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藥爐火與不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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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郊,廢棄的“紅星機械廠”。
巨大的廠區如同鋼鐵巨獸的骸骨,在深沉的夜幕下沉默匍匐。鏽跡斑斑的龍門吊骨架刺向鉛灰色的天穹,破碎的玻璃窗如同空洞的眼窩。荒草在破碎的水泥縫裏瘋長,夜風吹過空曠的車間,發出嗚咽般的回響,卷起陣陣鐵鏽和塵土混合的腐朽氣息。
最深處,一棟孤零零的二層小樓亮著一點昏黃的光。這裏曾是廠區保衛科駐地,如今被臨時征用。小樓外圍堆積的雜物被清理一空,露出還算平整的水泥地。樓內,一層空曠的倉庫被簡單打掃過,牆壁上殘留著褪色的安全生產標語。幾張嶄新的折疊床、桌椅、一個巨大的保溫桶和幾箱礦泉水堆在角落。空氣裏彌漫著新家具的木頭味、消毒水味,以及一股若有若無的、屬於新通管道的水汽。
林默站在倉庫中央。
他麵前,一個半人高、色澤深紫、造型古樸厚重的紫砂藥爐穩穩地架在一個特製的、帶通風口的鑄鐵炭盆上。旁邊整齊碼放著切割好的、質地緊密的無煙精煉木炭塊。嶄新的高精度電子秤、成套亮閃閃的不鏽鋼手術器械、一個帶有數顯溫控的小型高溫熔爐以及配套的坩堝鉗具……蘇振邦的能量和效率,在短短幾小時內展現得淋漓盡致。
牆角堆放著幾個大紙箱,裏麵是按照他清單采購的藥材。百年老山參裝在精致的檀木盒裏,雪蓮、石斛、各種叫不上名字的草木,散發著或清新或苦澀或辛辣的氣息。另一個箱子裏,則是劇毒的斷腸草、曼陀羅籽、砒霜少量)……危險與生機混雜。
最顯眼的,是放在一張不鏽鋼操作台上的三根物品——毒爪蠑螈的幽毒爪!幽藍色的光澤在昏黃的燈光下流轉,如同凝固的鬼火,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鋒銳和劇毒氣息。旁邊是兩個用特製密封盒裝著的毒囊,一個暗綠腐泥鱷),一個深紫近黑毒爪蠑螈)。
林默換上了一身嶄新的深色工裝,手上戴著厚實的防割手套。他麵色沉靜,眼神專注得如同最精密的儀器。左肩和右腿的傷口在淬體二重的恢複力下已結痂,但毒素侵蝕帶來的細微麻痹感和灼痛依舊如影隨形,如同跗骨之蛆,時刻提醒著他時間的緊迫和煉藥的凶險。
他先處理的是腐泥鱷的毒囊劣質)。用特製的不鏽鋼鑷子小心夾出那顆暗綠色、布滿血管紋路的囊狀物,放在電子秤上稱取了一小部分。腥甜刺鼻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林默屏住呼吸,動作迅捷而穩定。他取來一個厚壁玻璃研缽,將稱量好的毒囊組織放入,再加入精確稱量的幾種中和藥性的輔藥——半邊蓮、鬼針草粉末、以及少量雪蓮瓣。沉重的瑪瑙杵在研缽中沉穩地、一圈圈地研磨,發出沙沙的聲響。粘稠的毒囊組織與幹燥的藥材粉末逐漸融合,顏色由暗綠轉為一種詭異的墨綠色,散發出更加複雜、更加危險的氣息。
這是煉製“解毒膏凡品微弱)”的第一步——初步中和主毒藥性,保留其刺激生機、對抗陰寒毒素的核心效力。
研磨完畢,林默將墨綠色的粘稠膏體小心刮入一個耐高溫的陶瓷藥碗備用。
真正的挑戰,是毒爪蠑螈的材料!
他的目光落在那三根幽藍的利爪上。劇毒!鋒銳!破甲!還有那深紫色的毒囊,蘊含的陰寒本源毒力更加霸道!
“先從毒囊開始。”林默深吸一口氣,拿起那個裝著深紫色毒囊的密封盒。打開盒蓋的瞬間,一股比腐泥鱷毒囊濃鬱十倍、帶著刺骨陰寒和硫磺氣息的腥甜氣味猛地爆發出來!空氣中仿佛凝結了一層看不見的冰霜,連燈光都似乎黯淡了一瞬!
林默早有準備,提前運轉《吞天訣》,一層微弱但真實存在的灼熱氣息在體表流轉,勉強抵禦著這無形的劇毒侵蝕。他小心翼翼地用特製鑷子夾出毒囊。這毒囊比腐泥鱷的大了一圈,表麵覆蓋著一層滑膩的粘液,深紫色的囊壁下,仿佛有粘稠的毒液在緩緩流動,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幽光。
他取出一柄小巧、鋒利的手術刀。刀刃在燈光下閃過寒芒。
意念沉入《基礎煉藥術》的知識海洋,關於“毒爪蠑螈毒囊”的處理要點清晰浮現:需以陰寒之器玉質)剝離外層筋膜,取其核心毒液,輔以七葉一枝花、冰片、老山參須等陽性熱藥中和其暴烈陰寒,再以……
林默目光專注,手術刀如同他手臂的延伸,穩定而精準地劃向毒囊外層堅韌的筋膜。刀刃切入的瞬間,一股極其陰冷的寒意順著刀柄傳來,幾乎要凍結他的手指!同時,筋膜被劃破的地方,一絲深紫色的、粘稠如膠的毒液滲出,滴落在下方墊著的特製玉盤上,發出輕微的“嗤嗤”聲,玉盤表麵瞬間出現細微的蝕痕!
好烈的毒!
林默眼神一凝,不敢有絲毫大意。《吞天訣》的氣感加速運轉,驅散著指尖的寒意。他屏住呼吸,刀鋒穩定而緩慢地遊走,如同在進行一場精密的外科手術。剝離筋膜的過程異常艱難,那筋膜堅韌異常,且與毒囊核心連接緊密,稍有不慎,就可能劃破核心,導致毒液四濺,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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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順著林默的鬢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玉盤上。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全部意念都凝聚在刀尖。時間仿佛變得粘稠。
終於!
最後一縷堅韌的筋膜被小心翼翼地剝離!一顆鴿卵大小、通體呈現深邃紫黑色、如同黑曜石般、內部仿佛有粘稠毒液在緩緩旋轉的核心毒液球,暴露在空氣中!它散發出的陰寒毒力更加凝練、更加純粹!周圍的空氣溫度似乎都下降了幾度!
林默不敢怠慢,立刻用玉勺將其小心舀起,放入另一個準備好的、盛放著七葉一枝花粉末和極少量研磨成粉的百年老山參須的玉碗中。紫黑色的毒液球一接觸藥粉,立刻發出“滋滋”的輕微聲響,如同燒紅的鐵塊投入冷水!一股淡淡的紫色煙霧升騰而起,帶著刺鼻的硫磺味。原本紫得發黑的毒液,在藥粉的中和下,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淺,最終穩定成一種深邃的暗紫色,散發的氣息也從純粹的陰寒暴戾,變得內斂而危險。
“成了!”林默心中微喜,這關鍵的一步順利完成。他立刻將這初步中和後的暗紫色毒液小心倒入之前準備好的、盛放著墨綠色腐泥鱷毒膏的陶瓷藥碗中。
嗤——!
兩種劇毒物質相遇的瞬間,如同冷水滴入滾油!碗中的混合物猛地翻滾、沸騰起來!墨綠與暗紫瘋狂交織、碰撞!一股更加濃鬱、更加刺鼻、帶著強烈腐蝕性的混合毒氣猛地爆發出來!碗壁發出不堪重負的“滋滋”聲!
林默早有防備,身體瞬間後退半步,《吞天訣》的氣感在身前形成一層微弱的屏障,同時抓起旁邊準備好的、浸泡過特殊藥液的厚布口罩戴上。即便如此,吸入的那一絲毒氣依舊讓他肺部一陣灼痛,眼前微微發黑!淬體二重的毒抗在這混合劇毒麵前,依舊顯得脆弱!
他強忍著不適,眼神銳利如鷹,緊盯著藥碗中的變化。翻滾和沸騰持續了十幾秒,兩種顏色終於開始緩慢融合,形成一種更加深沉、更加粘稠、如同瀝青般的墨紫色膏狀物,散發出的毒氣也漸漸平息,變得內斂而陰冷。
初步融合完成!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火煉,將藥性徹底熔煉合一!
林默不敢耽擱。他迅速將炭盆中的無煙精煉木炭點燃。特製的木炭燃燒起來幾乎沒有明火,隻有熾熱的紅光和穩定的高溫。他小心地將盛放著墨紫色毒膏的陶瓷藥碗,架在了紫砂藥爐的爐膛內。爐蓋半掩,隻留下細小的氣孔。
“火候……文火慢煨,以《吞天訣》氣感為引,徐徐煉化……”林默回憶著丹方要訣,盤膝坐在藥爐前。他閉上雙眼,雙手虛按在滾燙的爐壁上隔著特製的耐火手套),《吞天訣》的氣感緩緩透出掌心,如同無形的觸手,小心翼翼地探入爐膛,感受著那墨紫色毒膏在高溫下微妙的變化。
氣感一接觸那毒膏,一股狂暴、混亂、充滿毀滅氣息的意念猛地反衝而來!那是兩種劇毒本源在高溫下最後的掙紮和對抗!林默悶哼一聲,身體微震,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但他咬牙穩住,催動《吞天訣》,以自身那霸道、灼熱的氣感為熔爐,強行引導、梳理著爐中藥膏內狂暴混亂的能量流!
這是一個極度消耗心神和力量的過程!如同在懸崖峭壁上走鋼絲!引導過猛,藥膏可能瞬間焚毀或爆炸;引導不足,藥性無法熔煉合一,功虧一簣!林默的額頭很快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臉色微微發白。他全部的精神都沉浸在藥爐之內,與那狂暴的劇毒能量進行著無聲的角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倉庫內異常安靜,隻有炭火燃燒發出的輕微劈啪聲,以及林默時而粗重、時而悠長的呼吸聲。
藥爐內,墨紫色的膏狀物在《吞天訣》氣感的引導和高溫的炙烤下,開始發生奇妙的變化。狂暴混亂的氣息逐漸平息,顏色變得更加均勻深邃,如同最上等的紫玉髓。一股奇異的、混合了草木清香與劇毒腥甜的複雜氣味,從爐蓋的氣孔中嫋嫋飄散出來,不再刺鼻,反而帶著一種內斂的、令人心悸的誘惑力。
成了!藥性即將熔煉合一!解毒膏的核心部分快要完成了!
林默心中升起一絲明悟和期待,精神更加集中,引導氣感做最後的梳理和收束。
就在這時——
嗡!!!
一股極其微弱、但異常尖銳的震顫感,毫無征兆地穿透倉庫厚重的牆壁,如同無形的細針,狠狠紮進林默高度集中的精神感知中!
這震顫並非物理上的震動,更像是一種純粹的能量波動!帶著一種冰冷的、高高在上的、如同掃描儀般的窺探意味!瞬間打斷了他對藥爐內氣感那精微到極致的控製!
噗!
爐膛內,原本趨於平穩、即將熔煉合一的墨紫色藥膏猛地一滯,其中蘊含的一絲尚未被完全馴服的腐泥鱷腐蝕性毒力,因為引導的瞬間中斷而失控爆發!
嗤——!
一小團墨綠色的、帶著強烈腐蝕性的毒煙猛地從爐蓋氣孔中噴出!雖然大部分被爐蓋擋住,但仍有幾縷如同毒蛇般竄出,直撲林默的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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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林默反應極快,在感知到能量波動的瞬間就心生警兆,身體猛地向後仰倒!
嗤啦——!
那幾縷墨綠色的毒煙擦著他揚起的下頜飛過,擊中了他身後牆壁上掛著的一件舊帆布工裝。堅韌的帆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出幾個焦黑的破洞,邊緣冒著刺鼻的白煙!
【警告!警告!檢測到高能空間探測波動!來源:未知!強度:微弱!目的:疑似定位掃描!】
【警告!宿主煉藥過程受到幹擾!藥性輕微失控!】
【警告!未知窺探源距離接近中!】
冰冷的係統提示如同三道驚雷,在林默腦中炸響!
藥爐內的墨紫色藥膏因為剛才的失控,顏色變得有些駁雜,核心處多了一小塊頑固的墨綠色斑塊,整體融合度下降了一成!雖然還未徹底失敗,但藥效必然大打折扣!
更讓林默心驚肉跳的是係統後麵的警告!
高能空間探測波動?未知窺探源?定位掃描?正在接近?!
是誰?!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林默的尾椎骨竄遍全身!比幽暗沼澤的毒爪更讓他心悸!他剛剛踏入超凡的門檻,剛剛在東郊找到這個隱秘據點,第一次嚐試煉藥……就被盯上了?
是蘇振邦的人?不可能!蘇振邦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能力!
是……來自其他世界的存在?係統的提示明確指向“空間探測”!難道自己使用係統傳送,或者在這個世界動用超凡力量,引來了某些存在的注意?就像在幽暗沼澤擊殺毒爪蠑螈會引來更強大的獵食者一樣?
林默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如同出鞘的利刃!他顧不得藥爐內尚未完全穩定的解毒膏,身體如同繃緊的弓弦,猛地從地上彈起!淬體二重的力量毫無保留地爆發!他一把抓起操作台上那三根幽藍色的毒爪蠑螈利爪!冰冷的劇毒觸感透過手套傳來,帶著致命的鋒銳!
同時,他左手五指張開,對著那還在散發著餘熱和異香的紫砂藥爐,隔空狠狠一按!
轟!
一股無形的、霸道的《吞天訣》氣勁如同重錘般砸在滾燙的藥爐上!
鐺——!!!
沉悶的巨響在空曠的倉庫裏炸開!沉重的紫砂藥爐被這股巨力猛地掀飛,爐蓋拋起,裏麵尚未完全冷卻的墨紫色藥膏如同粘稠的岩漿般潑灑出來,濺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出“嗤嗤”的聲響,騰起陣陣帶著藥香的毒煙!
巨大的聲響和能量波動如同燈塔,瞬間暴露了他的位置!但林默別無選擇!他需要製造混亂,需要爭取時間!
藥爐翻滾著砸在幾米外的牆壁上,碎裂開來!巨大的聲響在死寂的廠區夜空裏遠遠傳開!
林默的身影在藥爐砸向牆壁的瞬間,已經如同鬼魅般撲向倉庫唯一的大門!他沒有選擇從唯一的窗戶逃走,那可能是陷阱!大門是他進來時唯一確認過的出口!
他的動作快如閃電,右手緊握著三根致命的幽毒爪,如同握著三把淬毒的短匕!淬體二重的感知提升到極限,捕捉著倉庫外每一絲風吹草動!左肩和右腿的舊傷因為剛才的爆發傳來陣陣刺痛,但被強烈的危機感強行壓下!
就在他即將衝到門邊的瞬間——
那股冰冷的、高高在上的探測波動,再次降臨!
這一次,比剛才更清晰!更近!如同冰冷的探照燈光柱,瞬間鎖定了倉庫內的他!
【警告!高能探測源鎖定!距離:五十米!能量強度:中等!威脅等級:高!】
【建議:立刻規避或準備戰鬥!】
冰冷的係統提示如同催命符!
幾乎是同時!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從倉庫的屋頂傳來!不是爆炸,而是某種沉重巨物以恐怖速度撞擊硬物的聲音!
倉庫那由厚實彩鋼板和鋼架構成的屋頂,如同被一柄無形的、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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