽冥鬼火灼燒過的陰鷙與深沉的疲憊。正是萬象閣閣主,大羅金仙——吳長生!他身後半步,跟著一個身材魁梧如鐵塔、麵容精悍、眼神銳利如鷹隼、太陽穴高高鼓起的中年漢子,正是他商隊中最為倚重的心腹幹將,老周。
    吳長生的出現,在最初的混亂中並未引起太大波瀾。瀕臨崩潰的鎮民眼中隻有逃生的本能。然而,當石鎮山那飽含絕望與茫然的目光掃過這支突兀出現的、裝備精良的車隊,最終死死鎖定在吳長生身上時,如同即將溺斃之人猛然抓住了一根浮木!
    “吳…吳閣主?!是您嗎?吳閣主!”石鎮山的聲音先是難以置信的顫抖,隨即爆發出劫後餘生般的巨大狂喜!他猛地掙脫攙扶他的青壯,爆發出與年齡不符的速度,踉蹌著幾步衝到吳長生麵前,那雙布滿厚繭、沾滿沙塵與冷汗的枯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抓住了吳長生鬥篷的衣袖,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堅韌的布料撕裂!
    “吳閣主!蒼天有眼!您…您竟然在此刻駕臨風吼鎮!”石鎮山的聲音帶著哭腔,語無倫次,渾濁的老淚順著深刻的皺紋滾落,“您快看!快看那天!那…那鬼東西!毫無征兆就裂開了!還在往外噴黑煙!那煙…邪性到骨子裏!沾上一點,牲口發狂亂撞,人更是神誌不清!鎮子這點防護…眼看就要撐不住了!大家夥兒…大家夥兒都嚇破了膽,不知道該怎麽活了啊!”他將所有的恐懼、無助與渺茫的希望,一股腦地傾瀉在眼前這位傳說中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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