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討論，交頭接耳，在老皇帝來臨的那一刻鴉雀無聲，紛紛彎腰拱手拜見。
    在場有不怒自危的老將軍，有沉穩練達、老持承重老臣，亦有老奸巨猾，笑裏藏刀氣質的王侯國公。
    像是父王薑青海氣宇軒昂，武王威風凜凜，各有氣質。
    卻在帝王到來之後消散於無，薑道鈞就像一位平凡的老人，卻給所有人無形的壓力，返璞歸真的帝王氣質，更讓人忐忑與忌憚。
    讓人不敢有鬼魅心思，玩弄專權。
    薑青海上前匯報追殺魔教戰果，薑青鋒、薑青雲輪流匯報。
    緊接著就是老臣、武將的建議。
    太傅蘇崇儒建議發國書斥責大乾與大夏，讓對方把暗探撤出大虞，給予賠償。
    眾多文官附議。
    武將卻覺得應該開戰，攻占大乾一座城池當做教訓，蒼狼騎私自入境，這相當於宣戰了。
    其中暴露了諸多問題，蒼狼騎是如何隱瞞邊軍，通過各個關卡進入天都城外隱藏的，都需要調查。
    從上奏建議，到爭吵，武將懷疑是文官收受賄賂，放入蒼狼騎，文官覺得是邊軍擅離職守疏忽所致。
    熱鬧非凡，一個個的嘴皮子厲害的很。
    禮部尚書李肅，刑部尚書沈正法，工部尚書許榮匠，兵部尚書蕭振。
    以前隻是通過消息分析，現如今親眼看到六部尚書，有了不同的感受，應了衣冠禽獸那句話，文官為禽，武官為獸。
    同朝為官，彼此牽製，彼此牽動，互相試探揣摩，說話謹慎，暗含鋒機，沒腦子的根本聽不懂。
    果然，老而不死是為賊，說話雲裏霧裏的，都是玩心眼子的，以後麵對這群人，隻有兩個字，拳頭。
    真要勾心鬥角，估計要累個半死。
    “文淵，昨日可有受傷，聽了這麽久，你有什麽建議麽？”
    建議？參與討論國家大事，或者如何對付兩大皇朝？
    怎麽可能，說這建議有些越俎代庖了，這是睿王、武王、襄王應該做的事情。
    自己真的說了，估計便宜父王都會不高興的，這是官場大忌，越俎代庖。
    話到嘴邊留三分，事在心中藏七分。
    “回皇祖父的話，孫兒毫發無傷。”
    薑文淵頓了頓，感受到了薑青海的眼神，這是讓自己慎重的信號。
    “孫兒沒什麽建議，隻是聽說四大皇朝有個潛規則，前輩不得對年輕一代出手，玄影司和血詔台敢出動紫府境對付孫兒，就是破壞了規矩。”
    “孫兒建議如法炮製，讓大夏和大乾知道破壞規則的代價。”
    眾人心中一驚，這是以牙還牙的建議，會讓事情向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有可能導致皇朝大戰。
    打破潛規則會天下大亂的，後果不堪設想，這是什麽無法無天的建議。
    “父皇，文淵年幼，說話不知輕重，還望父皇莫要怪.....”
    薑青海急忙找理由解釋。
    卻聽蒼老的聲音接話：“說的有理！”
    “大夏和大乾竟然敢派紫府境刺殺我薑氏皇族天驕，就要承擔破壞規矩的後果。”
    “我們都老了，未來的天下是年輕人的，但年輕人都死了，還有什麽未來，他們需要知道這個最簡單的道理。”
    “你們也需要知道，可惜。簡單的道理隻有用鮮血證明了，大家才能真正的重視規矩。”
    聲音由高到低，由近到遠，全程老皇帝隻聽著大家的諫言與爭吵，在最激烈的時候調停，各打幾大板，誇獎幾句。
    話說話，老皇帝薑道鈞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這話飽含深意，在提醒所有重臣一個簡單的道理，今天刺殺的是我的孫子，明天有可能就是你們的。
    我的孫子要是傷了死了，你們的孫子也別想好好的活著。
    就連薑文淵都有些懵逼。
    “怎得就選了自己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建議，這不是坑人麽，不帶這樣玩的。”
    “父王，這是什麽情況，我不會闖禍了吧。”
    “闖禍，算不上，你應該要名揚四大皇朝了，最近不要出門。”
    薑青海沒有責備，雖覺得薑文淵不該胡說八道，心知這兒子左右不了帝王的決定，必是父皇早就有這個打算，借著薑文淵的話順勢而為。
    這樣亦是有好處的，可以避免老一輩不顧身份的刺殺，起碼明麵上是不敢的。
    一定程度上增加了睿王府的地位。
    一場朝會引起波瀾，帝王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天都陷入奇怪的氛圍之中，都知道要出震驚荒域的大事了。
    薑文淵回王府尋了煉器師，研究打造自己的“黑龍騎”，幾日閉門不出。
    世事無常，曆練計劃隻能延後，有些煩悶出府在天都城閑逛，徐清律傳來消息，大乾太子被刺殺，身受重傷，軒轅家的天才死傷了好幾個。
    血詔台年輕一代天才死的更多。
    大夏玄影司遭遇到重大的打擊，女帝謝昭月唯一的女兒重傷垂死，生死不知。
    連大周皇族都有人身死，凡是對薑文淵出過手的勢力、家族，都付出了年輕天才重傷或者身死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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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時間推算，今日天都的各大家族權貴，應該就能收到消息。
    這件事情必會讓局麵變得撲朔迷離。
    薑文淵不確定老皇帝的目的，隻能瞎猜幾個有可能的。
    帝王遲暮，強弩之末，對於諸國的震懾，展現自己的強大。
    各方都有猜測，亦是不敢確定的，淩九霄傳來消息，大夏女帝謝昭月在朝堂上大發雷霆，但是暫時不想對上老皇帝。
    “別人我不知道，但我的命更值錢了，名震四大皇朝也有好處，如今誰敢輕易找我的麻煩。”
    有些時候想不明白，看不清局勢，就試著往前走走，終有一天會明白的，總不能擔驚受怕什麽都不幹。
    一直蟄伏準備，過度擔心謹慎，停滯不前是最愚蠢的選擇，就如裝廢物的薑文凜，該發展就發展。
    “文淵世子，老爺有請。”
    一名中年管家出現，攔住薑文淵前行的腳步，態度謙卑，看的出來還有些害怕。
    “柳府管家？”
    薑文淵詫異，認出來是因為拍暈過這管家，懷裏摟著睡覺的夫人身材怪好的，有些印象。
    “柳承是覺得自己無敵了麽，敢讓你來請我，有什麽陰謀詭計麽？”
    敵人邀請為什麽要去，顯示自己的英雄氣概，還是聰明才智，沒必要。
    現在要是有實力，直接帶著親衛到了之後來個弓弩齊射，什麽鴻門宴都雞飛蛋打。
    “鴻門宴隻有我薑文淵有資格擺，輪的到你們柳家人麽？”
    管家臉色一白，看到薑文淵碩大的拳頭，隨後倒退撞得一個小攤滿地的狼藉。
    薑文淵鼻子抽動，味道挺好聞的。
    “記得賠錢，人家擺個攤不容易。”
    “老人家，給我來一餛飩，今日胃口好，量大點。”
    薑文淵坐下等待，老者知道薑文淵身份尊貴，生怕惹事，急忙開始忙碌準備。
    柳靖川從遠處走來，主動坐在了薑文淵的對麵。
    “給我來一碗，老人家沒胃口，少一些。”
    本以為是柳承，沒想到是柳靖川。
    這老家夥，閑著沒事找自己幹什麽？
    握手言和，怎麽可能，來做思想工作的，還是來試探的。
    薑文淵認真的探查柳靖川的境界，思考幾招能殺死柳靖川，又感覺自己的殺性太大了，也不能真的不講規矩的亂殺人，總要講些章程的。
    “柳老大人，尋我做什麽，想要和我倚老賣老麽？”
    “雲舒中了骨毒，不知世子殿下可有解藥？”
    “你這話是在試探我麽，第一不是我下的毒，第二有解藥也不給，這個答案滿意麽？”
    這老家夥倒是聰明，猜到了凶手，可惜沒證據，薑青海不懷疑麽？懷疑白凝煙，懷疑薑文淵。
    因之前柳雲舒給薑文淵下過毒，這是受害者報複有罪論，最令無辜者難受的懷疑，但是，薑文淵就是凶手。
    這隻能在懷疑這個階段，能在重重防護下毒之人必是強者，沒有任何的線索證據，敢挑明質問就是無理取鬧。
    母親白凝煙還感歎過，還沒怎麽使用睿王妃的手段整治柳雲舒，柳雲舒三天兩頭的出事。
    柳靖川養氣功夫十足，接過小碗餛飩，不急不緩的加醋加小蔥香菜。
    觀察至今，依舊看不清薑文淵到底是個怎樣的年輕人，真實的心性，仿佛有一層迷霧，卻又讓人看的無比清晰。
    就比如試探的回答，坦誠之中帶著對敵人強烈的針對，換做其他有城府的，虛偽的會隱藏自己的敵意惡意。
    薑文淵卻不會，說話直接，像是單純的年輕人。
    但就是這份明明白白的坦誠，給柳靖川一種可怕的感覺。
    “世子覺得文栩如何？”
    “在你柳家屬於天才，在睿王府就是廢物，在薑氏就是小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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